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參就算再閉關八百年,也沒辦法覺得這話靠譜。
「我們見過?」他只得繼續問。
苦覺沒有半點不好意思:「以前雖未見過,但以後定會常見!」
「哎呀呀!」他搖頭晃腦:「我剛還以為你要對我的朋友下手,正准備與你動手呢,還好穩重了一下。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
傅東敘趕緊插話道:「我跟他壓根也不是朋友,這和尚是懸空寺的!」
「不是都脫離了嗎!?」苦覺怒視之。
傅東敘心中萬馬奔騰。
懸空寺真是一塊好招牌啊。這老和尚用的時候和不用的時候,都是如此自然!
蒼參愣了愣:「一家人?」
「唉。」苦覺仍然握著他的手,握得很緊:「我徒弟是姜望,就是被你徒弟抓起來的那一個。這緣分,上哪說理去?現在他們都失蹤了,咱們兩個,可不是同病相憐、同舟共濟、同是一家人嗎?正所謂,山重水復疑無路,可憐天下師父心!」
蒼參把手抽出來,皮笑肉不笑:「原來是齊賊!」
「這說的是什么話!」苦覺嗔怪道:「大家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同為人族,同是傷心人,同樣找徒弟……分什么國別、宗別,難道不可笑嗎?大愛無疆啊,道友!」
「話說得倒是輕巧。」蒼參不為所動。
「說得輕巧?」苦覺冷笑道:「我輩真人,明道證心,豈能說得輕巧?說得出,做得到!懸空寺我退了,就是為了不再有宗別之念,你敢退宗嗎?我輩真人,瀟灑率性,宗別何須守?國別亦如是!我敢罵姜述,你敢罵姬鳳洲嗎?」
姬鳳洲,正是當今景帝的名諱。
蒼參愣了愣,道:「我也敢罵姜述!」
苦覺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沒想到這人居然並不傻。
傅東敘已經無法再坐視他們聊下去了,冷著臉站出來,橫在兩人中間,瞧著苦覺道:「少在這里胡言亂語了,蒼真人氣度寬宏,不代表你可以一直放肆!」
苦覺十分受傷地看著傅東敘:「你為何對我倆區別對待?」
傅東敘:……
這還用說?你屁股坐在哪邊,你好像心里沒數一樣!
苦覺又左移半步,略過傅東敘,對蒼參道:「追著追著人都不見了,我覺得我徒弟和你徒弟可以交個朋友。不打不相識嘛!」
他頓了頓:「我們也可以交個朋友!」
蒼參發現可能是時代變了,自己不太能接得住和尚的話。轉頭瞧向傅東敘,問道:「這人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傅東敘搖了搖頭,反問:「不然殺掉?」
「方便嗎?」蒼參問。
「沒聽他說嘛,無國無宗的。」傅東敘道:「想來是可以隨便殺的。」
「喂喂喂!」苦覺怒道:「當我的面討論謀殺我的事情,這合理嗎?!殺人有傷天和啊!」
傅東敘默默往旁邊一步,與蒼參形成一個夾角,伸手往天空一抹,像是給天空蒙上了一層黑布,白晝忽夜。
他陰惻惻道:「那就把天遮住先。」
苦覺舉起雙手:「我投降!景國乃天下第一強國,不會做出殺降這么沒品的事吧?」
傅東敘見他雖然高舉雙手,但左手捏金剛印,右手捏無畏印,哪里有半點投降的誠意,正要繼續敲打幾句,忽地心中一動,左眸霎時晶化,如琉璃一般,密密麻麻的符文流瀉似瀑。
他那絲隱約的殺氣散去了。
「中山燕文來了!」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