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聰敏人的想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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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府.

這是賀穆蘭第一次進一座」哇好精致好像古裝戲里演的」那種樣子的府宅.

無論是花家,虞城縣衙還是項城縣衙,看起來都像是農村里的那種磚瓦房(注:還不帶任何裝飾).

這個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古代社會,半點沒有現代人在影視劇里看到的那種古典風格,有的只是生產力極度低下所造成的各種簡陋.

具體表現為走著走著就踩了一腳狗便便或馬便便,地上隨處可見車馬坑和車馬坑里的泥水,隨意便溺的閑漢和小孩,以及完全不知道城市上下水怎么走或者干脆就沒有的怪味集市……

但這在這條整潔的太守府街上完全沒有.

當賀穆蘭被一群郡兵」護送」著走上這條街道的時候,甚至有些不確定感.

走慣了泥土路,突然踩上青磚鋪就的平整道路,兩邊除了像是布告欄一樣的木牌亭,甚至還種了道路樹.

遠處三座太守府呈現」品」字型矗立在道路的盡頭,三座太守府門頭一樣但裝飾和氣勢完全不同,在細節上也有著鮮明的個人風格,賀穆蘭一眼望去就知道中間那座是鮮卑太守的府衙.

」朱太守祖上是吳郡人士.這太守府坊是他督造修建的,太守府也是.」狄葉飛緊緊靠在賀穆蘭身邊,這幾天他一直在幫賀穆蘭跟著費羽太守四處拜訪幾位太守,也知道一些底細.

陳郡是從宋人手里拿下的,整個州都是從宋人手里打下來的,所以原本的太守府和刺史府都不能用了.北魏是三官制,什么主官府衙都要建造三個,這朱太守負責督造新太守府,顯然還是很受當地刺史信任的.

這漢人太守是個很聰明的人,任誰都知道鮮卑人為主的政權里,三位太守肯定是以鮮卑太守為主的,漢人太守要想把事情辦好,自然少不了這位貴族的支持.兩位漢人太守都要爭取費羽太守的好感度,但如何把馬屁拍的漂亮又不顯諂媚而掉格,明顯就是一門學問了.

這樣蒼渾用色的鮮卑太守府,極好的表現出這位太守是軍中出身,在品字的中心位置,則是說明了他的地位和重要性.

這朱太守不需要做出馬首是瞻的樣子,從這新建的太守府,就已經很好的表明了他的立場,拍了一個漂亮的馬屁.

這種事情,賀穆蘭能看的明白,可是一輩子都做不到.

人才,人才啊!

」你怎么是這樣的表情?」狄葉飛微微驚訝.

」什么表情?」賀穆蘭好奇的揉了揉自己的臉.

」笨蛋表情.」

狄葉飛不自在的把眼神移向正前方.

賀穆蘭已經習慣了狄葉飛偶爾出現的莫名其妙之語,對即將會見到的」朱太守」也好奇了起來.

出人意料的是,盡管費羽太守和朱太守將他們」請」到太守府的手段很激烈,但到了太守府後,兩位太守都很溫和.

費羽太守他們之前見過,也打過交道.朱太守是一位清癯的文士,看年齡大約都有五十左右了.這在這個平均壽命只有五十不到的古代,已經算是個」老年人」了.

賀穆蘭原本還以為會看到一副和氣生財樣子的漢人太守,結果卻是一看就是」知識分子」的老人,也是微微一愣.

還有一位太守聽說親自帶人去追逃犯去了.那群劫獄的強手在劫走了陳節之後,為了造成更大的混亂,還把內官獄里的其他犯人給放走了.

內官獄是關押陳郡犯官的監獄,里面關押的犯人不多,但都是沒有判決的罪官,放出去的惡劣影響不比放走江洋大盜差多少.

費羽太守是狄葉飛昔年軍中的同僚,狄葉飛現在也是鎮守一方的大員,對他客氣自然不用說.朱太守則是不停的稱贊花木蘭當年的功績,對賀穆蘭和狄葉飛也是贊譽有加.

拓跋晃和阿單卓明顯被這」先兵後禮」的情況給弄的有些迷糊.賀穆蘭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還是一副」我很冷靜」的樣子,其實也有些懵.

她還以為等待他們的即將是各種嚴刑逼供呢.

只有狄葉飛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費羽,換來對方微微的頷首.

沒一會兒,郡兵就退出了議事堂,在外面守住了門窗.

費羽太守和朱太守走到拓跋晃和阿單卓身前,雙膝跪下.

」臣費羽阿木/朱允,參見太子殿下!」

因為沒有人想到事情會往這種後續發展,所以賀穆蘭等人都慌張的看著這兩位太守.

賀穆蘭和狄葉飛只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至於阿單卓,那表情感覺好像是被五雷轟頂的樣子.

『什么太子殿下?』

和阿單卓並肩而立的阿單卓迷迷糊糊地想了起來.

『原來我死掉的阿爺是皇帝嗎?可是他明明是死在戰場上的啊.還是說,我其實是那位皇帝的私生子?不對,我阿母明明連武川都沒出過.這些人是不是搞錯了什么……」

他這心如亂麻的情形直到拓跋晃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出」平身」後才得到了好轉.

在茫然.[,!]了片刻後,他突然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什么錯誤.

那曾請他幫著找廁籌提褲子,每天晚上把腳塞到他懷里取暖的朋友到底是什么身份.

!!!

五雷轟頂頓時變成了外焦里嫩.

」你們是什么時候發現我身份的?」

拓跋晃裝作不經意的往前走了幾步,正好走到賀穆蘭和狄葉飛可以隨時護到的范圍.

一方面,比起這兩個人,他顯然更信任賀穆蘭和狄葉飛一點.另一方面,他的這位新朋友和他並肩而立,如今這兩人看起來跪的既像是他,又像是阿單卓.

他若讓阿單卓也一同受了禮,不知道這兩位太守心中會不會生出芥蒂.

能少給這位朋友添些麻煩,總是好的.

.

」屬下出身費羽氏,以前曾是宮中宿衛.屬下的父親是費羽連道.」那費羽太守說出了朝中某個給事中的名稱.」屬下以前見過您的.雖然一開始沒有認出來,但後來再見幾次,模模糊糊就想起來了.」

」再加上狄葉飛和花木蘭都在您身邊,而您又表現出和他們同等地位的樣子.所以屬下就大膽猜測您是那位殿下了.」

他邊說這話,邊觀察著拓跋晃的臉色.

」所以你們這樣把我們請來,是在做戲?」拓跋晃很快就想到了為什么.

」屬下和朱太守商量後,想請殿下來太守府居住.項城縣衙雖然也有守衛,但那些衙役實在沒什么用.朱太守說您微服出行,一定是有什么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緣由,為了掩人耳目,得有個合適的理由『請』您來,並且即使處在我們的保護之中也不會讓人生疑.」

費羽阿木也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惹惱拓跋晃,所以輕輕的把朱允拋了出去.

」若有冒犯之處,還請恕死!」

若是太子不覺得受到冒犯,他就是謹慎;若是太子覺得受到了冒犯,他還可以說是聽從朱允的主意.

一旁的朱允顯然不意外費羽會這樣做,臉上甚至一直是恭敬的表情.

正如外界所傳頌的,拓跋晃是個」仁厚」的太子.或許他有不仁厚的一面,但面對他父皇的臣屬,他一直是寬厚有禮的.

所以他擺出一副被感動到了的表情,攙扶起兩位跪地的陳郡太守.

」兩位太守為了本太子的安危費盡心思,我又怎么會怪罪兩位呢.」

賀穆蘭有些不耐煩的把頭扭了過去,覺得這樣的拓跋晃陌生到有些做作.狄葉飛則是在天子身側見慣了這樣的」君臣相得」,只是稍微將身子轉了個角度,擋住了賀穆蘭扭頭看向其他地方的不耐煩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