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卜廉(1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131 字 20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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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插科打諢一陣之後,余北斗道:「答應你的外樓級道術,本是任給一門,未必能夠合用。現在改為幫你量身定制,你想要什么類型的道術都可以,以此條件與那幾塊道元石相抵,你看如何?」

「是元石。」姜望提醒道:「而且不是幾塊,是幾十塊。」

「我只是說一個大概的虛數,虛數你懂嗎?」余北斗瞪著他。

「虛數我懂。」姜望點點頭:「就是說著說著,如果我不反對,就變成了實數。」

余北斗惱羞成怒:「你就說你答不答應吧!不答應那就緩幾天!」

「行吧。」姜望捏著鼻子道。

「還是很會選的嘛!」余北斗瞬間收斂怒容,語氣輕松地笑了:「小子,你很有眼光,你絕對賺了!」

「我在齊國有一個商行。」姜望說道。

「嗯?」余北斗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說這個。

「做生意,什么人都有。不是每個人都會講信用的,契約也不能夠規束一切。對於壞賬,我已經看到了很多,也看開了很多。」

姜望嘆了一聲:「能要回一點是一點吧,還能怎么樣呢?」

「是啊,當真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余北斗好像完全聽不懂弦外之音,還附和著沉聲嘆息:「這個世界上,像你我這般一諾千金的人,已經很少見了。所以我為什么這么欣賞你,對你這么大方,你懂嗎?」

「……」姜望索性開門見山:「我想要一門追蹤類的道術,最好是從神魂之力出發。您有合適的道術嗎?」

審視自身掌握的所有,現在移動有平步青雲仙術,殺伐有劍術、有火界、有五神通,神魂攻伐手段也補充了不少,狀態道術有聲聞仙態、還有五秘藏……

真正算起來,其實也並沒有多少短板了。而姜望目前最想彌補的,是追蹤與匿跡方面的能力。

這樣下次再追蹤陽玄策這樣的對手,不至於輕易落進埋伏圈。若被趙玄陽這樣的對手追索,或者也能多拖延一些時間。

追蹤與匿跡之能相輔相成,他更傾向於追蹤方面的能力,這本質上亦是另一種形式的以攻代守。

而追蹤一道,多從五識出發。把握五識線索,追溯根源。當然其中也有很多頂尖的秘法,但難免雷同者眾,容易被反制。如果有可能的話,姜望還是希望能發揮神魂方面的優勢。

基於這些考慮,才提出了相當具體的要求。

余北斗並沒有怎么為難,沉吟片刻便道:「你現在掌握了什么追蹤道術?不妨施展來看看。」

姜望直接屈指一彈,便有煙氣凝聚於指尖,擬化為追思草,在空中搖曳。

「品階比我想象中更低啊。」余北斗隨口揶揄:「看來姜捕頭缺乏緝拿案犯的經驗,齊國的青牌也沒有什么門檻!」

姜望並不吭聲,躺平任嘲。入職以來沒辦過幾個案子的他,確實也沒有什么底氣說自己很擔得起腰間青牌。

余北斗嘴上說著,手里也未停,只輕輕一探,便將道術凝成的追思草抓在手中,靜靜看了一陣。

「這門道術基礎倒是很好,有不錯的演化空間。我可以加一些想法進去,有一門秘術也能融進去一部分。」

他如此描述著,而後五指微張朝上,攏成了一個「圓碗」。

那根煙氣所聚的追思草,就在他的手掌上空靜靜漂浮。

好像只是漂浮而已,但又有著細微的不同。

姜望凝神細看,才察覺到余北斗的手掌上,有一個透明的罩子,將追思草覆在其間。

以此透明之罩為穹頂,以手掌為大地,儼然形成了一方小世界,是謂天圓地方。獨立在此方洞窟內,不與它處同。

在這手掌方寸之間,事物開始產生變化。

但見碧草轉枯黃,凋零又復生。

從一顆草籽,到一縷衰色。

生死輪轉於一瞬。

掌中小世界里,上演碧草的一生。

從開始到結束,不斷重復。

這是初看新奇,看多了就很是單調的一幕,姜望卻看得目不轉睛。

隱隱約約好像看到了什么,但那一點靈光卻總是若即若離,無法把握。他只是單純地不想錯過任何細節,也直覺自己不該錯過。

然後余北斗手一翻。

於是天翻地也覆。

演化碧草的這方小世界,就此消失在掌中。

余北斗把手伸到姜望面前,輕聲說道:「接著。」

姜望依言伸手,一個半透明的圓球落在手心,

圓球之中,凝固著一株煙氣碧草。

這個半透明圓球有著實質的觸感,光滑、清涼。但落在姜望手心後,竟然往「下」墜落,貼著手掌往里墜,像是落進了水中。

而姜望的手掌,恰如湖面。

小圓球不斷下沉,就這樣消失在手心,沉沒在「水里」。

與此同時,在姜望的心中,一句句道決靜靜流過。

這已是全新的「追思」,是外樓級的追蹤道術!

「如何?」余北斗很是自矜地看著他:「此術在外樓層次堪為絕頂,但有交鋒,神魂有察,三日之內不絕,萬里亦追之!你小子賺大了!」

在姜望看來,這門道術與林有邪家傳的「念塵」很是相似。不過念塵之術是如心系塵,其根本原理還是在追蹤目標上留下印記。而余北斗重新演化後的追思之術,則是在自己的神魂層面,刻印下對追蹤目標的認知,從而形成神魂層面的感應。

相對來說,念塵之術更精准,能夠持續更久。而追思之術更隱蔽。

仔細揣摩過後,姜望點點頭道:「還算不錯。」

他干脆利落地起身:「余真人,就此別過。」

「欸等等!」余北斗伸手一拉,便將他重新拉回身邊坐下:「你這個小年輕,怎么過河拆橋的?我話還沒說完呢!」

在余北斗面前,姜望當然沒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被按在旁邊,也只能坐著。但聲音卻很是淡定,不卑不亢:「我以為我們是錢貨兩訖,各不相欠。」

「唉!」余北斗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看來你還是對我有意見,懷恨在心!」

「『恨』之一字,言重了些。」姜望認真地說道:「姜望只是有自知之明,自認沒有能力摻和您老人家的事情,也不想再拿自己的性命冒險。您或許有您的使命和承擔,或許偉大高深,但我也有我的路要走。」

余北斗鎮血魔、誅相師,無疑是正義之舉。

但姜望也有自己的人生。他沒有長輩,沒有靠山,他必須為自己負責。

「明白。」余北斗不再戲謔,視線落在前方不遠處:「我其實沒有別的事情找你,只是想跟你聊幾句,大概是因為年紀大了的原因……或者你很趕時間嗎?」

姜望記得,余北斗視線所落的地方,正是先前血魔和卦師躺著的地方,當然現在什么痕跡都不存在了,全部消失在燕春回的那一劍里。

此時的余北斗,仿佛剝離了強者的光環,竟給人一種孤寡老人的感覺。

「您想聊些什么?」姜望放松了身體的抗拒,坐姿也舒緩了一些,坦誠地說道:「我現在是以一個晚輩對前輩的善意,與您聊天。如果過程中有什么我覺得自己不應該聽到的話,我會馬上離開。請您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