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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去醫院了。」黎明在門口穿好鞋，對著里面說了一聲。

黎明奶奶跟到門口，怎么又去醫院？父子倆商量好了？

「你爸也去？」老太太有點不高興了，歇班就為了去探望前小姨子？就是喬蕎對著孩子再好，黎兵是要上班的，天天請假誰給開工資？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了？

「我爸不去，我坐車去。」黎明這是放假了，別人拼老命在補習呢，他不用呀，這幾天正好不亂跑了，覺得在醫院和老姨聊聊天也是挺好的，黎明總結，自己媽媽喬梅加上大姨老姨三個女人，或者說姥姥一家，能和他對得上話的勉強也就是他老姨了。

「黎明啊，這天挺熱的……」

老爺子給老太太使眼色，孩子願意去那就去吧，那孩子的老姨是對孩子不錯，經常給錢也掛念著，孩子有良心那就去吧。

黎明轉身就出去了，老太太就嘟囔：「黎明小時候我沒感覺出來，長大了和媽媽那邊的人親。」

老太太覺得孩子是姓黎的人再養，按道理來說，黎明就應該和自己家人親才對。

「小孩子有點良心還是好的。」

黎明等了一會兒，車就來了，今天坐車的人比較多，幾乎車上的空位沒剩幾個，一般這個時間是沒什么人坐車的。

公車啟動開了沒有五站路，就聽見一個女生看樣子也就二十多歲，一開始是小聲。

「你干什么你？」

她一開始被騷擾了幾下，她都沒有吭聲，畢竟自己只是一個人，有個男的手就摸她大腿，她今天穿的又是短裙，不想惹事兒，自己避開了，到車後門的位置站著，車上就這些人，總不至於不坐跟到自己的身邊吧？結果她是高估了這個人的廉恥，這人還是跟了過來，用身體貼她的，而且她明顯能感覺到對方的身體變化，她很想忍了，下車就算了，可惜這人越來越過分，她有聽見拉開拉鏈的聲音，也是嚇到了。

女孩兒就哭了，挺孤立無助的，畢竟自己一個小女生要是對方伸手打她，她也扛不住。

「我怎么了？」男的挺胸，面部表情挺強勢的。

緊挨著女孩兒的老太太將臉轉到車窗外，這事兒她不能管，自己都多大的歲數了，要是挨打一下，她犯不上，一車上的人大部分都是這樣的態度，沒人伸援手，小姑娘掉著眼淚，她也忍幾次了，還沒有到站，這男的臉上根本就沒有悔意，還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樣的表情，惡心死她了。

黎明看清了，從座位上起來，他都還沒有走過來呢，前邊就開始吵上了。

男的趁機抓了女孩兒的胸部一把，女孩兒沒敢打過去，還是膽子小，就哭鬧上了，說是要報警，男的就嚷嚷，說報警就報警，誰怕誰，他又沒有做什么，全車沒人出來管啊。

現在這樣的社會，誰敢往自己的身上攤事兒？除非你有錢，你家財萬貫，有時候不是人心變得冷血了，只是因為這個社會變得已經脫離了道德的束縛。

女孩兒覺得委屈，想給家里人打電話，結果男的出手了，一巴掌就把女孩兒的手機給打飛了，光天化日竟然如此的囂張，發展到如今依舊沒人出手，黎明上來的很快，男的比黎明壯，黎明想要制住他就有點難了，好在是黎明上手了，後面坐著的兩個小年輕就跟著上手了，把人給制住了。

「報警！」

這時候車上才一派譴責之聲，說什么的都有。

「這人啊就是不要臉，家里沒有老婆啊，上車上來亂搞……」

「就是……」

司機也是夠狠的，沒等警察來，直接開車去派出所了。

黎明挨了兩下，不是很嚴重，黎明還得坐車啊，這公車也是要開回去的，小姑娘沒上來，估計也是嚇的夠嗆，已經聯系家里人了。

「孩子啊，以後這樣的事情少管，真的沾身上了，誰感激你……」

老奶奶要不是看著黎明動手了，肯定不會對他講這樣的話，不是你家里的人你動手，真的出意外，沒人管你的，她平時都是教導孫子看見老人摔了，摔的多嚴重不要去管，趕緊回家，千萬不能因為一時好心把全家都給坑了。

說起來諷刺的很，泱泱大國上下五千年的傳承，到了最後這個社會到底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黎明只是笑，保持著禮貌，上了車找個位置坐下，這回一路平安到了醫院，黎明的做法車上有人誇，覺得這男孩子家里養的好，有些則是認為養的太好了，就連人心險惡都不知道。

黎明坐電梯上樓，喬蕎這一層比較靜，平時沒什么人。

「來了……」保姆也都認識黎明了，一見黎明就給黎明拿飲料拿水果，這是真喜歡了。

喬蕎想要起來，黎明先保姆一步，拿著靠墊塞在喬蕎的後背，叫自己老姨靠著。

中午兩個人一起吃的飯，蔣方舟今天沒來送飯，這兩天折騰的，不知道怎么就熱傷風了，沒好利索她肯定不敢來醫院，她生病不要緊，要是傳染給喬蕎那問題就大了，中午是保姆在醫院給做的，不清楚黎明的口味，問了一句，只能按照黎明說的做了。

黎明吃飯吃的很香，不挑嘴，看著他吃飯，喬蕎就覺得香，其實飯菜就都是一樣的，人不就是這樣的心理嘛，看著人家吃的香，自己也愛吃了。

「天天這樣亂晃可不行啊。」在聰明也得努力。

黎明笑，吃過飯又陪喬蕎看電視，電視上就講竹林七賢，黎明就問自己老姨。

「老姨知道這竹林七賢都有誰嘛？」

喬蕎哪里知道，她肯定不知道的呀，以前的課本也沒有學過這個啊，或者學了她也忘記了。

「是三國時期曹魏正始年間，嵇康、阮籍、山濤、向秀、劉伶、王戎及阮咸七人。」

「老姨應該聽過與山巨源絕交書，這個熟悉吧。」

喬蕎汗顏，聽肯定是聽說過，具體到底是怎么個情況，沒詳細了解過，黎明講到自己感興趣的部分。

「這是嵇康寫給朋友山濤的一封信，是一篇名傳千古的著名散文，這封信是嵇康聽到山濤在由選曹郎調任大將軍從事中郎時，想薦舉他代其原職的消息後寫的。信中拒絕了山濤的薦引，雖然是絕交信卻不似表面上看到的那些，嵇康被司馬昭所忌，將要殺死他的時候將子女托孤山濤，山濤不僅讓嵇康的女兒風光出嫁，更是把嵇紹培養成人，嵇紹呢就是嵇康的兒子，當了一位忠臣。」

黎明很有談下去的欲望，家里人呢，對這些比較不感興趣，同學之間就更加沒人喜歡聽這些，黎明沉迷於這些，喬蕎聽的輕松，就好比有個活人坐在她身邊給她講故事聽，里面的典故，生僻字。

保姆也聽的津津有味，覺得回家一定要教育孫子多看一點書，看看人家，現在保姆已經成黎明的腦殘粉了，迷黎明迷的不得了。

「孩子啊，你平時都看什么節目？」

黎明從來不看動畫片，對那個東西不感興趣，不看電視劇偶爾看看新聞，訪談類的節目看的比較多，剩下最多的就是類似於講壇之類的，考古這些，書畫他通通都感興趣。

這孩子……

喬蕎覺得黎明和陸卿應該能談到一起去。

「活的可真老成。」

喬蕎換換靠姿勢，她就對一個問題特別的感興趣。

「黎明，老姨問你，你就是回答不上來也沒有關系，如果你以後娶老婆，你媽和你老婆相處不好怎么辦？」

喬蕎特別好奇這個，她二姐的個性吧，估計一般人看著都得眼暈，有點自私。

黎明愣了愣，似乎沒料到自己老姨會問這樣的問題，他今年才十二啊，距離娶老婆似乎還有很遠的一段路呢。

「我一定會養我媽，但是我媽不能進入到我的生活當中。」

一句話概括，他有贍養母親的義務，但是母親不能主導他的生活。

喬蕎摸摸黎明的頭，但願你將來不要遇上這樣的問題，這么好的孩子，從小就一帆風順的，也希望她姐不會鬧起來。

黎明這是跑醫院來給喬蕎當小老師來了，護士進來的時候等出去回到位置上，就給誇上了。

「7樓病房的外甥那小帥哥……」黎明出名的速度肯定是比陸卿快的多。

說實話陸卿有些不好接近，為人很冰冷，對著誰也沒有溫和的意思，冷冰冰的，醫院好多護士都說，有見過一些老板和干部為人都挺平易近人的，不過顯然陸卿不屬於這一類型。

黎明晚上沒有走，他奶奶打過電話，陸卿說要請小帥哥去吃飯，今天正好陸卿趕上了。

陸卿要推著喬蕎出去，你家屬既然願意折騰，醫院自然不會說不，你只要不嫌麻煩就好，這上上下下折騰的。

陸卿是怕喬蕎自己待在病房里覺得沒趣兒，偶爾帶著她出去吃個飯什么的還是情況允許的，一個月也就偶爾這么一次半次的。

黎明給推著輪椅，陸卿抱著喬蕎，陸卿都沒用說，黎明就給推過來了。

陸卿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黎明，這孩子不僅僅是聰明，很有眼力見，就連陸卿都不敢說自己十二歲的時候能懂人情世故就到這種地步。

「你老姨不能走路。」陸卿簡單解釋了一句。

黎明倒是不好奇，身體不好推著出去也沒什么，下樓出電梯黎明就搭把手，等往下推，陸卿要抱喬蕎，喬蕎不讓抱，就兩步路自己真的沒關系。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在孩子面前成什么樣子了。

陸卿寧願自己累死，也不願意她出個意外叫自己後悔去。

「我堅持。」陸卿說。

抱著她上車，黎明已經拿著輪椅上後面了，陸卿這就方便了。

吃完飯回到病房差不多十點半，黎明要睡一旁的床上，陸卿自然只能窩在貴妃榻上了。在睡之前，就焚書坑儒黎明和陸卿做了一番暢談，喬蕎自然也是知曉焚書坑儒的，歷史上多有名的事情，是聽了黎明說才知道其實並不是自己所知道的那樣。

「秦始皇三十四年，進行了一場教學課本改革，收焚了」天下「所藏之」《詩》、《書》、《百家語》「這些過時的不適用的教學課本。所謂的」坑儒「一事中被坑者是」術士「，非」儒生「。」坑儒「一事應該解讀為：秦始皇三十五年，國家進行了一場專項打擊，諸生檢舉揭發，對」方術士「中的那些經濟詐騙，政治反動，」為妖言以亂黔首「的四百六十余骨干人員予以了鎮壓。」

陸卿心里默默為黎明點了一個贊，所學所懂確實知識面很廣。

「是有人給你講的？」

黎明搖頭，這是他從書上看到的，黎明也很喜歡買書買卷子，家里人其實很大程度都是幫不上他的，不知道應該給孩子買些什么書，或者孩子看些什么書能對他起作用，亦或者買了書孩子看嘛？黎明他奶奶就起這樣的作用，特別的相信黎明，只要黎明說想買的，極少說no。

「看著很聰明吧，不是我自誇，我一直都覺得我二姐生不出來這樣的孩子，我覺得很稀奇，要是我兒子該多好。」喬蕎也嫉妒喬梅，這么會生，生個這樣的孩子，這輩子都被成全了，沒有可愁的了。

陸卿倒是贊同喬蕎的說法。

第二天黎明回家的，喬蕎不讓他來了，怕耽誤孩子的時間，加上醫院也不是個什么樣的好地方，喬梅知道了肯定會和自己鬧騰的。

胡雅芳下班的時候到醫院順便站了一腳，和周軍一同來的，雅芳買了點水果。

「看著氣色可真不錯。」

養的確實很好。

胡雅芳才陪著周軍去看醫生，她對周軍已經無奈了，周軍對她真是沒的說，雅芳說花多少錢哪怕周軍肉疼他也能舍得給花，問題現在周軍對自己舍不得錢，看病都舍不得錢，覺得醫生坑他，今天胡雅芳陪著來的，周軍當初在看的醫院說嫌貴，人醫生就放話了，我還沒給你上貴的葯呢，還有更貴的，你要是覺得這里貴，你可以去任何的地方找，但是他指定的醫院只有兩家，別家醫院的葯他不敢肯定是從哪里來，周軍去了別的醫院，都沒有這種葯，只能回來。

換了一般人肯定要和周軍著急的，你治病就不能嫌棄貴，可你忘記了，周軍的老婆是胡雅芳，一點不著急不上火的，你願意看你就看，你不願意看那就算了，身體是你的，你都不著急，我為什么要急，人家淡定的很。

周軍是覺得自己和喬蕎是同命相連，你看要個孩子，兩個人都這樣的費勁，他同情喬蕎啊，自己也是夠不容易的了。

周軍說出去轉轉，他看病不太喜歡雅芳跟在身邊，雅芳在的話，不說全部的實話，雅芳點頭，說自己也得坐會兒，叫他去吧。

「干什么去？」喬蕎比著口型。

「看病。」胡雅芳沒往這上面說，單位辦公室還是那樣，每天就正常轉動被，也沒怎么忙過，天天是如此，喬蕎也沒什么好擔心的。

雅芳在喬蕎這里坐了將近一個小時，周軍回來了，兩個人起身就告辭了。

胡雅芳最近也算是有喜事兒發生，周軍升職了。

以前雅芳就說周軍升不了職的，結果人家運氣好，瞎貓撞到死耗子了，被提主任了，當了主任之後周軍但凡單位有點事兒就和胡雅芳說，他心計沒有胡雅芳轉的快，周軍新簽的合約，職位變化了，一年一百五十萬連簽三年的合約，周軍先前不是想跳槽嘛，覺得待在這里沒有發展，沒人重視他，可一升職，錢把他給留住了，周軍舍不得這錢。

胡雅芳上了車，周軍不會開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那你還想不想跳了？」

周軍猶豫，怎么不想啊，有同事過去那邊了，聯系他他才覺得有發展的，不過自己現在被提到這個位置，錢留人啊。

「你自己想好了，你在單位的人緣又不是很好，三年之後你能留下來的希望有多大？第一年是怎么都要好好干的……」至於其他的兩年就另說了，合約上是這樣寫的，至少三年四百五十萬你到手了，單位就是不用你了，又能怎么樣呢。可腳踏兩條船也是需要本事的，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這個本事能不能踩得住。

這一次周軍升職，實屬於內斗的結果，最後他走了運氣，被大運撞到頭上了，靠實力這位置一定就不是他的，能力差的遠了。

「她這還得有幾個月，能生得出來嘛？」周軍看著覺得有點懸。

「人家的事兒不要亂說。」

＊

「這是買給我的？」喬蕎看著秘書拎進來的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