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此劍奉還(2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332 字 2022-11-22

不知誰大聲喝了一聲彩。

一時之間,環形看台上歡呼雷動。

既是為燕少飛清醒自制,不爭魁首,掛劍而走。

也是為吳詢寶劍贈英雄,不強論成敗。

當然,不同的人,思考的層面絕不相同。

燕少飛選擇掛劍而去。

或許有別的考量,或許只是他自己的驕傲使然。

個中因由只有他自己知曉。

但對魏國來說,這卻毫無疑問,是極具智慧的一步。

在此屆黃河之會所有的外樓天驕里,斗昭和重玄遵完全是獨一檔的存在,超出其他天驕一頭。

除了他們之外,沒人有資格登頂。

他們打得差點同歸於盡了,你魏國的天驕上來撿個魁首,誰能服氣?

齊不服,楚不服。

天下都不服。

那么這個「魁首」所代表的利益,你一個不在天下六強中的魏國,拿得住嗎?

根本不具備奪魁的實力,卻最後奪了魁,那就是德不配位。

所謂「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燕少飛在這種情況下摘魁,是禍非福。

所以當他掛劍而去,吳詢才欣然接受。

雖則早前燕少飛在魏國與魏帝相約,要捧回一魁。

但魏國君臣其實並沒有這個指望,事實上他們的底線是打進正賽,期待就是八強而已。

燕少飛名列外樓場四強,已經是意外之喜。

要安安穩穩拿到相應資源,還要好生准備一番。

現在連到手的魁首都放棄了,誰還好意思為難你四強的資源?

至於吳詢還劍燕少飛……

這觀河台不僅是天驕之會,更是列國之會。

要爭名的,可不僅僅是天驕而已。

為什么那么多天驕誓死不退,把前途無量的生命,交付在這短暫的一場戰斗里,投注在演武台上?

因為他們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更是身後的國家。

榮譽有時候比勝負更重要。

所以越國的白玉瑕,不肯「撿」一個正賽名額。

所以堂堂真人曹皆,故意為難一個小小的觸憫。非是為難觸憫,為難夏國耳。

吳詢乃堂堂魏國大將軍,當然懂得這個道理。

魏國之聲名,他時時都要維護。

莫說只是一柄早已賜出的得意劍,便是再有十柄當世名劍,該送的時候他也送了,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當燕少飛的背影,消失在六合之柱外。

人們這才意識到,又有一個新的問題出現了——

這屆黃河之會的外樓場,誰為魁首?

唯一贏得了爭奪資格的燕少飛,自稱天下第三。毫無疑問,第一只能在斗昭和重玄遵中產生。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斗昭和重玄遵,代表了兩種極端。

是兩類全然不同的天驕。

斗昭只摘有一顆神通種子,只有一門斗戰金身,但將其開發到了極致。憑借自己超卓的戰斗天賦,圓滿掌控斗戰七式,刀術通神,凝聚斗戰之道,成就絕頂天驕的外樓層次戰力。

而重玄遵則幾乎代表了神通內府的最高成就,身具天府,五府摘下五神通。每一門神通都開發到極致,憑此成為絕頂天驕,踏進外樓之後,也擁有外樓境的頂尖戰力。

以神通論,斗戰金身再強,也無法跟重玄遵的五府神通相比。

以拳腳兵器而論,重玄遵跟斗昭……根本沒有可比性。

他的日輪砸人之術,雖則穩准狠,但著實難以與頂級天驕媲美。五神通之拳,強的也是道途和五神通之光。最擅長的刀術,也沒能達到甘長安的層次。只是在斬妄神通的催動下,又駕馭日月星三輪刀,疊以重玄之力,才有了不輸於天人五衰的可怕。

雙方都在自己優勢的領域,做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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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整個外樓場正賽上的所有表現,他們都可以說是不相伯仲。

無論是戰斗意志還是戰斗才華,都沒有可挑剔的地方。

在單對單的交鋒里,也戰至最後一刻,打成了平手。

然而武無第二,世間豈有並列之魁?

余徙並沒有考慮多久。

他救回了幾乎被斬首的斗昭,和馬上就要衰竭的重玄遵,散去清光,負手而立。

對著眾人說道:「燕少飛主動棄賽,甘為第三。那么齊國重玄遵、楚國斗昭,並列黃河之會外樓場第二。本屆外樓……無魁!」

這是一個有些遺憾,但也合乎規則的結果。

余徙作為黃河之會正賽的主持者,他只需要對黃河之會的規則負責。

事實上純以規則而論,斗昭和重玄遵已是輸了。

只是魏國人懂得進退,才出現這樣一個結果。

黃河之會這樣的場合,更不可能等斗昭和重玄遵養好傷後再打一場。

余徙的話出了口,便是最後的結局。

這話說完,他環顧一周,只道了聲:「明日內府爭魁!」

便腳步一轉,消失在演武台上。

演武台上,斗昭和重玄遵各自躺在一邊,俱都奄奄一息。

基於黃河之會的規矩,余徙保住了他們的命,但卻不可能耗費巨大精力,徹底恢復他們的傷勢。

這是齊楚兩國自己的事情。

當然也用不著誰來催。

今日重玄遵和斗昭的表現,毫無疑問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他們的未來,也是可以預期的耀眼,都是各自國家的寶貝疙瘩。

幾乎余徙前腳剛走,後腳齊楚兩國的強者便已沖上演武台。

大齊春死軍統帥曹皆將重玄遵抱下演武台,大楚惡面軍統帥伍希則就在演武台上治療起斗昭來。

總之是一個比一個重視。

當然伍希很快就也帶著斗昭離開了,因為冼南魁上前表示,接下來還要抓緊時間,確定內府場的最後一個名額……

不過在外樓天驕之戰結束後,這一場名額的決選,確實也沒有太多人關注了。

已經見識過極致燦爛的風景,再回頭看內府場的選拔賽,實在讓人難以提起興致。

就連姜望都起身離座,打算好好調養,為明天的正賽做准備。

而不知在什么時候,與六合之柱並立的六位至尊法相,也已經消失。

環視四周,六合之柱兩兩中間,仍是那朦朧恍惚的樣子,看不真切。

至於那位敖先生,也不復存在,只有華椅空空。

頗有華章似夢付白紙的感觸。

……

……

卻說重玄遵被曹皆抱下演武台,齊國這邊立時涌上來一群關心的人。

如重玄勝李龍川他們這般來觀禮的齊人並不算少,此刻難免為本國天驕牽掛。又是驕傲,又是擔憂。

王夷吾是第一個沖到曹皆旁邊的,若不是知道曹皆的本事,他直恨不得自己出手救治。

重玄勝更是動情地握住重玄遵的手,熱淚盈眶,聲情並茂:「兄長,家族之事,我一力承當。汝無慮也!」

重玄遵的傷差點當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