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抱著腦袋,頭疼欲裂。
他在空中翻滾。
「董阿!!!」
姜望睜開那布滿血絲的眼睛,在滂沱大雨中,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出現。
他身穿黑色騰龍道袍,面容沉毅,留有短須。
他說,「道證死斗,開始!」
「啊!」
姜望一拳打過去,那身影竟然幻滅,拳頭只接觸到雨水。雨水冰涼。
頭痛……
頭痛得要死。
姜望攥緊了拳頭,指甲嵌入肉中。
他猛地一回頭!
面容沉毅的中年人,又出現在面前。端坐半空:「以後在我面前,可以自稱弟子。」
「去死!」
姜望並指鼓盪劍氣橫過:「拿你當老師,是我一生中最後悔的事!」
鋒銳劍氣將沉沉雨幕割開,也無法迎來光亮。那身影,卻又破碎了。
姜望,你要冷靜。姜望,你要冷靜!
姜望強忍著劇痛和仇恨,用最後的理智呼喊自己。不斷地呼喊自己。
但董阿的身影,又出現在他面前。
伸出食指,指尖凝出一根碧色尖刺,隨口教導道:「丙等中品道術吞毒刺。這門道術很實用,可以用到中階。」
「用到你棺材里去!」姜望飛撞上前,怒吼著一記提膝。
那身影崩碎成一團黑影,如水般流動。
在空中轉了幾轉,又忽然扭動起來,化成一個烏發老者。
是杜如晦!
杜如晦靜靜地看著他:「你不是想殺我嗎?來!」
不對勁……不對勁……
心中隱隱的理智在告訴姜望,這一切很不妙。有哪里不對勁。
但看到杜如晦那張惺惺作態的、可恨的臉,姜望還是不顧一切的沖了過去。拳打、腳踢、膝撞、肘擊……那張臉又碎去了,只有仍在繼續的大雨。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姜望艱難地思考著。
而大將軍現身。
皇甫端明身披重甲,手提關刀,出現在他眼中:「區區一城百姓,死就死了,某家一生征戰,所害性命何止這些?你能如何!」
「嗬!嗬……嗬!」姜望喘息著,辛苦地喘息著:「我會殺你,我早晚會殺你!」
面前的皇甫端明一轉,又變成了龍袍加身的庄高羨,只見他負手而立,尊貴霸氣:「庄國這三千里山河,皆為朕所有。庄境數萬萬百姓,皆為朕所治。舍小而全大,如何不舍?你又算什么東西,敢對朕指手畫腳?」
「庄國山河是庄國百姓所共有,非你獨享!」
姜望搖搖晃晃在半空站定,猛地往前沖去:「任何一個人,性命都是自有,誰許你舍!」
而黑影化成的庄高羨,這次竟然不躲不避,直直地對撞而來!
與姜望交融到一起!
「恨啊!」
「恨啊!」
姜望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這樣說。
在一種徹骨的冰冷中,他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在楓林死域,恨意第一次壓過道德,所以有了望江城之行,強討朽木決。
恨意壓過理智,所以他才會在除夕之夜離開雲國,冒奇險來庄國火中取栗,斬首董阿。
原來在不知不覺,他早已被恨意侵蝕!
那黑影撞進身體,姜望眼睛翻白,整個人從高空直直墜落!
在失去意識前,他最後一個念頭想到——
如果這才是自己的心魔,那姜魘……算是什么?
……
同樣的雨夜里。
新安城的南方,一個身纏烈焰的身影如流星劃過雨幕。
新安城的北方,一個渾身濕透的少年,抱著頭跌落高空。
而在更北處,在這場驟雨未能覆蓋到的地方,是林正仁疾飛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