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抬手揩過自己唇角，「唉……」忍不住惡心出聲，他以前怎么從來就不知道，這姑娘瘋起來和害人的時候會是這幅模樣？

「還有洋芋粑粑，烤肉烤玉米，要不要吃？」坐在攤子前的納西老大娘把小燒烤攤子上的東西往他們面前推了推，一副賣力推銷的樣子，「氂牛肉，氂牛肉，我們這里的氂牛肉可好吃！」

「那我要三串！」裴淼心興奮伸手去拉，一下又挨旁邊的人打了手心。

「不准吃！」曲耀陽怒目相視。

「干嘛不准吃！我就要吃！」又是強盜動作，抓起一串趕緊往嘴巴里塞。

曲耀陽發了狠來搶，「裴淼心，原來你這人這么不講衛生！我說了不許吃就不許吃！」

「曲耀陽，原來你這人這么無趣，連臭豆腐和氂牛肉都不懂得欣賞，虧我以前還覺得你很聰明！」

「你說什么？！」曲耀陽掄起拳頭要沖她的小腦袋砸過去，裴淼心慌忙拿只手擋住自己的腦袋向後躲。

「干什么干什么，還不允許別人言論自由了是不是啊？」

他被她逼得無奈，「你乖，這些東西吃了會生病的，咱別吃……」

「唉唉唉這位阿郎，吃這東西怎么會生病啊？你不要亂講，我這些東西我自己都吃！」攤子前的老大娘終於沉不住氣。

裴淼心趕忙點頭，「就是就是！」

「我說了別吃，裴淼心你是不是聽不進去啊？你爸媽就是這么教你的啊！一個千金小姐蹲在路邊吃燒烤像什么樣子……」曲耀陽氣怒著的話語還沒有說完，才像突然意識到剛才說了不該說的東西。

裴淼心面上的表情停了幾秒，還是展顏笑了起來，「沒關系啊！以前我爸我媽還在a市的時候他們都一切隨我，小的時候我家還不像當時那樣有錢，那時候我爸媽忙著創業忙著工作，我大多數時間都是跟我爺爺奶奶在一起的。」

「那時候我們家沒錢，我奶奶就經常牽著我的小手帶我去吃這樣的路邊攤。或許你不知道，那時候的我只要有路邊攤吃都會覺得很棒很開心，一盤辣炒螺絲，或是幾個洋芋粑粑，就是我小時候最開心最快樂的記憶。」

「所以後來遇到了你奶奶，她就像我奶奶一樣，對我好，關心我。每當我想起我***音容笑貌時就會看到你的奶奶。她們其實都是特別特別好的人，她們疼我們，她們也都曾牽著我們的手，帶我們走過童年最重要的那幾年。」

曲耀陽聽得有一絲怔楞，「所以這就是……你這么在乎我***原因？」他總以為她跟其他想討好他的家人從而走進他的家門的姑娘一樣，什么在不在乎，都是一種手段。

裴淼心低頭揩過眼角，抬頭的時候沖他笑笑，「就是啊！我奶奶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你都不知道那時候我有多不懂事，不管我做了多少壞事她都護著我幫著我，可是我生氣的時候還用小拳頭砸過奶奶，拿她出氣，可是每一回她都沒有生我的氣，她只是抱著我，我哭還是我鬧的時候她都那樣抱著我。」

「所以長大以後再回過頭去看，想起那個無怨無悔愛著我的奶奶，我的心底都會好後悔好疼，為什么她在我還那么不懂事的時候就已經離我而去？為什么她不給我多一點的時間和多一次的機會，讓我好好照顧她，跟她說一聲對不起？」

小姑娘的眼淚一下便若了斷線的珠子。

燒烤攤的微光里，曲耀陽靜靜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姑娘，看她一邊佯裝著對自己微笑，一邊毫無知覺地任眼淚冰涼了一張小臉。

「你奶奶一定不會怪你，你是個好姑娘，裴淼心。」他輕抬了一下她的下巴，溫熱的唇吻上了她冰涼的臉龐。

裴淼心的大眼睛顫了又顫，靜默著沒有吱聲。

這是他們認識六年多以來，第一次感覺，彼此的心，靠得那么近。

……

曲耀陽最終是掙不過裴淼心，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吃面前燒烤攤上的東西。

她在路邊攤的小凳子上坐著，老大娘遞什么東西到她跟前她就抓什么東西來吃。

「耀陽你要不要吃？這種烤熟的洋芋很好吃！」她沾了火紅的辣椒面後，將手上咬了一口的東西遞到他的唇邊。

他低眸看了一眼被她咬過的地方，剛一猶豫就見她的小手伸了回去。

「對不起我忘記了，這我咬過的，我重新換一個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