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救是青霞說的，不要是喬梅說的，喬梅聽人這樣說，覺得救治的可能性太小，喬蕎懷孕的時候人家醫生就說過，這么小，抵抗力免疫力什么的肯定都是沒有的，怎么養？

「救，花多少錢都要救……」

青霞給拍板了。

青霞這回沒有和喬梅解釋，說完話問醫生是不是要交錢，她馬上就去籌錢，青霞不知道醫院賬戶里到底有多少錢。

護士說暫時不用，等不夠的時候，會告訴家屬的。

蔣方舟和陸天娜到的時候，一喜一悲。

喜的是，竟然是自己自然生的，大人也沒遭什么罪，悲的就是，這孩子……

蔣方舟去看孩子，她就是在想孩子也許會有什么問題，可親眼看見了，心情就不要提了，那么大點的孩子就連喝奶都做不到啊，用奶瓶？奶瓶的口都大，孩子喝不了的，這樣喝，能嗆死孩子，醫院就是用針筒，一點一點的往孩子的嘴里推牛奶，現在哪怕就是母乳有的話也沒用了。

家屬後續的事情很多，主任直接找到蔣方舟，這一家人她也算是了解了，和蔣方舟也算是實話實說。

「必須要喝進口的奶粉。」

這是沒有外人，有外人在，她絕對不會說這樣的話，省得被別人亂扣帽子，她的想法呢，是通過醫院在愛爾蘭進，如果家屬覺得通過醫院錢多，想要自己進，醫院也是可以。

蔣方舟都同意，她現在只有一點，拉著主任的手。

「你也知道我們家這孩子來的多不容易，請你們盡最大的力，花多少錢不要緊……」

蔣方舟覺得萬幸，站在今天的地方，她可以講一句，花多少錢都不要緊，從來沒覺得錢這么重要過。

陸天娜人在走廊上給陸卿打電話呢，得給陸卿報喜啊，不過臉上實在就沒什么喜氣就是了。

這孩子可能你一個不小心就給捏碎了，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的，誰不擔心？

天娜都沒敢去看，她怕自己會哭，就蔣方舟去看了一眼，在保溫箱里待著呢。

「哥，我嫂子生了……」

陸卿松了一口氣，倒是比想象當中的快，哪里就能想到會這么早就生了，陸卿是准備預留時間的，但是那也是奔著九個月去的。

「自然生……」

陸卿皺眉，八個月能自然生嗎？

「孩子的手腳數了沒有？」

喬蕎之前就和陸卿說過，她生的時候希望陸卿陪同，就希望陸卿做一件事情，把孩子的手腳都數清楚然後告訴她。

陸天娜憂慮的看著里面。

「數過了，都正常……」

陸卿覺得不對勁兒，天娜的口氣實在不像是有了侄女的反應。

「你和我直說吧，孩子身體哪里有問題？」

「孩子特別的小……」

喬蕎躺著不說話，青霞就照顧她，也沒脫開身，想去看看孩子都沒得空，這病房里還有喬蕎的婆婆，折騰半天了，一病房里都是人，張麗敏沒敢哭，愣是嚇的，沒敢哭。

唰唰就淌眼淚來的，覺得是保不住，懷的時候就整天說保不住，生出來又說保不住，這醫院就是和老三反沖啊，什么狗屁醫院，一點技術都沒有，早知道就去國外生了，去香港生，去哪里不能生，有錢哪里都能去。

張麗敏就沒想想，就喬蕎這身體，她能去得了哪里？

晚上也沒人提吃飯的這一碼，青霞買了飯菜，叫大家在外面客廳吃，別進去打擾喬蕎。

「我一會兒去看看，別哭啊，對眼睛不好，月子里呢，多大的事兒壓死個高的……」

青霞捏著喬蕎的手，哄了半天，喬蕎就問青霞，有沒有看過孩子，多大啊？問多大的時候自己就哭。

「也沒什么好哭的，你懷孕的時候醫生不就講過了肯定將來體重不會重的，現在生出來也沒有意外，你哭什么？把自己給保養好了，生出來這就是多大的造化呢，現在科技這么發達，有錢什么事情辦不到，醫生之前也和我說了，他們就是怕我們家錢跟不上……」

青霞扯謊。

依著喬蕎住在這樣的病房里，醫院是絕對不會懷疑他們兩口子拿不出來錢的，人家只是按照經驗推算，八成是養不活的。

喬蕎這時候腦子也不好使，青霞說什么就信什么。

青霞都給安頓好了，別人吃不吃也多少吃了一口，沒胃口至少也嚼了兩口菜，青霞自己忙來忙去，一口水也沒喝上，病人也得休息，不能一群人都留在病房里，那樣休息不好，喬梅說送張麗敏回去，蔣方舟回去了，陸天娜留下來了。

青霞自己跑到新生兒那邊去看看孩子，這事兒有時候你不佩服不行，幾乎全部都看過孩子了，看完了也都哭了，誰看的時候孩子都沒睜眼睛，青霞過來一看，孩子的眼睛睜開了。

青霞站在外面，也哭了。

老三生個孩子確實不易，孩子的眼睛黑亮亮的，看著就有神，青霞就覺得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樣，可能人都是有這樣的心里，總覺得自己的孩子比別人的好，用瘦瘦小小來形容，這詞放在孩子的身上都覺得沉重，感覺也就手掌那么大，把小胳膊小腿，沒見過這樣的孩子。

陸卿後半夜三點半趕回來的，他是飛機又換火車的司機還過去接了，勉強才回來，陸卿沒著急去看孩子，現在想看也看不到，直接回的病房。

青霞哪里敢睡，就怕有個萬一，醫院會找家屬，孩子隨時都有可能出事兒的，病房門一被推開，青霞嚇的夠嗆，心里第一個想法，就是完了。

誰都沒有睡，這樣的情況，又是最直進的親屬，根本睡不著，擔心的問題同青霞一樣。

「陸卿回來了……」青霞趕緊起來，叫陸卿坐。

陸卿走到床邊，喬蕎癟癟嘴：「孩子太小了……」

她沒有看見孩子，問她們，她們都不講。

陸喬果而出生了，出生的有點嚇了人一跳，陸卿去看過一次，孩子在打葯，一小瓶的人血白蛋白就大一小瓶兒底那些，喝奶都是用針筒推，主任對這個孩子真是用盡了心思。

在這個醫院，從來沒有出生過這么小的孩子，如果救活了，這也能算是醫院的光榮之一，醫院的主任姓巴，就這個巴主任幾乎一天會折騰來個幾次看看孩子，當成自己的親女兒似的疼，護士都喜歡。

喬蕎生完了現在留在醫院的必要性就沒了，生完之後第三天陸卿就給接回家了。

孩子不能回家，也不敢接，還得留在醫院，至於要留到什么時候，得看孩子的身體狀況，現在這個體重，誰抱回家也是難養。

蔣方舟和月子中心的人一起給喬蕎坐的月子，青霞還是每天跑，在喬蕎生孩子的這件事情上，如果說青霞能排第二，那沒有任何人能排到她前面，她真是把喬蕎當成女兒一樣的照顧，自己多辛苦，還是每天跑，你看青霞的個性多軟，說喬蕎能說得動，她說的喬蕎也能聽。

陸卿出不上力，坐月子他也不能給坐，自己也幫不上別的忙，孩子出生也沒說錄個影什么的，那時候都嚇壞了，出生的有點打亂了原本的計劃，哪里還顧得上了，出生的時候一張照片也沒拍，倒是人家醫院給孩子拍了很多的照片，一天一張，給做了一本影集，這孩子都成新生兒科的小明星了，幾乎所有護士都認識，巴主任這個顯擺法。

陸卿過來看孩子，巴主任就和陸卿說孩子的事兒。

「是本城有一家媒體對這個就特別的感興趣，醫院肯定是有醫院的考慮，我們不會過分曝光孩子的家庭，如果你能同意我們醫院做這個的話，醫葯費我們可以減半……」

醫院肯定不會主動提出這樣的想法，是巴主任在里面周旋了很久，她給談下來的。

說實話她真是從來沒有這樣盡心盡力的去照顧一個孩子過，包括自己的孩子，這是第一次，可能也算是緣分吧，媒體對這個好奇，家屬同意了，醫院和家屬其實就是雙豐收，知道你家不差錢，可這也不是什么小錢。

在一個，巴主任其實也是有私心的，陸喬果而是她負責照顧的，如果這孩子能活下來，並且被媒體熟知，將來她能獲得的一定就比錢要厚重的多，只是為了錢，她也不用這樣上心。

陸卿是拒絕的，因為他不缺錢，陸卿有些抗拒，這頭還沒有談好，公司有事情，陸卿必須馬上飛外地，結果就這么幾天，孩子的新聞還是給報出去了，當時是巴主任抱著孩子，蔣方舟正巧來看孩子，因為這件事兒，鬧的蔣方舟也很不愉快，醫院為什么沒有和他們商量過？撞上了，巴主任就沒有辦法去抱著孩子去拍照，最後新聞抱出來，只是在城市晚報上面占了一個小小的角落，沒有孩子的照片。

蔣方舟氣歸氣，孩子在人家的手里，有些事情就不能不依不饒的，確實巴主任照顧果而是特別的上心。

你從細節上就能看出來，醫院拿這個孩子很著重，每天都給拍照片，有時候一天拍很多張，有些是孩子睡著的，還有打哈氣的，醫生護士好多都和孩子有合影的。

就在喬蕎生產後十多天，一個孕婦生下的試管雙胞胎，體重也是兩斤多，但人家是兩個呀，生下來之後也跟著進了保溫箱，但是從關心程度上來講，巴主任還是對果而好了一些。

兩個孩子幾乎是同等的情況，不一樣的就是，陸喬果而這孩子，除了第一次醫院的奶粉還沒有到，吃的選擇有限，孩子吃了那個奶粉干燥，其他的方面，漸漸就好了起來，喬蕎出院十三天，果而就在保溫箱里安安穩穩的躺了十三天，一次急救都沒有過，那對雙胞胎呢，情況就不是很好，一直病生病，人家雙胞胎的奶奶也是有錢人，巴主任就說孩子的抵抗力太差。

「我們家這孩子不是試管嘛，可能和這方面也有點原因吧，加上又是早產……」

巴主任心想，你兒媳婦的情況可比旁邊這位母親的情況好多了，按照喬蕎那前期看，能生出來一個健康的孩子嗎？答案你都不敢去想，所以孩子小，要是孩子總生病巴主任也覺得正常，在母親的肚子里，沒有享受到應該享受的，孩子的前期你就沒有給做好准備工作，結果你說奇怪不，情況好的生的孩子出來一直生病，情況不好的，孩子生出來了，除了小點貌似就沒有其他的問題了。「這孩子也是早產的？」

雙胞胎的奶奶看著果而，現在這是怎么了？怎么就流行生這么大點的小孩子？你說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么大一點放個屁就蹦出來了，還用生嗎？現在年輕人的身體啊，老人說什么，她們都不肯聽。

「早產，八個月母親自然生的。」

雙胞胎奶奶嘆口氣，一看見小孩子她就上火，自己家的兩個孫女也不大，看著果而的小手手攥得緊緊的，那么大點的小孩兒，覺得有趣兒，看外貌的話，看著像是男孩兒。

「這是兒子嗎？」

巴主任笑：「也是個女孩兒。」

雙胞胎奶奶心里重重嘆口氣，又是個丫頭，這怎么都生丫頭呢？

她知道生的都是孫女，心里就不痛快了，那兒子和兒媳婦也沒告訴她懷的兩個都是女孩兒啊，原本她打算的很好，一個丫頭一個小子，剛剛好，姐姐帶弟弟，你看多好，這回好了，兩一樣的，當著兒媳婦的面沒表示出來，私下還是有點不願意的。

今天這個點出生的就好像都是小子，一會兒接著一個的，這給這老太太眼饞的，你說你在多等幾天，是不是生的也是小子了。

哎！

＊

「來，看看我孫女兒……」蔣方舟拿著手機，遞到喬蕎的面前，喬蕎總想看，陸卿就說她眼睛不能接觸這些，陸卿在，她是別想看的，這是陸卿不在家，蔣方舟覺得就看一眼還是沒事兒的，媽媽從生了孩子到現在就看過一眼，你不給她看，她心里也不安穩是不是。

「怎么還這么小？」喬蕎覺得和自己當初看的時候一點變化都沒有。

蔣方舟挑眉，你指望能有多大的變化？

你這孩子生下來就這么一點的體重，不可能一個月就長幾斤吧，別的孩子有可能，你家的孩子絕對沒這種可能。

「眼睛可真大，這臉像是……」

蔣方舟收回來手機，告訴喬蕎以後就不能看了。

「陸卿要是知道我拿手機給你，就得馬上和我不願意，等出月子了，你願意怎么看就怎么看，現在安安心心的把月子坐好，生女兒好，生女兒去病，這個月子必須好好的坐。」

喬蕎還沉浸在女兒的小臉上呢，眼睛可真大，難道是因為懷她的時候吃的葡萄吃多了？

「媽，你說她的臉像是誰？我臉沒有她好看，陸卿也沒有……」

果而的小臉團團呼呼的，別看人家沒什么分量，模樣在她媽媽的心中當然就是最好看的。

「像陸卿小時候，陸卿小時候臉就是這樣的，陸卿現在是胖了……」

蔣方舟就覺得果而長得像是陸卿，陸卿小時候可好看了，比現在好看的緊，這是後來有點歪了。

張麗敏進門，怕自己身上有風，進門在門口多待了一會兒，等寒氣都去了，脫了大衣往里面走。

「去看我乖外孫兒了？」

喬蕎生個孩子，這把張麗敏給得瑟的夠嗆，那牛給你吹的，什么八個月自然生的，這孩子就兩斤多，生出來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醫院醫生護士都喜歡等等之類的，又拍了孩子的照片拿去給算命的先生看，說是算命的先生不敢看果而，讓張麗敏拿遠一點，說這孩子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樣。

這話張麗敏當著喬蕎的面說過一次，喬蕎就發火了，讓自己媽以後少說。

喬蕎說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孩子，錢花到位了，能給別人帶來好處，別人才喜歡的，不然你以為呢？

對於母親拿著孩子的照片去找算命的，喬蕎挺生氣的，就是不願意和母親一樣的，她在月子里也不願意生氣。

張麗敏看見喬蕎臟的衣服也給洗，上手給洗，幾把就搓出去了，最近表現得還是不錯，雖然時不時還是鬧點湯事兒，要是真的一點事情都沒有了，那估計也不是張麗敏了。

「孩子什么時候抱回來？」

張麗敏有點著急。

蔣方舟緩緩地道：「現在抱不回來，這個天氣很容易就生病，小孩子生病太難搞……」

張麗敏心里憋著一句話，心想，蔣方舟不是兒科醫生嗎？

蔣方舟是個兒科醫生，那年代她又沒有考過大學，就是在衛校學了學，一些大病自己根本都不會看，所在的醫院也不是專業的醫院，如果就像是果而這樣的孩子出生在蔣方舟當初上班的那個醫院里，那就是徹底沒戲了。

但是那年代很多也都是這樣過來的，也沒給人看出來過事兒，他們醫院一般瞧著情況不好，就馬上讓去大醫院了，不會留病人的。

「你怎么樣啊？」

喬蕎扯扯自己的臉頰：「補被。」

蔣方舟笑：「哪里補了，你體重都輕了。」

請專業的人來家里給喬蕎坐月子，就是怕她產後恢復不好，蔣方舟自己也是個女人，她也知道女人苗條一點穿什么都好看，但是叫她給坐月子呢，傳統的坐法，那就是多吃，多吃各種有營養的，什么雞蛋了，雞湯了，排骨呀豬腳呀，喬蕎是生了孩子直接就省事兒了，一點奶水都沒有，不知道之前補的都補到哪里去了，壓根就沒，也不用她喂孩子就更加不需要增強營養了，吃的健康有品質順帶著掉體重才是真，沒生之前一共胖了將近三十五斤，生完到現在已經掉回去了二十斤。

不知道是這月子坐的真有用，還是個人體質的原因，算得上恢復挺好挺快的，月子里也沒人惹她不高興，喬蕎要是在午睡，蔣方舟進門出去，都是踮著腳的，怕吵醒兒媳婦，陸天娜也經常過來，也是一樣，很是特別注意這些，坐月子到現在，每天都是高高興興的，喬蕎的衣服根本不用蔣方舟去碰，青霞每天過來肯定給洗干凈，蔣方舟也不用給喬蕎做飯，現在孩子沒有抱回來，更加沒有尿戒子，婆媳之間不存在什么難解決的問題，喬蕎生完孩子陸卿送了一個大鑽戒，喬蕎自己是說不需要，也沒有戴的地方，可陸卿還是給買了。

感激她為自己生下這個女兒啊，蔣方舟更是直接現金就拍到了喬蕎的面前，當著喬蕎的娘家媽的面怕出來的，給了十萬。

蔣方舟當著張麗敏的面，說的清清楚楚的。

「我這個兒媳婦，十萬里都挑不出這么一個，我們老陸家的大功臣……」張麗敏當時就恨得牙根癢癢，很想馬上沖到銀行把錢取出來，你拍十萬我就拍十一萬，覺得蔣方舟太裝腔作勢了，後來……沒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