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裕端著一杯溫開水走過來,在輪椅旁邊半蹲下來,將水杯遞過去,「您年紀大了,有些事我們來做就好,不需要您去勞神。」
婁學真接過茶杯,感受著杯子上的溫度,不由就是撇了撇嘴:「我喜歡涼開水。」
「您也不看看您有多大,涼開水喝了對身體不好。」
婁學真搖頭不滿,「瞧瞧你,一點都不可愛,跑來看我就是三番兩次提醒我老?那你還不如不來呢。」
婁裕冷清的臉上浮現些笑意:「那我也是說的實話,是您從小教導我不能說謊。」
婁學真望著這個侄孫,看盡世間百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悔意,他微微嘆了口氣:「我早就後悔了,當時和邵……教育你,就不該把你教育的這般死板。」
想要的不說,不想要的也不說。
所有的事都憋在心里,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
婁學真是真後悔了。
後悔帶大婁裕的時候,沒有教會他自私一些。
後悔當初邵曉嘯懷著淙淙找上門時,沒有堅定一點。
「您就老老實實將葯吃了,既然我死板就不會放任您不顧著身子。」婁裕將手掌伸到叔爺爺面前,修長的手掌中放著幾顆葯。
婁學真又是一嘆。
認命的將葯拿過來吃了,哪怕嘴里沒有殘留苦味,他都是皺起了眉頭。
婁裕又拿了粒酸甜梅子,撕了包裝後放在叔爺爺的手中。
婁學真連忙塞進嘴里,等嘴里又酸又甜後,他才道:「你啊,要是把這番逗我的功夫放在淙淙身上,他准得和你親近。」
婁裕臉上閃過些不自然。
淙淙對於他來說很復雜,到底是朝夕相處的兒子,有得時候並不是不想親近,只是……一旦想起這個孩子是怎么來的、又是從誰身上生下來的,親近的心思也就淡了很多。
婁學真看著婁裕不說話。
便也沒有再多勸,婁裕的生活是他自己的,他不能也不敢再多插手。
一件事已經做錯,他不想再繼續錯下去。
再說他都這么老了,有些事也不敢摻和了。
「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明天的慈善晚會我怎么都得去。」婁學真開口說著,他微微抬起頭望著天空,緩緩的說道:「這是他的希望,這輩子我都得做下去。」
婁裕伸手落在叔爺爺的肩膀,「我知道了,明天我會跟著您。」
婁學真眼里含笑,點了點頭,隨後他又問道:「曉嘯他去嗎?」
「他說不去。」
婁學真轉頭望了婁裕一眼,表情有些奇怪。
而婁裕自己也覺得,邵曉嘯的行為很奇怪。
要知道這些年來,邵曉嘯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夠以婁家男妻身份露面的機會,這次他提起的時候,以為邵曉嘯的答復是肯定的。
有些出乎意外,邵曉嘯居然拒絕了。
只不過,婁裕嘴角略顯的諷刺,他道:「也許這個時候他已經改變注意了。」
這話說得有些篤定,他已經能夠想象出邵曉嘯到底再玩著什么把戲。
以退為進、欲擒故縱,簡直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