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豈曰無衣·其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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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短短一句話,仿佛能夠戳進心窩里,然後開出一朵漂亮的花來。

文霽風有些恍惚,他同虛青相處這么多年,卻從未看清過師兄的真心實意;反倒是自己,以為掩藏住了自己的秘密,落在師兄眼中,卻洞若觀火。

虛青拉著師弟坐下,攬著師弟的腰靠在師弟肩上:「我尚在襁褓是時候便被師父撿回來,除了沖明師叔同我年紀算不得相差太遠,師叔他們全是死板無趣的老頭子。所以我從小就期盼著能夠有個年歲差不多的玩伴。」

那年,沖陽子應邀下山赴了一場法會,回來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童,正是文霽風。將師弟帶回來之後,沖陽子並未同其他人解釋太多,只說自己偶然撿了一個父母雙亡的孩子,看著資質不錯,便帶回來收做弟子。

彼時上一代掌門仙逝不久,玄沖觀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眼看著第三代弟子只有沖陽子門下的一根獨苗,虛青又是個跳脫的性子,文霽風從小沉穩冷靜的性子得了師叔們不少青眼。只是不管幾個師叔同沖陽子怎么旁敲側擊,沖陽子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將文霽風分給他們。師叔們甚至私下談論過,莫不是虛青太過頑劣,沖陽子未雨綢繆,要將文霽風當成下一任掌門教誨。

師叔們談論這檔子事只是躲著沖陽子,面對還是孩童的虛青和文霽風,當著面說也是肆無忌憚。

「我還以為,師兄會因此討厭我。」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文霽風自小心思通透,而虛青那時雖然年紀雖然不大,也已經到了知事的年紀。

虛青朗笑道:「師父在下山之前,為了擺脫我的糾纏,答應過給我帶十串糖葫蘆。結果回來的時候,糖葫蘆的影子沒見到,只帶回來一個白玉團子。」說著虛青揉了揉文霽風的耳朵,「我只當你便是那十串糖葫蘆的抵償,哪里會因為這些事不喜歡你。」

況且文霽風小的時候,雖然總是板著一張尚且稚嫩的臉,卻還是會哭會笑的。更為重要的是,師弟總是對他言聽計從。有這么聽話漂亮的小跟班,虛青喜歡還來不及。至於這種喜歡,何時變成了如今這樣割舍難斷,言語難言的愛慕,卻是虛青也想不清的事情了。

「我身上的虺龍血脈來自我娘,她修煉成人不久便入了俗世,愛上了我父親。我父親不過是一個富家紈絝,身後的風流韻事不知多少,我娘卻被他騙得團團轉。她稀里糊塗地做了父親的外室,拼著修為生下我,也不過是為了父親說的,只要剩下男孩,便抬她入門。」虛青的話,叫文霽風也想起了他從未同旁人提起過的上山前的曾經。

虛青微微低下頭問道:「後來呢,你父親可履行了承諾?「

文霽風點點頭:「這件事上,他倒是沒有蒙騙我母親。只是他原本就有妻室,家中的妾室通房更是數不勝數。失了新鮮之後,我娘也就只是他眾多侍妾里普通的一個。」文霽風對父親的記憶分外淡薄,幼年時只能從母親化出的水鏡中熟悉父親的面容。

他母親雖然不經世事,卻也不像諶家的花妖那樣偏執癲狂,日子久了,看穿了那些鏡花水月,便也涼了心。只是母性使然,為了撫育文霽風,他母親還是安安生生地留在了府中,沒有拋下他不管。若不是文霽風五歲的時候,他父親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他母親,春風一度珠胎暗結,文霽風應該會安安穩穩地長大成人。

文霽風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娘身為龍妖,育養子嗣的時日要比普通婦人懷胎十月更長一些。生我的時候她還不在父親府中,很輕易地便糊弄了過去。只是這一胎不單日日被人窺視,有人還在我娘的湯葯里動了手腳,未足月便生了一個死胎。」文霽風還記得母親小產的時候,整夜整夜地哀嚎,府中燈火通明地忙碌了一夜,最後卻生下了一個滿身鱗片的死胎。

生出這么一個怪胎,府中人自是慌了手腳,沒人注意到文霽風是什么時候溜進了產房里,看到那個和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渾身沾滿血的龍胎,一度在文霽風腦中揮之不去。

生下死胎之後,他們母子便被丟出了文府,還有文霽風還未出世便夭折的弟弟。他娘雖然是妖,和人生下子嗣卻是逆天而行,很快便奄奄一息。若不是遇上了下山赴會的沖陽子,文霽風不知會流落到哪里。

「我一生試盡痴纏悲苦,不期望這孩子有什么大的造化,只願他一世平安,還望道長成全。」這是他娘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讓你一世順遂,恐怕是我才能做到的事,你娘求錯人了呀。」虛青嘆息了一聲,受了一記文霽風的白眼。

不過文霽風緊皺的眉頭也因著虛青的話松開了些許。

虛青摸了摸他的頭,笑道:「師兄此生,定然不會負你,如若不然,神魂具散。」言語間,虛青用指甲劃開了指尖,點在文霽風掌心。

一道溫熱的靈力順著血跡竄入文霽風的掌心融入經脈之中,這是一道血咒,虛青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給文霽風,便輕易許下。

若不是午飯時見他們二人還不從房中出來,裴凱風特地來提醒。虛青大約能就這么抱著師弟黏糊到明天。

見二人從房中出來,虛青還拉著文霽風的手不肯放,裴凱風有些尷尬地干咳了一聲道:「別讓別人瞧見了。」

文霽風立刻將手抽了回來,虛青寂寞地收回手,雖然不太甘心,卻還知道輕重。

一旦出了門,虛青便得帶上元婺的面具。昨夜擊退了西戎的隊伍之後,他感應到師弟身邊的危險,是快馬加鞭拋下了軍隊回來的,現在需要他處理的軍務如同一團亂麻。

不過他硬是將想避開的文霽風留了下來,日理萬機時還能看一眼心上人,虛青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