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湮滅(1 / 2)

離凰 藍家三少 3168 字 2022-11-22

筆趣閣 www.18xxs.com,最快更新離凰最新章節!

「大哥!」薄雲郁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緒,神色瞧著有些不太對,「對不起!」

薄雲崇愣了愣,一時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兄弟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對不起,是從何而來?

「對不起什么?」薄雲崇問。

想了想,大概是覺得老二出事,沒幫上忙?

「大哥!」薄雲郁笑了笑,面色蒼白得厲害,整個人消瘦得就跟紙片人似的,仿佛風一吹就散了,「二哥的事情,我會盡量去幫你,你不要那么心焦,凡事……多為自己想想!」

薄雲崇一愣,「老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說什么胡話?我是你們大哥,凡事自然要多照顧著你們,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找太醫?」

薄雲郁搖搖頭,冰涼的手,輕輕拍了拍薄雲崇的手背,「哥,好好的。」

「哦,好好的。」薄雲崇有些懵,委實沒明白老四為什么怪怪的。

後來他才曉得,這不過是一場陰謀,看似情深義重的背後,是踩著別人的屍骨,為自己堆砌起的未來的延續。

薄雲列的人一直跟著薄雲崇,是以薄雲崇根本騰不出手腳,只能帶著令人嫌惡的「尾巴」繞圈子,恨得咬牙切齒,卻又沒辦法宰了這幫混賬。

倒是薄雲郁,一個病秧子,平素瞧著膽小怯懦,此番倒是膽子不小,單槍匹馬的進了天牢重地。

「老四?」薄雲岫重鐐加身,靠坐在牆角,滿是污血的面上已經瞧不清楚最初的容色,「你怎么敢進來?出去!快走。」

「二哥!」薄雲郁低低的咳嗽著,面色慘白如紙,「你若是出去,是否能保證,一定反了太子?」

薄雲岫扶著牆,顫顫巍巍的起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二哥!」薄雲郁斂眸,「我想過了,你比我有用,父皇疼愛你,文武百官多少會忌憚你,而我……不敢是個病秧子,連太子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根本不屑對付我。」

薄雲岫拖著沉重的鐵鏈,亦步亦趨的走到牢籠柵欄前,眸色幽沉的盯著他,「老四,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若你有難處,就去找大哥,大哥是皇長子,太子也不敢輕易撼動。立嫡立長,大哥是唯一一個能與太子抗衡之人。」

「二哥!」薄雲郁面色蒼白的笑了笑,「我沒什么難處,只是覺得很難過。兄弟鬩牆,為了那一個皇位,竟連骨肉親情都可以不顧。」

薄雲岫定定的看他,「出去吧!別再來了。」

「二哥!」薄雲郁將一樣東西遞給他,「這里面是一幅畫,你幫我……找到她,好好的照顧她。」

薄雲岫不解,「老四,你到底是怎么了?」

「二哥,我把所有的罪責都擔了下來。」薄雲郁低頭苦笑,「待會就會有人把你放出去,我來替你擔著所有的事情,你幫我……照顧好我的妻兒。」

「老四,你瘋了,我不答應!」薄雲岫冷然抓緊了柵欄,「你出去,立刻馬上滾!」

薄雲郁搖搖頭,「二哥,你府里還有人等你回去,你都忘了嗎?」

心神一顫,薄雲岫的腦子里,忽然冒出了夏問曦的身影,她的笑,她的哭,她還在等他……

「二哥,我都已經准備好了。」薄雲郁將盒子遞進去,「你接著,答應我!就當是暫時替我照顧著,若是以後、以後有機會,你反了太子,再來救我好不好?!」

薄雲岫沒說話,眼眶猩紅,緊握著柵欄的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

走出大牢的時候,薄雲岫仰望著灰蒙蒙的天,喉間滿是腥甜滋味。

「老二!」薄雲崇快速迎上來,攙穩了薄雲岫,「怎么樣?還好嗎?」

「先、先別送我回去。」薄雲岫聲音沙啞,「帶我去沐浴更衣……」

薄雲崇心神一震,「你?」

「我不想,讓她看見,更不想讓她擔心。」薄雲岫努力的睜著眼,然則眼前的一切,終歸黑了下來。

「老二!老二!」

「二皇子?!」

「快,快找太醫!」

薄雲岫傷得太重,渾身上下,被打得體無完膚,內傷外傷一大堆,若不是薄雲郁及時將他換出來,只怕……真的會醒不過來。

所幸,他還是醒了。

醒來第一件事是回府,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她了,再不回去,她怕是都要起疑了?不,是連他長什么樣都會忘了吧?

夏問曦的確是等了很久,久得已經快忘了,自己為什么要等,到底還要不要繼續等。

薄雲岫總是夜里來,悄悄的來,還是跟做賊一樣,當她是見不得光的女人。他很少說話,只是抱著她,她也不知道還能說什么,最後終是一言不發。

天亮的時候,身邊又是空盪盪的。

夏問曦仰躺在床榻上,神情麻木,眼神空洞。

「主子?」阿落在旁候著,「您要洗漱嗎?今兒想吃點什么呢?」

外頭又傳來了動靜,只不過這一次好似不太一樣了,相宜閣被收拾起來了,這是後院之中除了主院之外,最精致的院子,可見很快又會有女人進來了,而且身份不俗。

夏問曦想著,何止是身份不俗,在薄雲岫心里的地位應該更不俗。

「那么,我又算什么呢?」夏問曦紅了紅眼眶,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主子?」阿落急了,「您……」

「阿落,兩個人之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是不是就該散了?」夏問曦側過頭望著阿落,笑得比哭還難看,「我們……無話可說了!」

阿落喉間干澀,說不出一句話來。

外頭愈發熱鬧,可倚梅閣里卻冷清得像是冰窖,一如既往的死氣沉沉。

風吹著郁郁蔥蔥的老梅樹,葉子窸窸窣窣的響著,秋千和花架還是沒有搭起來,以後應該也不會再搭起來了,她要的小橋流水,她要的閑適安逸,隨著那些迷夢的破滅,徹底化為烏有。

「主子,您這是要去哪?」阿落忙問。

「阿落,你別跟著我了,我去書房找他。」夏問曦深吸一口氣,「有些話,我想告訴他,想說清楚一點,終歸也是跟了他一場。」

哪怕要走,要離開他,也該先有個了斷。

書房門外的人躬身讓行,殿下交代過,不許攔她。

推門而入,門外的守衛快速合上房門。

黑漆漆的屋子里,夏問曦有些不太適應,習慣性的去開了窗,外頭的光亮剎那間全部落進屋子里,將畫架上的那幅畫,吹得左右搖晃。

畫軸被風吹著,不斷拍打著畫架,發出砰砰砰的響聲。

那聲音就像是敲在她的心口上,那么沉,那么疼。

畫卷上,明媚嬌艷的女子,宛若九天仙女,真真是傾城國色,且看那一顰一笑,眉目含情,作畫之人若不是全神貫注,怎么會連衣服褶子的痕跡,都描繪得如此細致!

心有所屬者,方可畫得如此傳神。

「真美啊!」夏問曦扯了扯唇角,笑得淚流滿面,「魏仙兒?果然是如仙如畫,美麗不可方物。那我算什么呢?薄雲岫,我算什么?只是你閑暇時逗趣的小貓小狗,永遠見不得光的暗夜一筆?呵……」

左肩下方,疼得針扎似的。

她合上窗戶,狠狠拭去臉上的淚,頭也不回的踏出書房。

薄雲岫,你又騙我!

你明明心里有別人,為什么……為什么還要招惹我?

「主子?」阿落快速迎上來。

夏問曦就在回廊里坐著,面如死灰般靠在廊柱處,眸光遲滯的盯著前方,那般神色讓人瞧著便覺得難受,就好似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宛若一具行屍走肉。

「主子,您怎么了?不是去找殿下嗎?怎么您在這兒坐著呢?」阿落慌忙檢查,好在主子沒受傷。

幸好!

「主子,回去吧!」阿落輕嘆,「奴婢打聽過了,說是二殿下今兒出去了,還沒回來呢!」

夏問曦苦笑著呢喃,「阿落,我完了……」

阿落一愣,「主子,您胡說什么呢?」

「阿落,你說……我該去哪呢?」夏問曦站起身,「或者,我真的該走了。」

阿落心驚搭在的跟在夏問曦身後,然則剛走到回廊盡處,便瞧著有轎子從正前門抬進來。往常有轎子抬進來,也都是從後門進來的,唯有這一次,似乎不太尋常。

看到薄雲岫隨轎的那一瞬,夏問曦反而像賊一樣躲起來。

她竊竊的躲在牆後,看著花轎落地,婢女掀開了簾子,將里頭的人攙出來,許是不太放心,薄雲岫微微彎下腰,查看著轎子里的人。

有美如畫,宛若天仙。

眉眼溫柔,淺笑盈盈。

薄雲岫親自將她攙出來,舉止很是輕柔。

夏問曦瞳仁驟縮,視線緊緊盯著女子的肚子,「他們……已經有孩子了?」

阿落捂著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扭頭便瞧見有淚從夏問曦的眼眶里涌出,無聲無息的墜落。

長長的羽睫半垂著,夏問曦緩步往回走,一刻都不想在這里停留。別人怎么說她,她真的不介意,因為她喜歡的是薄雲岫這個人,不是什么皇子,她也不在乎什么王妃之位,可為什么要騙她呢?

他可以對那個女子這般溫柔,對她……除了床榻上的作用,似乎真的連半點憐惜都沒有了。

坐在倚梅閣的梅樹下,夏問曦想了很多,從一開始他就占著絕對的主動權,而她只是他的提線木偶罷了!從最初的不諳世事,到了後來的奮不顧身,他像極了一個局外人,三言兩語就讓她深陷其中,最後為了他,不惜詐死離開父兄,孤身落到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