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寘彼周行·其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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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陶冶的壽宴,陶家是商賈之家,陶冶雖然算不上什么達官貴人,不過走南闖北也結交了不少的朋友,陶然這幾日的忙碌可想而知。不過這樣正好,整個陶府都忙忙碌碌的,便也不會有人有多余的心思,來關心他們兩個客人的房中,是不是藏了個什么人。

文霽風的床被還在昏迷之中的沖明占了,地上又是一地的湯湯水水,虛青拔毒耗費了不少精力,文霽風便扶著他先回房休息了。虛青的屋內放著幾碟糕點,文霽風原本想勸著他吃一些再睡,只是虛青一沾上床便抱著被褥怎么都不願意起來。

文霽風無法,也只能由著他,橫豎這些糕點又不會長腿逃了,待虛青睡醒了再吃也是一樣的。合上房門,文霽風懷里抱著虛青脫下來的那團外袍。初秋的天氣,還未涼到要用火盆的時候,文霽風只好到院中尋了個空曠些的位置,在地上挖了個坑,將衣衫丟進去焚燒。

今日的風有些大,院中種了一小片細竹,被秋風吹著簌簌作響,不知何處的門被風吹開,傳來吱呀的響聲,文霽風一門心思地盯著眼前的火團並未在意。等到毒血隨著衣衫一同化成灰燼,文霽風滿意地將坑填了,起身回房,房里還有一地的水跡要處置。

只是他打開房門之後,便看到陶然一臉肅然地坐在桌前,似乎正等著他。

文霽風皺眉:「陶師兄為何會在我房中?」他看了一眼床邊,床帳還安安分分地垂著,陶然應當是沒有發現沖明。

陶然臉色微微沉了下來:「我倒要問問師弟,為何你房中會變成這個樣子,床上藏著的這個人又是誰?」

文霽風心中一驚,只是語氣卻仍舊平穩地說道:「床上的這位是我的同門師叔,昨夜師兄出門消食的時候偶然遇到他被仇家追殺,便帶了回來。不想讓陶家染上麻煩多生事端,便沒有告訴陶師兄。」陶然眼神狐疑地看著文霽風,文霽風雖然是胡亂扯了個謊,面上卻絲毫沒有錯漏,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陶然看不見,文霽風藏在袖中的手已經緊握成拳。多虧了這么些年虛青的耳濡目染,才叫文霽風這么個正直不阿的性子,都學會了撒謊而不變顏色。

陶然嚴峻的神色微微放松了下來,像是信了文霽風的話,而後同他說道:「沒想到孫道長竟然是玄沖觀的同門師叔。」

文霽風聞言便即刻想明白了陶然的話,沖明原來便是他口中那個會用岐黃之術發現了屍體端倪的那個孫道長:「師叔常年游歷在外,往往用的是化名,所以蹤跡難尋。想來陶師叔並沒有同師叔見過,所以陶師兄才不知道師叔的真實身份。」

陶然點點頭,他對沖明雖然十分敬重,但是還未來得及同父親引薦,沖明便失蹤了。然而二人並不知道,當初沖明拜入玄沖觀沒多久陶冶便離開了,陶冶自己又只能算個記名弟子,他們二人根本不算是相識。

既然已經被陶然發現了,那便也沒有什么好隱藏的,文霽風將床帳拉起來,好叫沖明睡得透氣些。

陶然在他身後問道:「師弟方才說,師叔是被仇家追殺,不知道仇家究竟是何人?」文霽風思及陶然同傅丹生的關系,裝作不知道搖了搖頭。陶然只當他是來不及問,便沒有多說什么。他尋到這里是因為當初文霽風的舉動有些古怪,既然明白了緣由,便沒有多做糾纏。臨走前陶然還十分鄭重對文霽風道:「師叔的仇家不明,這件事我不會同其他人透露,師弟還請放心。」文霽風心里擔憂的最後一件事也得到了陶然的保證,總算是松了口氣。

目送陶然走遠後,文霽風打算去瞧瞧虛青如何,猶記得他方才出來的時候,虛青抱著被子不肯松手,等會要是睡死了,必然會著涼。往前走出幾步,文霽風又折回去,給自己的房門下了一個禁制,誠然這禁制並不能掩藏師叔的氣息,也不能傷人,不過被破除的時候,文霽風能第一個知曉。隔著這么近,也足夠他反應過來了。

虛青的被子果然被他抱在懷里,背後身上露出了一大片。文霽風微微嘆氣,上前想把被子抽出來,卻不想弄醒了虛青。

虛青的眼睛沒有睜開,說話的聲音有些啞:「師弟來了,要不然一起睡吧。」說著便往床里邊滾了點進去,身上的被子也隨手便抖開了。

文霽風低聲道:「師叔還未醒,方才陶師兄來過。」

虛青大概是真的勞累到了,眉頭動都沒動:「師叔也不會因為你的一片孝心便醒過來,你不是下了禁制,待他開門,你自然會知道的。」陶然發現沖明的事已經到了文霽風嘴邊,卻又被他咽了回去,虛青雖然睡著,那些事卻仿佛全都知道。

「師弟快些休息,免得萬一陶然食言,連反抗之力都沒有。」虛青拍了拍身邊的被子。文霽風把佩劍靠在床邊,解了外衫脫了靴子躺下。虛青從善如流地閉著眼睛給他蓋上被子。虛青的睡相不太好,總要抱著些什么才能睡得安穩,譬如被子,譬如文霽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