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我觀天下英雄(1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267 字 20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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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分析一種可能,目前你說的這些競爭對手里,我沒有特別想殺誰。」姜望失笑道:「我看起來像是那么喜歡殺人么?」

看起來倒是蠻清秀溫和的……但你還說你不愛生事呢!左光殊心里如是想。

他巴巴地瞧著姜大哥,好聲好氣地勸道:「這些人個個都背景不凡,就算是楚煜之,也靠著軍方呢。不管殺了誰,咱們都很難善了。」

「淮國公府都擺不平嗎?」姜望問道。

「……」姜大哥越說越認真,左光殊有點慌了,一直有意壓制的奶音都跳了出來:「那人家的背景也不差啊……」

「如果沒有被人發現呢?如果沒人知道是我們殺的呢?到時候山海境都結束了,他們不可能進山海境追查吧?」姜望接連追問。

還是春天,不知道為什么已經這么熱。

也或許是車廂里太悶。

左光殊抹著汗道:「望哥,大家參與山海境,都是為了凰唯真大人留下的隱秘。你非得殺個人助興么?」

姜望睨了他一眼:「這叫探索規則。我得知道我們能夠做到什么地步,如此在真正面臨選擇的時候,就不必浪費時間。在那種時候,浪費的也許就不僅僅是時間了……你能明白么?」

左光殊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他雖說一向很勤奮,也在諸如山海煉獄之類的地方,咬牙切齒地吃過很多苦,但畢竟未曾有過真正的生死交鋒。

因為左氏嫡脈的這一代,就只剩下他一個了。

無論是祖父淮國公還是母親玉韻長公主,都不會允許他去冒生命危險。

像左光烈當年那樣獨自去邊荒試煉的事情,在左光殊這里不會再發生。

他其實並不需要爭資源,所以他並不知道,人和人之間為了修行資源,可以發生什么樣的事情……

而姜望是深刻知道的。

雖說這一次參與山海境的人,好像個個都不缺什么。但凰唯真留下的東西,誰能拍著胸脯說自己不缺?誰能保證不爭個頭破血流?

別說真正戰死的可能,就連神魂本源削掉三成的那種可能,姜望也要將其磨滅。

進了山海境,他真的會把除左光殊之外的任何人視為對手。

屈舜華或許也可以例外。

屈舜華請來助拳的人不行。

話說到這里,馬車也已經回到了淮國公府。

姜望把手里的九章玉璧遞回左光殊:「先收起來吧。」

兩人下了馬車,並肩而行。

「不要有太大壓力。」走在國公府里,姜望拍了拍左光殊的肩膀:「我來是為了幫你贏得你想要的,為此我們要掃清一切障礙。殺人有時候是必要的手段,但我的目的不是殺人,原則上如果不是有人要殺你、或者要殺我,我不會主動下殺手。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左光殊乖乖點頭:「嗯!」

「繼續說一說對手吧。」姜望邊走邊道:「他們都請了什么人助拳?總不能人人都知我,我卻兩眼一抹黑吧?」

得了姜望的保證,左光殊輕松了許多,嘿嘿笑了一聲:「先說一個你最感興趣的。」

「哦?」

「項北請的幫手,是夏國太氏的太寅。」

「在觀河台被重玄遵砸破了腦門的那個?」

左光殊用力點頭。

姜望挑了挑眉。

好吧,左光殊說的沒錯,這的確是個他會感興趣的人選。

但也……

好像有了要殺人的可能。

齊國天驕會放過夏國天驕嗎?

或者說,夏國天驕會相信齊國天驕會放過夏國天驕嗎?

兩個敵對國家的天驕,在雙方國土之外,在諸如山海境這種現世律法覆蓋不到、也很容易毀屍滅跡的地方……

這幾乎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當然,山海境里「幾乎」不會死人,這大概對太寅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而不太好的消息是——或許太寅也是這么想的。

畢竟姜望雖然名氣極大,也才踏入外樓不久。

他太寅出身名門,本身亦是天驕,且在外樓境界打磨了更長時間。在真正交手之前,怎會覺得自己不如?

看著姜大哥變得有些古怪的表情。

左光殊也在瞬間意識到問題所在——因為齊夏兩國之間的矛盾,姜望剛才跟他說的「目的不是殺人」的話,又變得不靠譜了!

「如果你非要殺那個太寅的話,最好可以放過項北……」好半天他才吭哧出這么一句。

旁人或許會覺得,姜望現在和太寅對上,勝負尚未可知。

但在左光殊的心里,以姜望大哥現如今的實力,那個太寅自是沒什么機會的。大概唯一的問題就在於,一旦發生沖突,山海境的規則,能否保住太寅的命。

至於項北,他和姜望的差距,在黃粱台前已經體現得很明顯了。

「哦?」姜望知道自己在這個小弟心里的好斗形象大概已經很難扭轉了,索性自暴自棄,轉而問道:「如果可以完全毀滅痕跡的話,你不想殺了那個項北么?」

「他的死活跟我無關。」左光殊搖搖頭,很有一些認真地說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冒險。你殺太寅沒事,若是殺了項北被人發現,我爺爺也很難保住你。」

「說起來,這個項北,是不是故意針對你?」姜望當然感受得到左光殊的關系,只是皺著眉頭道:「我記得你以前就跟我說過,在黃河之會名額爭奪時,他好像對你的態度就很不好。」

「確實是故意針對我。」

「因為什么?」

姜望的確不太理解。

因為從項北的種種表現來看,其人雖然有些狂傲,但也不太像是那種喜歡窮追猛打、得寸進尺的人,更不是完全沒有腦子。

已經在爭奪黃河之會名額時,贏過一次左光殊了,還有必要路過的工夫也踩一腳么?

如此得罪淮國公府,哪里會有什么好處?

此時兩人已經並肩走進了左光殊的院子,在涼亭中坐下。

左光殊沉默半晌,終是說道:「因為河谷之戰。」

「在那一戰里,統領楚軍的,是真君項龍驤。而我的兄長左光烈,執掌赤攖,效命於項龍驤麾下。」

「我父親已經戰死在秦楚戰爭里。我兄長是舉世聞名的天驕,也是重振左氏聲威的希望。不管是誰來當這個統帥,於情於理,都不該置我兄長於險地。更不用說項氏與我左氏交好多年。但項龍驤恰恰把我兄長派去了最危險的地方……」

左光殊眼眸微垂:「河谷慘敗,項龍驤難辭其咎。因為他戰死沙場,天子才沒有追究項家。但有些事情,不是天子不追究,就不會發生了……一位真君死去,對項家來說意味著什么,我不說,你也明白。」

「項家以前坐的位置,現在不能坐。以前拿的東西,現在不能拿。以前占的好處,現在不能占。有太多的力量會拉扯他們……」

「項家有很多人覺得,是我爺爺在打壓他們項家,故而對我左氏生怨。」

「那淮國公有這樣做嗎?」姜望問。

「當然沒有!我左氏男兒上戰場,生死早有覺悟。項龍驤用他的兵,點他的將,無論誰死了,都不需要向誰負責。項家現在承擔的,只是他項龍驤戰敗的責任而已。我爺爺早就表過態,我兄長戰死,不怨任何人,戰場就是如此,每一位將士都有父母家人,沒有誰可以死,也沒有誰不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