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不系之舟(2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1774 字 2022-11-22

越越激烈的狂濤驟浪中,吳病已拔身而,一手指天:「天有其律,不許天有惡!」

令人下意識想要匐匐的威嚴氣息,一下子膨脹開。

使得身量中等,甚至於有些刖瘦的吳病已,竟然巍峨似萬丈神人!

他懸高天,並不展現自身的意志,但法的威嚴覆蓋了一切。

他的手往天上指,天邊黑雲消散數萬里。

孽海的天空一竟然蒼藍無邊,顯得純凈美麗!

吳病已聲音嚴肅,又一手指地:「地有其律,不許江河為患!

那四處翻騰的驚濤駭浪,也真個隨著他手指的移動,一處接一處的平息下!天清水凈,明見萬里。

此,紅妝鏡負手而,站空闊進回的水域中間。未動而有開天之鋒芒

霍士虛高空,眺望近處,任那一部籍如囚籠般將獨眸披發女禁錮

血河陳朴蘆厚士一腳落下,六臂人蛇最後的蟒軀頃刻崩散。純澈的水流如湖泊入海。

一尊衍道層次的惡觀就此消亡!

這於整個禍水都是巨大的清潔行為。

真君敏銳地察覺到,此刻他的五感全都渾濁了許。以看得遠,聽得廣,感受此方天地的細節。

去一六臂人蛇,如去病體沉痾!

然而這大好形勢之下,吳病已、蘆厚士、霍士、彭崇簡,這樣的恐怖的強者,全都表現得非常凝重,好似……等待著什么。

他們等待什么?

孽海已經變得非常激烈。

紅妝鏡、吳病已全力肅清下,已經變得稀密集疏的殘余惡觀,全都臧默地沉入水底。

就連那困君子章中的獨眸披發女,也再一次垂頭垂臂,安靜得如同雕塑。唯有靜靜的黑焰,與君子章的力量對抗,尚能說明她的力量仍存續。

孽海已經變得如此激烈了。

好似沉痾盪,病軀得復。天清水激,一似朗朗人間。

但不知道為什么,真君的心里生出一種哀傷。他感到非常難過,又不知這難過自何而

某種遠高於神臨層次的變化,他當然是察覺不到的。

「沒有想到會突兀演變至此,我們終是慢了一步。」

霍士忽地嘆息一聲,連那已被君子章囚住的衍道級惡觀也不管,轉身便走。

須知只要再消磨一段間,此惡觀亦有機會被絞殺干凈。一名街道級惡觀之死,勝過千名血河宗府境弟子,洗滌禍水千年之功!

而他就此罷手

也非止是他。

紅妝鏡亦是收劍轉身,徑往外走:「孽劫生變,外因難求。道尊不出,親此如何?現只退守紅塵之門,等待下一步變化。」

當然他沒有忘了順手一縷劍光圈真君,帶著他風馳電掣,往孽海之外撤離,

此刻真君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緘口不言,不給司閣主添亂。

從幻身的視角已經以看得清吳病已的面

這是個看就非常嚴肅的人。橫眉豎鼻又斂唇,整個人從長相到氣質,從發髻到長靴,一絲不苟。

凈空定海如他,此刻亦是一言不發,踏步徑轉,直赴紅塵之門。

「那血河怎么辦?」許希名忽然問道,聲有哀意:「我血河宗上上下下開拓數萬年的血河之域,怎么辦!?」

沒有人回應他。

場都是站超凡絕巔的頂級大人物。

一身系有萬鈞

安撫血河宗左護法的心情,不是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責任。

「走吧。」血河陳朴彭崇簡嘆息一聲

「宗主!還有辦法的!再想想,還有辦法對不對?」許希名懇聲相問。

「走!」彭崇簡一把拉住許希名,連帶那條血舟一,即刻騰上高空,往紅塵之門的方向疾馳。

理論上說,衍道陳朴對機的把握,應當是絕對准的。

但就像神臨層次的蘆厚,很難理解洞真層次的力量

即便是證就衍道的存,也未見得能夠窺何絕巔之上的風景。

因而便此刻,孽海之中響一個混亂的聲音

說它混亂,因為它好像是幾萬幾十萬個存一發聲,每個存的發聲全都不同。它之所以能夠成為一個集體的,准表意的聲音,蓋是因為它們被某種力量「表意」的層面統合了。

復雜說,它嘰嘰喳喳,你聽到的也是這個力量所統合的表意。它鬼哭狼嚎,你聽到的也是這個力量所統合的表意。

並不統合聲音,不統合個體,卻統合了最後的表意,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力量!

這不是道語。

或者說這不是天地自然之道語,這是某個存所獨屬的「道語」,同樣地能使任何人聽聞即明!

這個聲音道——

「菩提……菩提本無樹!」

「明鏡……明鏡亦非台。」

「本……本無一物。」

「叫我……叫我化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