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背著獵槍的刀疤中年,風一般跑了過來,方要奪下小家伙手里的筷子,一道白光閃過,他猛地暴退,伸過來大手的手腕處,開了一道血槽,血肉外翻,鮮血長流。
出手,不,出爪的自是小白,有了上次在市一中教務處辦公室的教訓,小家伙再三叮囑,小白出爪的力道拿捏得極准,疤臉大漢挨了一擊,雖傷,不重,但痛入骨髓。
原來,小白那一爪搭在他手腕經脈位置,雖未截斷,卻有刮擦,依舊劇痛。
「好個畜生!」
疤臉大喊便要抬槍。
小家伙瞪著他道,「你再動一下,我就叫小白咬你,小白的速度多快,剛才你也看到了,看看是你槍快,還是我家小白快。」
疤臉大漢愣住了,的確,方才那白光一閃,自己根本沒反應的時間,再看那白貓,顧盼威生,知非俗物,心下猶豫,便愣住了。
「小朋友,你怎么不聽老師的話,老師說了要離開,你怎么還在這兒搗亂!」
運動裝青年快步上前。
先前,小家伙朝石鍋里倒肉時,他正在和李老師攀談,希望她能留下來,一同用餐。
用詞雖典雅,用意卻齷齪,無非是他看中李老師容貌美、氣質佳,希望她留下來陪侍,活躍氣氛。
哪里知道,他這邊還沒談妥,那邊的攤子,都快讓小家伙掀了。
小家伙道,「我哪里搗亂?分明是你們仗勢欺人,就算是你們有接待任務,可接待的人就這么了不起,比周總理都了不起么?書上說,周總理去理發店理發,都要排隊,憑什么,你們看見我們的石鍋,就要搶了去,這是什么道理?」
小嘴兒叭嗒,聲音清澈,干凈,所有人都聽了個分明。
不少人心中,甚至生出慚愧來,小胖子一伙兒小毛孩也睜大了眼睛,沒想到薛適同學說到做到。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公理不彰,潛規則橫行,便是因為無人挑頭,眾怒皆抑。
而一旦有人挑頭,則像是在火山堆里點著了火焰,等待的便是噴發,哪怕點燃火焰的是個娃娃。
果然,所有的家長都住了腳步,甚至有不少已經開始折返,倒是那些娃娃們瞧見小家伙領頭,叱得大人瞠目結舌,一個個小臉脹得通紅,腳下更是不慢,全朝小家伙位置涌來,連老師叫喊都已無用。
運動裝青年無言以對,狠狠瞪了小家伙一眼,又拿眼朝李老師剜去,李老師卻避過頭去,不去看他。
想用強,這么多家長看著;想役使人,卻無人可用,運動裝青年第一次發現手中的權力,竟也有不好使的時候。
他正無計可施,尷尬得不行,忽地身後一道聲音傳來,「在場的黨員干部,都站出來!」
回頭看時,說話的竟是自己的主子劉書記。
原來,方才,運動裝青年,刀疤漢,和另外一位手拿野味的青年先行出來,便是奔著這口石鍋來的。
而劉書記是領導,雖權威霸道,可那是在暗里,眼下數十家長聚集,他劉某人怎好一點也不顧忌,就大耍淫威,是以,便讓三位隨員隨先行。
劉書記本以為得力手下辦這點事,是手到擒來,哪里知道,一波三折,竟走到如今這個局面,被一個小娃娃絆住了腳步。
他只好親自顯露伸手。
「劉書記,是區委劉書記!」
劉大書記是寶豐區數得著的領導,場中一眾學生家長雖然職位皆不高,可都是寶豐的干部,自有認得劉書記的,立時便有人喝出聲來。
劉書記滿面含笑,沖眾人揮了揮手,「同志們好,我是劉海濤,今天情況特殊,讓同志們受委屈了,但都是區里的事,相信同志們能顧全大局!」
「劉書記好,這點小事兒,算得什么,領導辛苦,我們就是帶孩子四處玩玩,哪能耽誤領導工作!」
說到底,共和國還是個威權社會,長官的意志決定一切,普通人敬畏權力的同時,也仰慕權力。
就拿眼前之事來說,運動裝青年驅逐眾人,怎么說也不奏效,他雖打著區委牌子,然,級別太低,對眾人產生不了多大威懾。
而此刻,劉書記出馬,一揮手,一句「同志們好」,就展現了大領導風度,更何況,他是區委三號領導,於場間眾人而言,幾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劉書記這一站出來,許多家長腦子的第一反應,不是想著如何對抗,而是沖著拍馬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