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碧垂下眼瞼,心里仿佛壓著一塊巨石,沉甸甸的。
旁邊的二姑娘斜睨她一眼,眼睛里閃著幸災樂禍的光。
「都散了吧,讓蘭兒好好休息一會兒。」老意興闌珊地擺擺手,想了想,又說,「五丫頭留下吧。」
很快地,人走一空,只剩下阮碧。
老凝視她良久,嘆口氣說這條路是你自個兒選的,往後好自為之吧。」
阮碧默默地點點頭,向她曲膝一禮,退了出去。走出光線陰暗的房間,站在溫暖陽光之下,只覺得精神一振,忍不住對著高空雲影展顏一笑。一直在外面等著她的秀芝走上前來,把手里的披風抖開,披在她身上,納悶地問姑娘高興?」
阮碧漫不經心地說天氣這么好,不該高興嗎不跳字。
秀芝看看天空,不以為然地皺皺眉。這幾日,阮碧叫她做的事情都很詭異,比如讓她把皇後賞的黃金帶回三石橋的家里放著。比如讓她把太後賜的珍珠項鏈拆了,將珍珠全縫進錦襖的夾層里。而她則天天比照著《九州志》綉手絹。
走出春暉堂西邊的夾道,只見雲英在抄手游廊里坐著,一見她們,站了起來,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說老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蘭大姑娘盼了,母女團圓,當真可喜可賀。」
語含雙關,阮碧微微一笑,腳步不停地往前走。
雲英趕緊跟上,看看左右,把手里拿著的信塞給她,玩笑地說姑娘有空了便回封信吧,有人翹首盼著,脖子都快斷了。」
「了。」阮碧又淡淡地應了一聲。
昨天送信,她也是這么說的。雲英腳步微滯,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王爺天天一封信,她卻一封都不肯回,方才有德送信時大罵她是鐵石心腸,一點也沒。心里低罵一聲,按捺著火氣說姑娘,王爺待你之心拳拳,天地可鑒。」
心意拳拳,天地可鑒,就是要讓做妾?既然如此,要這心意來有用?阮碧嘲諷地笑了笑,不再多說,帶著秀芝走了。回到東廂房拆開信看了看,依然是柔情蜜意,卻不能再讓她耳熱心跳,撕得粉碎,然後扔進火盆里燒了。
接下去的幾日,晉王每日派太醫給阮蘭把脈,又賞賜了大量的珍貴葯材。消息傳到外頭,自然是沸沸揚揚。好些名門望族的三姑六婆都遞了貼子,說是要來探望阮蘭,全被老以「病人體虛需要安靜」為由婉言謝絕了。
許是回到家里,心里塌實,又許是因為太醫院妙手回春,阮蘭恢復很快,到第三日便能下床行走,叫了阮碧說了大半天的話,雖然也眼淚滴滴濕衣襟,卻不象初見那日情緒激烈。
此後每日,她都叫阮碧,時常會怔怔地看著她出神,然後落下淚來了。
阮碧好幾回想問她那樁陳年舊事,怕惹她傷心,終究不敢。
到十二月初一,又是老吃齋燒香的日子。這一回,她沒有帶阮碧去,只帶著阮蘭去天清寺,說是要還個大願。阮碧坐在老暖閣里跟曼雲一起做針線,順便等著她們。
結果沒到一個時辰,她們就了,個個臉色鐵青。
阮碧與曼雲相視一眼,忙放下針線迎上去。不想老一看到她,勃然大怒,跺著腳罵了一句都是你這個喪門星敗家子。」緊隨著她的阮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掩著臉跑進里屋。
阮碧僵在原地,細聲地問祖母,出了事?」
「你還問,你還有臉問!」老指著她鼻子說,「當年我就該掐死你,一干二凈。真是氣死我了!」說著,也扭身進了里屋。
阮碧納悶地看著鄭嬤嬤。
鄭嬤嬤搖頭嘆口氣說姑娘,你這么聰明的一個人,會弄成這種結果呢?」頓了頓說,「方才燒香的時候,碰到一些老,她們都問起晉王爺跟你的事……還有些老百姓也議論紛紛。蘭大姑娘原本是不的,方才聽說了,差點急暈了。」
原來如此,阮碧哂然一笑,正想。忽然聽到門外傳來吧達吧達的急促腳步聲,跟著二管家的聲音響起老,老,宮里來聖旨了,說是讓四姑娘接旨。」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