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天意深海觸暗礁(1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131 字 20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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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格剛強、硬了一輩子的柴正洲,臨了老了,只教孫兒兩個字:低頭。

雖則他自己並沒有做到,但鮮血飛濺童真臉龐的那一幕,仍是給孫兒上了最後一課。

叫這小妖記得,什么是前車之鑒,什么叫勿蹈覆轍。

在得到古神鏡之前,柴阿四一直是這樣,如爺爺所教導的這樣,夾起尾巴生活。

+沒有真心朋友,不被認可接納。

猿勇對他任意勒索,豬大力也看他不起。

青梅竹馬投進他懷,終日苦勤是為那些吸血的螞蟥奔忙。

他進山采葯那么多回,也不是沒采著過好葯材。可沒有一顆舍得自用,也沒有一顆賣出過好價錢。

能去哪里賣,能賣什么價格,都是有規定的。不曾顯見於文字,可每個妖怪都必須道守的規定。

他常去的那家葯材店,背後東家甚至來自神香龍海,但開在摩雲城,也必須要守摩雲城的規矩。

一株葯草,摩雲城官方吃一份,摩雲猿家吃一份,經手的花果會吃一份,葯材店也要賺錢最後能落到采葯小妖手里的,寥寥無幾。

說來可悲,柴阿四從未擁有過那么多五銖皇錢。所以哪怕知道這些錢是危險的,他也還是收了起來。

當然他也不是不謹慎,他也經由黑市倒了幾次手,把這些屍體上撿來的錢變成干凈錢,才敢花用。

可在摩雲犬家的全力調查下,他這個笨拙的洗錢過程里,到處是漏洞。

哪天這些錢被摩雲犬家的妖怪瞧見了,要追朔線索回來,並非難事。

不在今日,也在明日。

彼時的柴阿四久貧乍富,舍不得放手。彼時的鏡中古神初來妖界,對此界貨幣缺乏足夠認知,沒有發現這些五銖皇錢上的暗記,那時候也未有察覺天意針對,甚至於那時候也沒有在柴阿四這條線上長期發展的想法

以至於留下這個疏漏。

天意冥冥,這未嘗不是其中一條待炸的因果線。

甚至可以說因為姜望的存在。這條因果線的危險一面,幾乎成為必然。

現在只是因為虎太歲的一點疑慮,而提前引發。

自然而然的,在犬壽曾完成問話後不久,猿老西、猿小青父女,就被押到了柴家老院。

一同被押來此地的,甚至也包括了柴阿四在花果會的那群小弟,一個個哭爹喊娘,恨不得把柴阿四什么時候去放了個屁都供出來—不是犬壽曾不想抓更多,實在是柴阿四的確沒什么親故。猿老西、猿小青父女都傷痕累累,顯然在被押來之前,就已經吃了教訓。

仍是虎太歲開口:「這是?」

「算是柴阿四的道侶。」犬壽曾畢恭畢敬地回話道:「這房間里的衣裙,就是她的。旁邊的是她的老父親,也是柴阿四進入花果會的引路之妖,在柴阿四嶄露頭角的過程里出力良多。」

同樣被叫過來問話的妖王猿甲征,連忙點頭道:「確是如此。這個柴阿四也是才加入花果會不久,甚至我都沒來得及見他一面。」

猿仙廷余威猶在,他倒是不似犬壽曾那樣挨了巴掌。但仍然消散了酒意,低調非常,不著痕跡地將責任撇干凈。

「跟柴阿四有關系的,都在這了?」

虎太歲此刻就坐在那院牆的豁口處,姿態隨意,威嚴自生。

「基本上都在這兒了。」犬壽曾答道。

黑暗中窸窸翠翠的,是麂性空的聲音:「無父無母,無親無故,連朋友也沒有幾個。要想做點什么,這倒是很合適的身份。」

「你們慣會做這些」蟬法緣笑呵呵地說著,臉色忽地一沉:「把手挪開!」

「嗬嗬嗬。」至今仍然隱在黑暗里未露真容的麂性空道:「這么著緊這口鍾,怎的不先送回古難山?這里我幫你看著。你們的羊愈小光頭,我這個做師伯的也幫忙(本章未完!)

第六十四章 天意深海觸暗礁

照看。」

蟬法緣再一次驅退了麂性空的力量,笑著道:「留著等會鎮死你。」

虎太歲不理他們,只問道:「基本上?」

犬壽曾不敢隱瞞,慌慌張張地道:「以前整個北區,都沒有同柴阿四走得近的,不過他倒是總在老猿酒館廝混,我已將相關小妖全部拿來。整個老猿酒館,只走了一個看場的頭號打手,是個豬族的。誰也說不清他去了哪兒。」

「這不是巧了嗎?」立在香花旁的鹿西鳴,輕聲笑道:「神霄之地里也有個藏頭露尾的,是什么太平道誰也說不清來自哪兒。」

「又是老猿酒館,這個勞什子老猿酒館很復雜啊。」虎太歲看向猿老西:「是你開的對吧?你很復雜啊?」

便是看了這一眼,又接著道:「唔曾被邪物吸過精血,早就廢掉了。後來又走神道,倒是養回來些。不過這輩子也就如此,有趣。說說看,你是怎么擺脫那邪物的,信的又是什么神?」

猿老西本以為來此受審,仍是為柴阿四偷入神霄之地一事,此事真是與他無關,無論怎么審訊都清白,想來這些天尊也不會強誣他這樣一個無名小卒。

只沒想到牽出蘿卜帶出泥,天妖一眼,便將他看個通透,問及了他現在最深的隱秘。

當即跪伏在地上,用恭敬的姿態,藏住自己的心神。

且將自己的惡行如實陳述,顯得自己是毫無隱瞞:「老朽當時是為一頭妖鬼所擾,嗜血殘惡,定期必須以血食供奉。但有一期不足,就要吸我精血。我鬼迷心竅,借花果會香主的身份之便,暗中為其搜集血食,累月經久。此誠大惡之行,實在死不足惜。但請諸位天尊明鑒,幼女猿小青單純無辜,不涉惡事…」

許是愛女之心天下皆同。

蛛弦聽到這里,在一旁補充道:「治安府的確有相應的記載,時間也對得上。不過那種血食活動後來沒再繼續,治安府調查的意願也就沒有那么強烈,掛在那里由一個新入職的治安官慢慢在查。」

依摩雲城律法,猿老西死罪難逃,不過此罪不殃及家屬。

姜望若是能夠旁聽到這里,必然坐立難安。~~

根。因為這又是一條危險的因果線,即便他在妖界已經做了如此多的努力,辛辛苦苦准備了這么多,仍然是處處埋有禍根。

今夜他就算沒有來柴家老宅,就算那幾十個五銖皇錢也被他有先見之明地抹去了,在猿老西這里,他仍然有被順藤摸瓜的可能。

而在被天意針對的情況下,凡危險的可能,都必然會發生。

他駕馭著一艘破船,修修補補,於苦海中搏擊風浪,奮勇前行,沒有一刻放棄,拼了命地想要回家

可天意之深海里,有太多待觸的礁!

虎太歲仍只是大馬金刀地坐在那里,坐在碎磚碎石都未拂凈的斷牆,不說話地瞧著猿老西。

自此以後,未有惡行,亦自救亦他救奉之。

虎太歲仍在沉默,沉默說明還不夠。

但猿老西匍匐在地上,只泣聲道:「無面之神,神秘難測。我這殘軀老朽,實在不知更多!」

目前看來,這無面教的確算是良教。羽信早先在神霄真秘里也有描述,全城知聞。

而且這與柴阿四又有什么關系?

猿老西可沒進神霄之地!

畢竟是摩雲城中妖族,蛛弦張了張嘴,待要說些什么。

虎太歲已然轉眸,威嚴地瞧著犬壽曾:「你之前說,你懷疑那個柴阿四,就是殺死你兒子犬熙載並將其毀屍滅跡的凶手。可審出了別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