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夜色雪色兩不如(1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080 字 20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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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備戰席上。

霸戎軍統帥章谷溫聲笑了:「看來這齊國天驕,也令至臻感受到了壓力。」

「賽前他就專程去跟齊國這個姜望說過話,大概之前就有過一些了解的。」

已經大致恢復了傷勢的甘長安,在旁邊接話道。

一直半睡半醒的黃不東,在這時睜開了眼睛,咕噥著道:「所以說這個姜望,或許還能帶來更多驚喜,比黃舍利、趙汝成更甚?」

黃河之會是各國年輕天驕的盛會,參戰者個個風華正茂。

唯獨這黃不東,僅看外表,竟然比章谷都要老上好幾輪。

跟長相青稚且才十九歲的甘長安坐在一起,說是爺孫都有人信。

但這兩位天驕里,看起來青澀稚嫩的那一個,縱覽全局,思慮周祥,什么都很操心。

看起來滄桑老態的這一個,則是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操心。

「或許在秦至臻看來是如此,雖然我覺得並不現實。」甘長安回了一句,又疑道:「我本以為他的刀只會在決賽時出……他何以會這么重視這個姜望呢?」

秦國這邊掌握的各國天驕資料,秦至臻能看到的,他也都能看到。

從資料上來看,齊國姜望海外稱雄、齊境無匹,的確稱得上耀眼。但放在天下六大強國的天驕中來看,卻也不算拔尖。

秦至臻以天府之修為,是內府場奪魁的最大熱門。不說目中無人,起碼可以俯視黃舍利之外的任何一個人,本身亦有無敵之信念,不應該表現得如此審慎才是。

另一個,以策略而論,在上半場勝者黃舍利展現了恐怖的絕巔神通之後,秦至臻更應該隱藏實力,以期決賽。而不是一開場就拔刀,在黃舍利面前暴露更多。

「管它呢,兒孫自有兒孫福。」黃不東移了移脖子,讓自己癱得更舒服:「咱們吶,少操心。」

甘長安不動聲色地往外挪了挪。

這么占便宜,秦至臻聽到了,會不跟你拼命嗎?

另外……這一副老伴的語氣是怎么回事啊?

王西詡稱許他「八歲能長安」,但是現在已經十九歲了,甘長安發現,這世上還是有很多人他看不懂。

章谷瞥了一眼黃不東倦怠的樣子,很難判斷這家伙是故意占便宜,還是腦子缺根弦,隨口牛頭不對馬嘴地掰扯。

秦國這兩位天驕,一個思慮過多,慧極易傷,得注意安撫。一個想得太少,須用鞭子抽著走。

論起來還是境界最低的秦至臻最穩當,可惜又太內斂、太鑽牛角尖了一些。享受戰斗,苛求完美,對修行來說或許是好事,對統軍來說則未必。

在章谷的兵道理念里,戰爭……可不應該讓人享受。

當然,這些思慮都在心里,面上不顯絲毫。

他只靜靜看著演武台,思慮著秦國的未來。在其位,謀其政。

至於懷帝之後嬴子玉?

沒有思考的必要。

他也不應該思考!

六合之柱所圍,即是天下之台。

但人所共知,真正的天下之台,原是這合而又合、僅剩一座的演武台。

古老的榮耀和歷史,仍在延續。

秦至臻自虛空之中拔出他的刀。

此刀通體黝黑,長柄直刃。

三尺有一,寒光內斂。

這是一柄真正的殺人刀,沒有半點多余的修飾。

刀鐔是一橫,刀身是一豎。

橫平豎直,給人以一種等分生死的冷酷感。

在分隔兩人的清光中,秦至臻橫刀於身前,認真地說道:「我的拳術已經是此境絕頂,但因為練刀更久,所以我的刀更勝一籌。今以此刀,試你長鋒!」

秦國備戰席上,甘長安又皺了皺眉。在他的認知里,秦至臻可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今天似乎有些……反常。

但在台上,秦至臻毫無疑問表現出了他的尊重。

尊重對手,更尊重這場戰斗。

姜望目無波瀾。

所謂「此境絕頂」,即是在當前境界所能達到的極限。

他來觀河台後所理解的此境絕頂,是甘長安在外樓境的因緣刀術,是項北在內府境以霸體狀態推動的八荒無回戟法,是黃舍利的救度世人一十六散手,也是趙汝成貫為一體的諸般劍術。

當然,後兩者在菩提和靈犀狀態下,是超越了境界極限的。

而穩穩在絕頂上另起一層樓的,唯有斗昭的斗戰七式。重玄遵的日月星三輪斬妄刀,威能不輸,但靠的是神通相合,以刀術技巧而論,卻是連極限也沒有達到的。

秦至臻說他的拳術已是此境絕頂,在看過黃舍利趙汝成之戰後,仍然這么說。那么他的拳術必然不輸於救度世人一十六散手。

從他與北宮恪的那一戰,也能略見一二,頗有拳碎萬法之勢。

現在他說,他的刀,更勝他的拳。

豈不是說,他的刀術,比絕頂更勝一籌?

難道是可以媲美斗戰七式的存在嗎?

天府修士加斗戰七式,幾乎可以等同於人間無敵了!

甚至不必加「幾乎」二字!

如秦至臻這樣的人物,當然不至於在此時此刻誇言。

整個環形看台上,各國觀禮者,無不心驚!

秦至臻展露天府之力後,很多人就已篤定他為魁首。

趙汝成拔出天子劍,才叫這猜想稍稍動搖。

黃舍利漫步時光之後,奪魁最大熱門才移轉。

現在秦至臻這話一說,天府加斗戰七式,試問誰能不動搖?

面對這樣的對手,齊國姜望,何有勝理?

在一片毫無懸念的哀聲中,唯獨齊國觀禮席上,響起一聲冷哼。

許象乾雙手環胸,不屑一顧:「還沒開打就吹牛,我看也不過如此!虛張聲勢,其內必朽!嚇得到誰呢?我們趕馬山雙驕,絕非浪得虛名!姜青羊能與我許象乾齊名,斷不會被這種小伎倆影響!」

坐得足有三丈遠的照無顏,瞥來一眼,淡聲問道:「聽起來趕馬山雙驕是這么的厲害,請問與姜青羊齊名的你,打得過天府修士嗎?」

許象乾理直氣壯地道:「暫時打不過。」

子舒晃了晃頭,有點沒想清楚,許高額為什么能把「打不過」……說出「不過如此」的氣勢來呢?

你要是只看他的氣勢,不聽內容,倒像是他一只手就能捏死秦至臻似的。

場外的雜聲,當然不會影響到演武台上。

雖則許象乾是在以自己的方式為他張勢。

但姜望並沒有聽到許象乾在說什么。

不過在台上的他,於此刻,也與許象乾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一致。

有趣的事情正在於此,「趕馬山雙驕」竟然在此時,產生了微妙的默契。

姜望也是到這個時候,才突然意識到。

秦至臻和他的戰斗,早就已經開始!

從內府選拔賽時,秦至臻向他走來的那一刻開始,秦至臻就已經拉著他,進入了只為雙方而設的斗場。

八強戰中,其人與北宮恪的那一戰,是打給他姜望看的!

那時候的秦至臻,雖然是要讓北宮恪顯盡精彩,但牢牢掌控局勢的他,根本沒有必要同耀五府。

不必為而為之,何也?

當然不是為了誇耀自身,而是為了讓姜望看得清楚。

那一刻的五府同耀,和這一刻的拔刀自述,都是基於同一個目的——樹立他無敵的聲勢,讓姜望未戰先怯,於勢上先輸一籌!

姜望當然相信,秦至臻不至於誇大其詞,也的確有足夠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