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近神之軀,天府之威(1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3638 字 20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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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在王帳騎兵的那良,在草原上亦是有著傳奇經歷的天驕。

牧帝曾親切地稱其為「狼孩」。

草原上,狼、鷹、馬,都是具有神性的。

狼孩這個稱呼的分量,也就可想而知。

當然,從這個稱呼里體現的、牧帝的親近,才是更讓人在意的事情。

那良與齊國重玄遵這一戰,已經進行一陣了。

從場面上看,是那良牢牢占據了上風,幾乎是追著重玄遵在打。

不過交戰的雙方都很清楚,這還只是熱身而已。

彼此來去地攻伐。

說起來,也不過只是……

完成了試探。

那良在急速地彈沖之中,猛然側頭,與操縱引力斥力倏忽轉移的重玄遵對視。

一腳踏在空中,竟然發出踏在地面上的那種悶響。

身形隨之移動,戴著黑色鐵爪的右手凶狠撕落。

這一爪,不同之前。

那只漆黑的鐵爪上,在此刻亮起了一個又一個的光點,如星辰亮在夜幕。

隱隱形成一個狼首的圖案。

屹立於遙遠星穹的四座星光聖樓,與這狼首圖案遙相呼應。

星力絲絲縷縷,繞在鐵爪之上。

於是此爪驟然加速。

幾乎是星光一亮,狼首圖一顯,爪尖便已與重玄遵的鼻尖擦過!

之所以只是擦過鼻尖,是因為重玄遵在極速的身形變幻之中,還及時察覺到了危險,以斥力將自己往後推開數寸。

但那良反身便是一爪,又臨面門!

重玄遵牽引重力,再次避開。

引動星樓之力的那良,速度暴增,殺力愈強。

但真正恐怖的,其實是他踏足虛空,卻踩出的、一聲接一聲的爆響。

此為神通,【御氣】。

那無處不在、不可或缺的「氣」……

為其所用!

憑借著對「氣」的掌控,那良在空中不斷跳轉,隨心所欲地變幻方位,以種種匪夷所思的角度,向重玄遵發起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一時之間,寒光籠罩演武場。

戰斗瞬間進入了高潮!

超凡修士只要推開天地門,就能夠肉身飛行。

但在空中折轉往復,依靠的是自身的動力。是源於氣血的肉身力量,更是通天宮中,道元之力的推動。

在空中倏忽上下左右的戰斗,對很多修士來說,只要經過長時間的刻苦鍛煉,就都有機會做到。

就像哪怕是沒有超凡的普通人,成年後也能在平地上自如奔跑。

但即便是超凡修士,若想如那良這般「自由」,在空中以恐怖的速度、完全違背直覺地運動,在沒有特殊手段的情況下,則幾無可能。

絕大部分的外樓境修士,僅憑自身道元之力的推動,不足以施加這樣強的動力。甚至肉身也無法承受內外如此激烈的撕扯。

有趣的是,恰恰那良此刻的對手,就是一位有著特殊手段的天驕。

以重玄神通配合重玄秘術,一瞬間千百次的試探、變幻,重玄遵堪堪在這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下,做出種種精妙的反應來。

星緣天狼爪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寒光,那良微弓著半身,腳下踏出聲聲悶響,如孤狼在原野縱躍獵食。

而白衣飄飄的重玄遵,操縱重玄之力,翩躚似舞。

又有燦爛耀眼的日輪,繞身而轉,時不時與星緣天狼爪發生碰撞。

兩道人影在空中急速交戰,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簡直叫人眼花繚亂。

這種詮釋速度的巔峰對決,也讓人沉醉!

看台上的黃舍利,甚至是忍不住驚嘆:「好英俊,好美!」

坐在旁邊的驍騎大都督夏侯烈,默默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在看什么呢?你在給誰鼓勁?你是哪國人?

黃舍利反應過來,趕緊往中山渭孫和范無術那邊看過去,倒像是自己只是偶爾恍了一下神。

還裝模作樣地沉吟道:「唔,渭孫哥這一招真漂亮!」

一俟夏侯烈收回眼神,她又忙忙地把視線移回齊牧兩國天驕之戰。

那個天天端著架子裝風度的家伙有什么好看的啊!

從計昭南到重玄遵……

果然美男子就應該披麻戴孝。

白衣飄飄真養眼!

齊國天驕真不錯!

為了好好欣賞重玄遵,她連斗昭對決甘長安都沒看。區區一個中山渭孫,豈能動老娘心神?

夏侯烈拿她沒有辦法,只要這姑娘不明目張膽給別國天驕喝彩鼓勁,他也就當做沒看到了。

黃舍利就這視線一挪的工夫,場上的戰斗形勢,就又已經發生了變化。

穿梭的寒光與日輪之光漫天亂鑽。

那良在極速的進攻之中,踏足半空,一個倒掛旋身,猛然一爪,蓋上了重玄遵的面門!

而重玄遵極其瀟灑地一抬手,攤開五指,橫在面前,日輪倏忽貼在掌心,恰恰與鐵爪相撞。

鏘!!

發出如此激烈的金鐵之聲。

那良直接一記膝撞,膝前的空氣瞬間凝聚成肉眼難見的半透明尖錐狀,御氣為錐,頂膝而殺!

也恰在此時,重玄遵整個身體,自頭部以下,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拉起。

他的臉和他擋在面前的手,還在原處,日輪還在攔著那良的星緣天狼爪。脖頸以下卻違背常理地飄起。

整個人形成了一個傾斜的角度。

像是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拎著他的腿,將他抬了起來。

恰恰避過那良這一記糅雜御氣神通的膝撞!

而吸力還在繼續,重玄遵用重玄之力控制著自己的身體,直接順勢完成了一個倒翻。

伸手在日輪上一撐,整個人拔空而起,星光繞體,重玄之力加持,踏破空氣,一腳踩了下來,踩在日輪上!發出恐怖的震響。

不過在此之前,那良在膝撞落空之時,小腿就已經彈出,踩在有如實質的空氣上,於沉悶的踏聲中,整個人極速後撤。

重玄遵踩著日輪下墜的時候,他已經撤爪脫離。

日輪墜空!

這種精彩絕妙的攻防轉換,非止這一個瞬間,而是時時刻刻在發生。

唯獨不同於之前的一點是,那良這一次的撤離,沒有成為下一次進攻的疊勢。而是真的一腳蹬遠,跟重玄遵拉開了距離。

或許已是意識到,這種程度的進攻,並不能夠擊倒對手。

此時此刻,倒飛的他,與翩然下墜的重玄遵,眼神再次對上。

他的一雙眼睛,已經如狼一般,發出慘綠的幽光,令人心驚!

姜望是見過綠眸的,並且印象深刻。

但尹觀入邪後的綠眸,與那良的綠眸完全不同。

尹觀的綠眸,是妖異邪惡,混雜了幾乎所有的惡意。

那良的綠眸……只有極端的殘忍。

在關乎蒼圖神的傳說里,狼代表的力量有兩種,其中一種就是神罰,是殘忍的力量。

在蒼圖神廟的教義里,也有鞭笞罪人之後,讓餓狼吞食的傳統。

此時此刻,那良眸發慘綠幽光。

兩對獠牙,分別翻出了上下嘴唇。慘白色的獠牙,流動著瑩瑩的光。

唯獨他的身形,還是那般瘦小。

微弓著,像一頭潛在黑夜里,伺機獵食的瘦狼。

越瘦的狼,越凶狠。

因為它餓。

就在那良看向重玄遵,獠牙驟然翻出的同時。

繞在重玄遵身周的、燦爛奪目的日輪,驟然熄滅!

在獨屬於他們兩人的演武台上。

黑夜降臨了。

這是那良的第二門神通,【永夜】。

夜晚與烈日不能共存。

毫無疑問,重玄遵經歷多次消耗的日輪,迅速被那良的永夜神通壓制了。

這神通似於無光,但與無光神通不同。

鮑伯昭所掌握的無光神通,是湮滅所有的光,與江離夢的司曜正好相克。誰能占上風,只看神通的主人誰更強勢。

而永夜的效果便如其名,就是制造長久的夜晚。

乍聽之下這神通似乎十分無力。

所有的修行者都有在夜晚戰斗的能力,夜晚對於超凡修士,根本不會有什么實質性的負面影響。

因而「長久的夜晚」,好似形同虛設。

但夜晚本身,即有真正的力量。

只是並非所有的修行者都能夠發掘。

譬如迷界丁未浮島的符彥青,他的弄影神通若是在晚上施展,何止是「可怕」二字能夠形容?

這也只是夜晚諸多力量之一罷了。

黑夜是什么?

是人類沉睡之時。

大部分普通人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哪怕是超凡修士,夜晚也多用於潛修、打坐、冥想。

萬籟俱寂,此心游神。

夜晚是更適合修行的。

而這樣的、對於人類來說意味著安靜的時刻。

也是另外一些生命……

復蘇的時刻。

在黑夜之中,出現了一雙又一雙綠幽幽的眼睛。

是狼眸。

一匹又一匹的狼……

或者說狼鬼,出現在演武台上。

古老的禁制讓演武台上的空間如此廣闊。

但那些狼鬼,是如此之多。

密密麻麻,不斷增加,那一雙一雙的眼睛,仿佛是天上的繁星!

幾乎把演武台鋪滿,將重玄遵,圍在其間。

曾經神道大昌的時候,也是鬼道極盛之時。

所謂「神鬼不分家」。

牧國是唯一的一個,以神道為主要修行流派的當世強國。

說到養鬼役鬼,牧國的修行者才是行家!

當然,穹廬山上的蒼圖神廟,是以神道為主的。

養鬼役鬼是另外一派,並不歸於主流。

密密麻麻的狼鬼,在夜色的庇護下向著重玄遵靠攏。

場外已經有觀禮者發出了驚呼。

對「美」的摧毀,總是讓人不忍的。

但恰恰是齊國這邊,沒有幾個人動容。

姜望和計昭南自不必說。

從頭到尾注視著這一戰的王夷吾,面上也沒有絲毫表情。

他太知道重玄遵的強大了。

這算什么?

但見演武台上,狼鬼成群。

而那一個白衣勝雪的身影,仍在立在半空,腳踏著已經熄滅光芒的日輪。

他英俊的面容,在黑夜里仍然生輝。

便在此刻,左手高舉。

自那無盡深遠的高處,有一束光。

一束月光落下來,在半空中便擴散開。

一束散成千百束。

每一頭狼鬼,就對應一束月光。

這座演武台上,仿佛在進行什么盛大的表演。

千百束月光,在夜色下漾開,是多么美麗的景色?

黑夜似夢。

月光如林。

而每一頭被月光照到的狼鬼,都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是重玄遵不曾現於人前的神通,名為【月輪】!

這門神通的效果,號稱「月光如牢,無所遁形,無處脫身!」

月輪與永夜,豈不正是絕配?

狼鬼在那良的操縱下掙扎不已,但卻沒有任何一頭,能夠逃得了月輪的束縛。

甚至於那良本人,也一時定在月光中。

重玄遵飄然而落,勝雪白衣愈發襯得他豐神俊朗。他在如林的月光中穿行,飄飄似仙。

此等人物,豈是人間能見耶?

他飄落那良身前,右手一舉,那熄滅了赤光的日輪,便又落在手里。

而後當頭一砸!

像砸太寅那樣。

這一下,仍是對准那良的腦門!

鐺!

那良畢竟不是太寅。

在月輪的束縛下,他仍然挪動了手。

星緣天狼爪上,狼首圖案星光閃爍。

借自四方聖樓的力量,令他的雙手掙脫束縛,揮動星緣天狼爪,擋下重玄遵勢在必得的一砸。

火星四濺。

重玄遵嘴角仍然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這使他看起來並不冷漠。

但他全然不顧那些被月輪定住的狼鬼,也不做別的動作,仍是抬起日輪,再次當頭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