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劍萬千雪(1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053 字 20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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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唐強不強?

仁心館真傳,當代最年輕的本閣醫師,當然是毋庸置疑的強者。

其人在五識上的造詣,同境之中,恐怕很難再尋得到對手。

但姜望在錯失先手的情況下,借勢而行,直接以讓人眼花繚亂的術法,干脆利落地結束了戰斗。

幾是碾壓的結果。

那些有頂級傳承、強者親授的天才修士,一入外樓,即以真傳登高,而後以天資登頂。

如斗昭、重玄遵者,天下有幾人抗手?

而十七歲逃出楓林城的姜望,卻是要從頭開始攀登。

對他來說,每一步踏出以後,都是全新的、陌生的世界,他殺過外樓,在內府境就殺過外樓,但是對於外樓境,他並不能說懂得。。

重玄遵可以在觀河台上輕蔑地說「外樓好像也並不難了解」。

他不能。

是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想,一路爭。

在淮國公府補充了積累,在山海境、在不贖城豐富了閱歷。

見識過世界生滅的真相,與聽過九百年前的秘聞,感受過許多種復雜的人生。

在兀魘都山脈停下來與世隔絕,獨坐近半年之久,才終於消化了外樓以後的所有收獲,向著此境最強的位置行去。

他是坦然的,也是安寧的。

戰斗已經結束了。

易唐看著姜望收回去的手,有一瞬間的恍惚。

就這么輸了嗎?

他沒有展現全部的自己,他還有很多仁心館的秘傳手段,未能使出來……

是的,就這么輸了。

對於一場戰斗而言,學了多少學了什么都不重要,在戰斗中體現出來的,才重要。

「承讓。」姜望適時地拱手道,聲音溫和,不帶一點攻擊性。

易唐回過神來,回禮道:「姜青羊名不虛傳,易某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姜望結禮的手攤開來,手掌上托著晶瑩剔透的雲暮樽,有五色小魚暢游其中。

他將這雲暮樽遞過去:「承蒙易兄成全,這場切磋令我獲益匪淺。以此薄禮略表心意,萬請不要推辭。」

易唐擺手道:「我已是輸了,怎可厚顏再要你的五色魚?」

姜望仍然抬著手,表情懇切:「這魚兒身具奇毒,天下罕見,只有在易兄這樣的聖手手里,才能發揮作用。我得到後一直空置,實在有些暴殄天物。不瞞易兄說,此來便是專為這魚兒尋個歸處,切磋反倒是其次了。」

「你這又是五色魚,又是法器的,令我惴惴不安。」易唐看著他道:「不知我有什么能幫到你的?」

「還真有一事!」姜望笑道。

易唐有一些『果然如此』的放松,表情平常地道:「不妨說說看。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不會推辭。」

言外之意在於……力所不能及的事,你也別怪我。

「不知易兄能不能幫忙寫一封引薦信,讓我可以私下去見到崔一更?」姜望笑道:「勤苦書院畢竟不似仁心館妙手仁心,大開方便之門,不太容易混進去。」

勤苦書院乃天下四大書院之首,而崔一更是勤苦書院外樓第一。

其人在勤苦書院的地位,與易唐在仁心館的地位差不多。兩個天下大宗離得也不遠,在姜望看來,這兩人怎么都能有一點交集才是。

易唐訝道:「也是去挑戰?」

姜望只道:「只是潛修日久,終得出關。想要接觸山外之山,有所驗證罷了。」

「姜兄你才是那山外之山吶。」易唐搖頭嘆了一聲,便笑道:「這封信我該寫,人外有人這個道理,不能只有我易唐知!」

顯然在他看來,勤苦書院的崔一更,也不會是姜望的對手。

姜望笑道:「易兄若是不嫌麻煩,不如多寫幾封。」

易唐抬眸:「姜兄還要去哪里?」

姜望道:「這一路走過去,勤苦書院,青崖書院,東王谷,懸空寺,三刑宮。」

易唐霍然動容:「看來姜兄這是要劍試天下,必證第一了!」

姜望道:「我的封地在青羊鎮,這只是一條回家的路。」

易唐笑道:「那這條路有些繞了。」

姜望眸光寧靜:「能見天下風景,繞一下也是應當。」

「其它的都沒有什么問題,只是去東王谷的話,姜兄最好不要用我的引薦信……」易唐伸手引道:「請進書房稍坐。」

看來這醫道兩大聖地,積怨頗深……

姜望想著,嘴里道:「無妨,若能激發一些怒火,想來切磋更見真實。」

其實要激發東王谷修士的怒意,他也不需要易唐的信了。以東王谷對申國的支持,他出現在東王谷,本身就是一種挑釁。再聊一聊他曾經劍斬東王谷修士莫子楚的事情……簡直可以直接爆炸。

但也並不影響他對易唐示個好。

易唐也只是笑笑。

到了書房,幾封內容大同小異的信,隨筆揮就,並加蓋了自己的私人名章,遞予姜望。

姜望再三道謝,也不多做逗留,斗笠一戴,便自離去。

書房中安靜了很有一陣,直到那個名為郝真的仁心館弟子,推門進來。

「易師兄,剛才那人是誰?」

「一個熟人。」易唐道:「怎么?」

「沒、沒怎么。」郝真撓了撓頭:「就是有些好奇。」

正坐在書桌前翻看醫案的易唐停下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奇不是什么壞事,但如果管不住自己,就很麻煩。」

「師兄教訓得是。」郝真低頭道。

易唐抬指點了點桌角立著的那一只雲暮樽:「拿去吧。」

「啊,師兄,給我?」郝真有些驚訝。

易唐的表情很平淡:「你不是喜歡么?拿去吧。」

「多謝師兄!」

郝真喜笑顏開地把雲暮樽捧在懷里,也仔細看著其間游動的五色小魚。

「但是有個條件。」易唐道:「人家送出這五色魚,希望能物盡其用。你得盡快把毒素提煉出來,看看怎么破解,能不能入葯。」

「好嘞!」

郝真隨口答著,抱著雲暮樽,愛不釋手地往外走。

「對了。」易唐的聲音在身後道:「讓懸壺郎這陣子多下工夫,景牧相爭,天下難保不出亂子。雪國那邊是什么情況,也須得盡快探知真相。我們對荒漠的研究到了緊要關頭,這時候斷不可少了材料……」

他強調道:「雪穗很重要。」

「好嘞!」郝真道。

能被易唐這樣對待,他當然也不像姜望所以為的那樣,只是個慣會忽悠人的家伙。

仁心館有醫修雲游天下的傳統,隨身只帶一只竹杖、一個葫蘆,救死扶傷,不收貧者診金。

而在仁心館內部,他們還有收集天下情報的責任。包括各種疑難雜症、各種匪夷所思的稀奇事情,以及各大勢力的動向……

其中最優秀的那一批。

稱為「懸壺郎」。

……

……

天下四大書院各具風采。

勤苦書院以勤苦立學,排名第一。

推崇「頭懸梁,錐刺股」的學習精神,以「讀破萬卷書」為治學基礎。

崔一更就是這種苦學精神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