第223章 那時的他們(2 / 2)

離凰 藍家三少 3082 字 2022-11-22

薄雲岫愣在原地,半晌沒回過神來,那是……他喝過的!

「好辣!」夏問曦皺眉,「真難喝!」

瞧,她那碗姜湯果然有問題,他都不敢喝!

薄雲岫皺眉,瞧著跟前滿滿當當的姜湯,「你把我的喝完了?」

「喝完了。」夏問曦摸了摸脖子,「這里都發燙了。」

「哦!」薄雲岫又喝掉了半碗姜湯,將剩下的半碗推到她面前,「繼續!」

夏問曦眨著美麗的大眼睛,「我?」

「不喝就把你賣了!」薄雲岫冷著臉。

「喝喝喝!」她端起碗就往嘴里送,反正他都喝了半碗,肯定是沒問題了,可姜湯這辣乎乎的勁兒,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喝得她渾身汗毛直立,整張小臉都耷拉下來,深深打了個寒戰,好難喝!

她皺著眉頭看他,「喝完了。」

薄雲岫點頭,「很好,很乖!」

「我可以走了嗎?」她欣喜的問。

父兄也經常誇她很乖,每次誇獎,她提的任何要求,他們都會答應的。

薄雲岫瞧著那雙晶亮的眼睛,心里忽的軟了些許,「推我下水這筆賬,怎么算?」

夏問曦:「……」

見她不做聲,薄雲岫涼涼的補上一句,「或者,我可以去報官,說你要殺了我!」

「我是要救你!」夏問曦急了,腮幫子鼓鼓的,像極了荷池里的錦鯉,「我以為你要跳河自盡,連糖葫蘆都弄丟了,就跑去救你了,你這人怎么這樣不知好歹?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救你了。你一個人跳下去便罷,還連累我,現在又惡人先告狀,我哪有殺人嘛!」薄雲岫定定的望著她,眸光幽幽,瞧這她極為委屈的模樣,下意識的緊了緊袖中的手,「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我自己跳下去的,還是你推下去的?」

夏問曦絞著袖口,「你這么高這么大,我怎么把你推下去?是你拽著我下去的。」

「你!」薄雲岫赫然起身。

驚得夏問曦面色驟變,慌忙退後幾步,睜著一雙大眼睛,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他,好似他是豺狼猛獸,會吃人一般。

薄雲岫咬著後槽牙,「你再說一遍!」

這丫頭顛倒黑白的本事,可真不小!

「就是你拽著我……」她的脊背已經貼在了牆壁上,聲若蚊音,「滑下去的!」

薄雲岫驀地長腿一邁,已然擋在她面前,正好將瘦小的她完全籠在自己的暗影里。

夏問曦倔強的瞪著大眼睛,似乎表明了自己,絕不屈服的決心,扯著嗓子沖他喊,「就是滑下去的!就是就是,就是滑下去的!」

「你……」

他這還沒開口,她忽的伸手去推他。

微涼的柔荑,落在他胸口,卻沒能撼動他分毫。

他低眉,瞧著她詫異的皺了皺眉,又用手去推他,這會倒是使了大勁兒,可惜……還是沒能推動。

呵,推不動就開始用撞的,拿他當人牆,撞都撞不開便開始自己跟自己生氣,各種作死,各種想把他挪開,最後都失敗了。

眼前這人就像是牆牆鐵壁,往她跟前這么一擱,便怎么都挪不開。

夏問曦抬頭,哼哧哼哧的盯著他,一張臉憋得通紅,眼睛里唯有他一人身影,她咬著後槽牙,「閃開!」

薄雲岫不說話。

「你讓不讓開?」某人連嘴都氣歪了,就像是生了氣的大鵝,雙手叉腰,脖子梗得老長,因著身高不夠,又將尖叫踮起。因著站不穩,她身子貼在脊背上,保持著這種不服輸的倔勁兒,與他對視很久。

久得連她自己都覺得無趣,便敗下陣來,揉了揉因為擺姿勢而僵硬得臉,「算了,我賠你錢!」

她將腰間的荷包摘下,當著薄雲岫的面,扒拉著自己的私房錢。

小小的荷包,外頭的梅花綉得歪七扭八,若不細看壓根不知道綉的什么花,虧得她在花式邊上綉了一個「梅」字,約莫也知道自己綉得太丑。

薄雲岫皺眉,這東都城內的大家閨秀,哪個不是針織女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夏禮安又是大學士,其子夏問卿亦是名滿東都,真真是書香門第,按理說養出來的女兒應該是溫良賢淑,才情卓絕。

可眼前的人……

捻了一塊碎銀子,夏問曦滿臉心痛的嘟著嘴,終是拾起他的手,將銀子塞進他的掌心,「喏,就這么多了!給你,你去多買兩碗姜湯。」

薄雲岫唇角直抽抽,眉心皺得更緊,「你……給我錢?」

呵,這丫頭!

「我真的只有這么多了!」她將荷包捂得緊緊的。

頭一次出門,遇見了無賴,還遇見了打劫的,真是氣死……

薄雲岫黑著臉,冷然將她的荷包抽走。

「哎哎哎,這是我的,你這是打劫!」夏問曦急了,「這是我全部的家當,沒了錢,我以後就不能出門玩了!還我!還我!」

薄雲岫扒拉著荷包,就那么點銀子,是她全部家當?

「你這樣,我以後、以後就再也不能出門玩了!」她紅著眼眶,楚楚可憐的望他,「還我!再不還我,我就不客氣了!」

薄雲岫沒理她,轉身就朝著桌案走去。

哪知下一刻,這小妮子瘋了似的沖上來,啊嗚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胳膊上。與其說是咬,不如說是含,她只是咬著,也不用力,就好似在嚇唬他,若是不還,她會真的咬下去。

薄雲岫站在原地沒動,看著那張小臉,貼在自己的胳膊上,明明是小白兔,非要裝作張牙舞爪的螃蟹。

她攤開手,示意他交出來。

這一次,薄雲岫沒為難她,將荷包放在她的掌心。

夏問曦的速度很快,荷包往懷里一塞,撒腿就往門外沖。

然則她的速度哪里及得上他,回頭就被他攔腰挾在了腋下,「我說放你走了嗎?」

夏問曦哼哼的別開頭,也不掙扎。

「叫什么名字?」他問,如同審犯人一般,「多大了?」

夏問曦哼一聲,不答。

怕說出來,嚇死你個犢子!

「不說是嗎?」薄雲岫忽的將她丟在了床榻上。

疼得夏問曦一下子翻身竄到了床角,「我爹是當朝大學士,你敢動我,我就讓我爹帶人揍你!」

「姓名!」薄雲岫站在床前。

瞧著她嘟嘟囔囔,活脫脫一個大粽子似的窩在床角,心里竟覺得分外痛快。

「夏問曦!」

「多大了?」

「十……」

「說實話!」

「剛剛及笄!」

薄雲岫轉身走到桌案前坐下,「據我所知,夏大學士似乎並無女兒,外人只知其有個兒子,名叫夏問卿!」

「那是你孤陋寡聞!」

「老實點!」

「那是因為我爹從不讓我出門,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逃出家門,第一次逛街,誰知道就遇見了你這個討債鬼!」

薄雲岫很不明白,父母疼愛子女是情理之中,但是這樣十年如一日的圈禁,與坐牢有什么區別?父皇就算是擔心他的安危,最多是嘮叨幾句,絕不會將他禁在宮中。

過分的保護,有時候會變成致命的傷害,關在籠子的動物,放出去就只有被捕食的份兒!

現在的夏問曦,便是剛剛出籠的動物。

一張白紙,對什么都好奇,對一切都不設防。

她不知道人與人之間該如何相處,更不知道男女有別,因為父兄不會教她這樣的道理,這么多年以來,父親忙於政務,兄長忙著吟詩作對。「你走吧!」薄雲岫斂了眉眼。

「真的放我走?」夏問曦快速爬下床榻,「那我走了,你不許反悔哦!」

薄雲岫沒吭聲,那丫頭便跟逃命似的,撒丫往外沖,頭也不回。

夏問曦跑得飛快,當然,跑的時候還不忘捂著懷中的荷包。

直到跑進巷子里,她才停下來,扒在巷子口瞅了半天,確定那個冷面疙瘩沒有追來,方捂著砰砰亂跳的心口站直了。

「好險,終於逃出來了,嚇死我了。」夏問曦如釋重負的喘口氣,「真以為我沒認出來?不就是坐牆頭開了個玩笑,真是小氣,男人大丈夫還這般計較。幸好我聰明,假裝不認識,不然真就慘了!小氣鬼,再見!」

不對,應該是再也不見!

「哼!」夏問曦定了定心神,快速往家的方向跑去,她只記得大致的路。

然而……

一直繞到了天黑,她也沒找到學士府在哪,臨了還是一個孩子帶著她找到了學士府。

「謝謝哈!」夏問曦笑得發虛,這個時候回去,肯定會被發現的吧?

深吸一口氣,夏問曦躡手躡腳的靠近後門,貼耳在門上半晌,里頭似乎沒動靜。往常這個時辰,後門早就落了鎖,今兒倒是幸運得很,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還好還好!」她貓著腰,快速進了門,熟練的將門栓扣上。

做完這一切,心里的大石頭總算落地,府內那么安靜,爹和哥哥一定沒發現她溜出去了!回頭得好好打賞綠兒,這差事辦得極好!

「咳咳咳!」

黑暗中忽然響起一陣輕咳,驚得夏問曦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爹,我沒出去,我真沒出去,我就是在這兒溜一圈消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