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蕎也想拖延時間,陸卿今天情緒很不對頭,有危險的時候,誰都想先躲避開直面的危險。
「你把她放在床上讓她自己玩會,把兩邊的護欄推上。」
陸卿踩著拖鞋轉身離開,喬蕎心里哇涼哇涼的,真想誰能來救救她,這又是要說什么?
磨磨唧唧的從里面磨蹭出來,陸卿人在沙發上坐著呢,姿態很優雅,單手橫在沙發背上,點點前面:「你過來坐。」
喬蕎落座,陸卿換了一種姿勢,雙手交叉放在腿上。
「我們倆來認真的談談有關於你媽的問題。」
喬蕎點頭。
「我不讓你抱果而回去你有意見嗎?」
喬蕎敢說有意見,陸卿就敢翻臉,他媽不想孩子嗎?從來想孩子都是跑過來看,果而一次蔣方舟的家里都沒有去過,那是孩子的奶奶不是嗎?
喬蕎搖頭:「我沒意見,我如果有意見,當初我就不會回絕她了。」
喬蕎不認為這有什么錯。
「你媽讓我覺得很沒有……」陸卿似乎在尋找合適的字眼,其實他如果想說張麗敏,那肯定就沒好話:「她很差勁,我不管你是不是要當一個孝順女兒,我沒有攔著你去做,但是她今天在我的面前數落我的老婆,我不能讓,你聽我的話嗎?」
喬蕎打起精神,淡淡地說道:「我聽。」
「你聽我的,就暫時不要回你家,對你家的任何事情都不要插手去管,你得叫他們明白你的價值,別總這樣廉價的存在,我心疼,我看不得。」
喬蕎垂了垂眼睛,她懂陸卿的心情,換做是誰都不會好。
「好,都聽你的。」
「你媽她……」陸卿手動了兩下,又恢復到原來的姿勢:「算了,不說了……」
喬蕎暫時斷絕和娘家一切的關系,她答應陸卿,自己就得做到。
張麗敏回家嚎哭了一場,喬建國都習慣了,或者那一天張麗敏受打擊不哭,也許那才是她的轉變,每一次都要這樣撕心裂肺的哭一場,真的很沒有什么價值。
喬建國現在也不跟老三聯系了,把陸卿都給逼到這程度,還說什么啊,自己能吃能喝能喘氣的,這樣就好。
陳元慶回家和青霞學了陸卿的態度,青霞上火,她是真的很上火,飯也吃不進去,中午就去喬蕎單位找喬蕎,想做和事老,依舊是陳詞濫調,她媽很不容易,老人家嘛,有時候腦子不清晰,做女兒的何必跟媽媽過不去呢。
喬蕎打斷青霞:「要是我一個人,什么都我可以,但是中間還夾雜我的丈夫,姐你就沒有想過,陸卿為什么對媽有意見?」
青霞解釋:「那過去都過去了……」揪著過去不放,那一家人還要怎么做?一個男人總不能這樣小肚雞腸的永遠記著吧?
「不是這些,那天媽跑到我家里來,堅持要把爸放在我們家的卧室里,是,就一個卧室躺不躺沒有那么多的說道,我和媽講了,陸卿有點特性,別說是我爸,就連我他天天都要數落我,我掉點頭發就來回念叨我,你明白嗎?他就是這樣的人,他不可能叫別人躺在他床上的,不是對任何人,包括他媽在內都不可以,我說去客房,媽就不願意了,好,這些我也能理解,但是媽能不能每次生氣就說,當沒有我這個女兒,我到底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總是判我死刑?我自己聽著怎么都不要緊,我丈夫呢?」
「陸卿不是我們家的人,花了他的錢,最後媽一個屎盆子扣下來,他能干嗎?」
青霞覺得耳朵嗡嗡的響,那就一輩子這樣了?
「媽是無心的……」
「不不不,我覺得我媽絕對不是無心的,而是我一直在縱容她,我總是可憐她,她卻不可憐我……」喬蕎腦子有點清楚了,她總是覺得張麗敏很可憐,因為帶她們姐三,什么都沒有享受到嘛,偏偏就是這種想法讓張麗敏得寸進尺。
「從今以後我肯定做不到以前的地步了,我不會說不管爸媽,有事我會來的,沒事的時候既然媽覺得我不配做她女兒,那我就不出現在她面前了,省得給她添堵……」
青霞瞪大著眼睛抓著喬蕎:「老三啊,你說氣話,你們是母女,母女連心……」
喬蕎斂了斂語氣:「母女連心?真的母女連心,怎么會因為我不帶果而回去而埋怨我,我生這個孩子有多困難,姐你比任何人都知道的……」
青霞無功而返,勸不了喬蕎,勸不了自己媽,只能找老二商量。
「勸?依著我看,早就應該這樣,這就是平時對著太好,冷一冷,放一放,她自己就明白了,我沒時間去勸,我還有自己的事兒呢,你愛管,你就當個孝順女兒,你替喬蕎多跑跑不就完了。」
別白瞎了,你孝順女兒的名號。
青霞給喬梅打電話,想叫喬梅勸勸喬蕎,結果被喬梅好一通的諷刺。
喬蕎說到做到,該給錢,這個錢肯定不能給掐,東西全部都斷了,一通電話也沒有,偶爾喬建國給去電話,喬蕎還是接的,喬蕎在電話里也和自己爸爸說了自己的難為,陸卿現在堅持,喬蕎把所有責任往陸卿身上推,這是陸卿讓的,這樣喬建國再也沒有辦法開口去勸了。
陳元慶最近在一家門窗店學習,就是對這一行感興趣了,陳元慶他媽就堅決不同意。
「你說說你,干什么不好,干這個,這個能有多大的出息?」
老太太的意思,還是想叫青霞去求喬蕎,讓喬蕎走走關系,看看能去哪里的單位上個班,不管掙多少這才是正經的途徑,可陳元慶現在打死都不願意跟喬蕎開口,他要是能活著喘口氣呢,那就喘,不能喘呢,那就干脆去死算了。
陳元慶保持沉默,青霞也跟著保持沉默。
陳元慶和青霞最近的感情好了很多,陳元慶現在就是想掙錢,不管怎么樣不出去瞎作了,能不能掙到錢青霞真是沒有抱多大的信心,青霞也不認為陳元慶這輩子能發家,他們運氣沒有那么好,她就是覺得既然丈夫想腳踏實地好好干,那自己就必須支持到底。
「元慶啊,你聽媽的話,跟喬家老三說說……」
「我不求她,我告訴你以後也少打這樣的念頭,從今以後我家里,不用她,有錢就花,沒錢就餓死,我不吃嗟來之食……」
陳元慶起身摔門就走了,他每天做什么,青霞也不是很了解,反正每天都會交錢就是了。
陳元慶他媽看著青霞:「你倒是說句話啊?就讓他這么晃盪?體力活肯定不能讓他干了……」
長久的干體力活,人都糟踐完了,哪怕賺錢再多,老太太心疼兒子。
陳元慶頂著北風煙雪的從家里出來,他現在給打工的那家,老板做的生意不錯,陳元慶給人干了之後才知道里面的利潤,做做窗戶,做做拉門,你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很舍得往房子上貼錢的,廚房做的最多的就都是拉門,那種太好的,動輒就幾萬的,不見得人人都舍得花錢,所以像是他現在給打工的這種小門小戶的,生意很不錯的,就是需要付出一點辛苦而已。
陳元慶倒是沒想一口吃成一個胖子,能有點手藝,然後每個月掙點錢,能養得起老婆孩子,他就知足了,也不算是心很大吧。
陳元慶去店里了,他肯學。
不肯學也沒辦法,他想要錢,那就得長點眼力見,看看別人都是怎么做這活的,陳元慶跟著老板去安裝,有時候他不要錢的,因為店里有不少的師傅,也輪不到他,他不要錢呢有個什么好處,那就是不管是老板還是哪個師傅,出去干活就願意找他,人家找他當然不是為了便宜他,讓他扛門,安裝的時候讓他放上去,力氣活都叫他干,過去的陳元慶肯定早就翻臉不干了,因為別人擺明了就是欺負他,但是現在的陳元慶學會隱忍了,心里存著一口氣,當不了人上人你就沒有資格對別人指手畫腳,別人踐踏你,你就要忍著。
干的是體力活,可是如果你的眼睛和腦子都不動,那你只能當一輩子的力工。
陳元慶現學現用,也被老板和師傅罵,覺得他笨,被罵了自己也就笑笑,其實他脾氣最不好了,笑的多勉強也得笑,告訴自己現在他很開心,很高興,不會干就看著人家怎么干,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早晚有學會的一天。
誰干活他都上手,很有眼力見,其實晚上回家之後偶爾也會對著喬青霞發脾氣,因為干一天活,他不少受氣,沒有地方可以發泄,就只能和青霞耍耍脾氣了。
「你能不能別總在我眼前晃?」
這青霞又不知道哪里做錯了,讓人好一通的數落。
陳元慶他媽覺得很解氣,你看看她就是這么沒眼力見,叫她去求求她妹妹,她就裝死人。
陳元慶躺在床上,想起來白天被罵的,抹了一把臉,青霞端著一杯蜂蜜水進來。
「喝口水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青霞坐在陳元慶的身邊:「我知道你不容易,為了這個家,沒事兒,我要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我也想對著人發發脾氣,元慶啊……」其實青霞嘴挺笨的,她有許許多多的話想要對陳元慶說,可她就是說不出來。「你說我能不羨慕陸卿嗎?」陳元慶嘲諷的笑笑:「人家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我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人家賺錢根本就不費勁兒,在家里躺著就來錢了,我呢?我每天得讓人罵,看別人的臉色,別人不干的活我要搶著干,我又不缺心眼,想學手藝人家不教,就只能偷偷的學,我容易嗎?」
陳元慶抓著頭發,你知道的,有陸卿擺在自己的眼前,很叫他受刺激的。
有些人起點就是比別人高,比如當初的蔣晨,比如現在的陸卿都是一樣的。
「咱們不和他們比,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就得了,和別人比什么,過去家里也沒有多少錢,你看我們倆過的緊緊巴巴的,現在我也不從娘家要錢了,我爸媽多少東西都是你給買的……」
這點青霞感觸最大,她不是想一直啃老,但是沒辦法,過去條件不行,娘家要是不補貼,日子真是過不下去。
「家里現在生活挺好的,每個月都能攢錢……」
青霞有個記賬本,上面寫著陳元慶最近賺的錢,陳元慶確實有兩把刷子,不管是出賣體力還是出賣臉面,至少他確實賺到錢了,已經比青霞一年的工資都多了,青霞很滿足。
陳元慶看著青霞的記賬本,他都不知道自己這樣能賺,掙這么多錢了?
「比那些科長啊處長什么的,賺的也不少了……」青霞嘮叨現在的形勢,你以為當官就很好了?現在的官更加不好當。
陳元慶看著本子上密集的記著每天每天的收入,他覺得心里很充實。
青霞在衛生間洗衣服呢,陳元慶敲了敲自己媽的房門。
「怎么了?」
「你把錢給青霞管。」
陳元慶覺得一個家想要過日子,哪里有老婆不管錢,讓婆婆管錢的,他不是信任不過自己媽,不過正常家里沒有這么干的,娶老婆難道是為了當擺設的?
陳元慶他媽不干,怎么好好的讓自己交出財政大權了?
錢給了喬青霞,到時候她搭她娘家怎么辦?
「兒子你聽我的,不能給她,將來你們倆要離婚你說這錢怎么分?姓喬的心眼都多……」
陳元慶聽著這話有點膩煩,好好的離什么婚?他就是離婚還能找什么樣的?
這一段自己也有想明白了。
「以後再說,你先把錢交給她管,借她三個膽子她也不敢動家里的錢……」
陳元慶他媽苦口婆心的勸:「給了以後想收就收不回來了……」
「我讓你給就給,哪里來的那么多的廢話?」
陳元慶他媽詫異的看著兒子,他對自己發脾氣嗎?
陳元慶也很無語,你說好說好商量你就不做,這個那個的,正常哪里有婆婆要管錢的?你把自己的工資管好就得了,也沒有人伸手要,不跟你要錢還不好?
青霞白天上班,不待在家里,所以她和陳元慶他媽的接觸也僅僅是晚上,晚上丈夫孩子都回來了,陳元慶是改了不少,唯一沒有改的就是打陳放,為什么打陳放?
他玩了命的掙錢啊,為了什么?不就是自己沒本事,只能這樣低氣,難道陳放以後也還想和自己學?
補課結果人沒有去,老師的電話打給青霞,正好青霞做飯呢,陳元慶就接聽了,說孩子逃了三節課,這錢都是大風刮來的?
陳放自己掐時間,裝作補課才回來,進門就讓他爸給削了。
青霞攔也攔不住,孩子的奶奶擋在孩子的前面,都被陳元慶給了兩下。
「你不上大學你能干什么?你去挖煤?你還是去賣腎?你能有什么出路啊?不看看自己的熊得行,我給你拿錢讓你補課,你就給補成這樣?」跟人黎明一對比,那就比到溝里去了。
陳元慶能不上火嗎?人黎明動不動就又拿獎學金了,參加什么比賽得了金獎銀獎的,反正黎明的都是好消息,輪到陳放了,有什么?別說是好消息了,壞消息能少點就不錯了。
陳放窩囊,當著他爸還不敢說,一個勁兒的躲在青霞的身後哭,青霞攔著不讓打,都給打成這樣了,在打下去就該打死了。
陳元慶的手特別的黑,打起來孩子一點不考慮。
手里拿著拖鞋比著陳放:「你給我站出來,我問你,你跑哪里去了?」
陳放迷上電腦了,泡網吧玩游戲,游戲肯定是要比學習好弄的,玩上癮了,上學的時候他還沒有膽子,這不周末嘛,陳放結交了幾個不太好的同學,一同翹課去網吧,里面有個小孩兒干脆就連晚上都不回家,反正家里不管。
陳放死死拖著青霞的腰:「媽……」
這時候他也只能指望青霞救他了。
青霞哀求的看著陳元慶:「你和他好好說,你打他也沒用。」轉頭看著兒子:「媽問你,你去哪里了?」
陳放小聲說自己去網吧了,陳元慶一聽見網吧兩個字,拖鞋直接照著青霞的身後就飛了過去,他力氣大,原本打青霞也是不費勁的,一把就把青霞給扯一邊去了,照著陳放就是幾個耳光然後把孩子放平了開始輪巴掌。
「出息了你,你老子累死累活的,你還去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