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之前與豬骨面者戰斗時其人透露的情報來看,十二骨面最少已經在祝唯我手里死了四個,再加上在楓林城一戰中絕不可能避免的死傷,以及新近死掉的豬骨面者。十二骨面還活著的人恐怕已經不多。
這個人選,會不會從十二骨面中來?又或者是……
姜望握緊了劍,無論是誰!
……
將青羊鎮諸事安排下去,他單人獨劍,直接越過嘉城,來到了日照郡守府。
說明身份來意之後,倒是受到了頗為熱情的接待。
門子、侍女無一失禮。
進了會客廳之後,日照郡守更是起身相迎——這已經是極高的待遇。
但甫一接觸,姜望便覺大失所望。
蓋因日照郡這位白發蒼蒼的老郡守,寒暄過後的第一句話便是:「不知重玄家預備對本郡援助幾何啊?」
原來這種熱情是因為把他視作重玄家的代表,以為重玄家要對日照郡有什么大額捐助——這當然也有先例。作為宗主國,齊國方面已經專門由禮官行了祭祀之禮,為陽國祈福,同時齊廷也專門調遣了一隊醫修趕赴陽國。
齊國各地對於陽國的自發捐助也都絡繹不絕。
事實上四海商盟采購的許多物資,很多在聽說是用於救助陽國災情後,都是半賣半送,甚至是直接捐贈。
這得益於兩國歷來的良好關系,得益於陽國的「忠心耿耿」。
「齊但有伐,陽國莫有不從。齊但有事,陽國莫有不助。」這句出現在外交國書上的話,很多人都記憶深刻。
很多齊人都把陽國人視為自己人。
按理說日照郡守對於郡內百姓所受捐助關心一些也是應當。
但問題在於,重玄家即使要捐助日照郡物資,也不會過日照郡守的手。直接交付給四海商盟無疑是更讓齊人放心的選擇。(當然,有了青羊鎮上的經歷,姜望現在知道四海商盟也不怎么值得放心就是。)
從日照郡守那雙老邁渾濁的眼睛深處,姜望只看到了深不見底的貪婪!
他強忍著不快,說道:「其實呢。姜某此來,是另有目的。」
「哦?」日照郡守一下子就靠回了椅背,眼睛更昏沉了,臉上的皺紋也更深了,不咸不淡道:「不知是何要事?竟大過救災么?」
「姜望此來,是為了避免日照郡覆滅之危!」姜望語出驚人:「不知算不算要事?」
日照郡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大概是見多了危言聳聽的家伙:「怎么個覆滅之危?」
「郡守你可知此次鼠疫爆發的禍源?」
「無非是嘉城越城兩位城主欺上瞞下,本郡已行文申飭。嘉城主已被義士所殺。」說到這里,日照郡守看了姜望一眼,才道:「越城主之後如何,還要再觀其言,更查其行。」
姜望簡直不敢相信,越城城主現在竟然還在職!竟然只受到了郡內的行文申飭!這跟罰酒三杯有什么區別?
他殺席慕南,揭露嘉城鼠疫現狀,豈不是最大的多管閑事,最過的越俎代庖?
至少日照郡守現在說的這句話,其疏離態度就已經很明顯。
其大意不外是「既然不是來談捐助的,那就趁早滾遠點,別礙老爺的事」。
但這時候,姜望只能裝作聽不明白。
「郡守大人!」他說道:「此次鼠疫,乃是由白骨道主導散播的禍事。的確非是天災,正是人禍。但嘉城主、越城主是內患,白骨道卻是起因!這一樁事,不知道郡守知否?」
聽到這里,日照郡守已經徹底沒了興趣。
當即就端起了茶杯,暗示送客:「郡內自有制度,此事倒不由本郡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