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護國殿(1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148 字 20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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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怪乎姜望如此驚訝。

那崔杼能夠走到太廟之前,向齊帝投出那一槍。這不是什么簡單的勢力能夠做到的。

以地獄無門為例,如今的地獄無門,也算得上東域有名的殺手組織。但絕對沒有哪一個閻羅,能有機會走到齊帝面前。

且不說行刺了,靠近齊帝的機會都沒有。

非得在齊國深耕多年,才有可能做到這一步。

這樣一個勢力一旦出手,肯定早就想好了頭尾,不至於留下什么明顯的馬腳這么快被人抓住——真有如此簡單,那崔杼早就被青牌們投進大獄里了。

「那倒是沒有。」重玄勝搖搖頭:「就算有什么進展,在有確定性的突破之前,北衙也不會泄露半點消息,這是掉腦袋的大事。」

姜望有些莫名其妙:「那你要聊什么?」

「我且問你。」重玄勝一臉嚴肅地說道:「在今日之前,你見沒見過崔杼?」

「我上哪里見去?」姜望搖了搖頭:「我甚至都是這次參加大師之禮,才知道這名字。」

重玄勝松了一口氣:「你能確定,那就沒有關系了。不然我擔心,有人拿崔杼最後回頭跟你說話的事情做文章。」

姜望沒有問,為什么會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

或是他攔了誰的路,或單純只是嫉妒,理由太多了。

他早已認識到,這個世界,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如他諫齊帝時所說,「混同一體,忠奸常存」。

而如果有人真拿此事做文章,又找到崔杼曾與姜望見過面的證據,確實是可以實實在在地往姜望身上潑一盆臟水,說崔杼以死為階,抬姜望一步。

所以重玄勝才問這個問題。如果姜望見過崔杼,在哪里見過,重玄勝可以提前應對。如果確實沒有見過,那以重玄勝的手段,也不可能讓人有機會把這盆臟水潑出來。

但是提及崔杼……

其人死前那看起來毫無意義的一刺,那崩解身魂命壽的一切努力,很難不讓直面這一幕的人心有感觸。

姜望當時是劍斬雜緒,才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事後他其實也難免會想,到底是什么樣的原因,要讓那樣一個在軍中稱得上前途無量的人,癲狂赴死?

「崔杼死前……」姜望說道:「說他無憾。」

崔杼的那句話,被他當場湮滅了聲音。有些強者或許仍能聽到,但重玄勝顯然沒有到那個層次。

此時聽到這話,他也頓了一下。

忍不住討論道:「你覺得崔杼是出自哪方勢力?」

這的確是現今齊國,人們最關心的一件事情了。論關注的程度,甚至都要超過黃河之會,只是不方便公開討論。

姜望在面諫齊帝之時,說崔杼之刺,絕非國內某些人想要謀朝篡位。因為縱觀齊國上下,現在的確是沒有哪一個人,能有改朝換代的實力,姜氏皇族牢牢掌握著至高權力。謀朝篡位之類的陰謀,根本沒有成立的基礎。

這個觀點自然是有說服力的。

但若要窮根溯源,找出崔杼的背後主使,卻不是僅靠推測就能做到的。

「我哪里知道?」姜望搖搖頭。

「難道真是夏國人?」重玄勝喃喃自問。

崔杼當時在廣場嘶吼的那一句,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如今怕是已遍傳臨淄。

那句話說——「神武三十一年。崔杼刺姜述。」

這句話里的姜述,正是當今大齊皇帝的本名。

作為掌握天下至高權力的霸主國天子,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直呼其名。

而神武,則是夏國的年號。自道歷三八八八年,齊夏之戰以夏國徹底退出東域而告終,敗回南域的夏國,便改年號為「神武」,延續至今。

姜望就算當時不知道「神武」年號代表什么,現在也該知道了。

很有些困惑地問道:「可如果是夏國人,這種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刺殺,意義何在?區區一個內府境的修士,連我這一關都沒能過去,談何刺殺天子?」

「不管是何方勢力所為。既然這刺殺沒有成功的可能,那就說明,他們的目的不是成功刺殺……」重玄勝說道:「而是刺君這件事本身。」

即使是以重玄勝的智慧,在完全丟失情報的情況下,也無法觸及真相。但他也很快劃出了一定的范圍。

「所以呢?這次刺殺只為了引發齊夏的再一次戰爭?刺客並不是夏國人,幕後主使者想要漁翁得利?」姜望問。

「刺客是不是夏國人並不重要……」

重玄勝忽然搖了搖頭,轉道:「重要的是,你可能會有麻煩。你有沒有想過,崔杼為什么選擇在今天送死?」

他解釋道:「軍中高手如雲,齊九卒都是精銳。因為王夷吾被困於死囚營,崔杼才能夠贏得機會,參與大師之禮,來這御前武較。

而你和雷占乾的對決,讓他看清楚了,接下來他必定不是你的對手,拿不到參與黃河之會的名額。

黃河之會的召開時間只看水位,短則十年長則十五年,他根本不會有下一次機會。

所以說,這可能是他近幾年里唯一一次,可以靠近齊帝的機會。更是這一生里唯一一次,在此等重大禮祭上,宣告那一聲『崔杼刺齊君』的機會。」

姜望不得不承認,重玄勝分析得很有道理。崔杼那必然存在的「同黨」,很難說不會對他產生敵意。

畢竟若是沒有他,崔杼跟雷占乾是有一爭之力的,而一旦崔杼拿到去黃河之會的資格,再於黃河之會上好好表現,幾乎就宣告了以後在齊國的青雲直上。對於他們的圖謀,肯定大有裨益。

現在卻止步於姜望這個名字之前,只能舍身一刺,發出一次聲音。

「這段時間我盡量不出臨淄。」姜望說道。

以他和重玄勝的關系,沒必要逞英雄,就算不怕,那些麻煩也是能免則免。

「另外。」重玄勝說道:「去黃河之會前,你抽個時間再去一次太廟,去祭祀一下陪祀的功臣名將。大凡出征,都要如此的。」

去黃河之會與列國天驕相爭,齊國都配之以「大師之禮」,自然能算得上是規格極高的出征。作為代表人物之一的姜望,祭祀齊之名將,也是應有之禮。當然這規矩重玄勝若是不說,姜望自是不知的。

「需要和那兩位一起嗎?」姜望問。

他問的當然是計昭南和重玄遵。

重玄勝搖頭:「倒是不用,各去各的。」

姜望想了想:「那我明天就去。」

他笑道:「替你去!」

作為齊國的頂級名門,初代博望侯自然在太廟的陪祀之殿中有一個位置。

重玄遵想也不用想,必然是要去祭先祖的。

初代博望侯的後人,自然隨時能去靈祠拜祭,但以為國出征的名義去祭祀,卻是一種榮耀。

而姜望替重玄勝去,就是讓他不輸這份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