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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蘭從回到家鄉開始,就不停的會夢到一個奇怪的地方.
夢里的主人永遠是一個中年女人(請原諒北魏對年齡劃分),有時候她會在一件刷的白茫茫的房間里,對著一個方方的東西不停敲打著一個黑色的盤子,有時候她會穿著讓人面紅耳赤的衣衫,露出兩截光滑的腿,穿過一個個滿是鐵盒子的街道,再坐一個鐵牢籠去某個漂亮的房子.
更可怕的是,她有時候會面對完全□□的屍體,用一把刀劃開別人的肚子,去翻找別人的胃或者腸子什么的東西.
那是地獄嗎?
那個女人是地獄里的女鬼?
原諒她這么想.她完全想不到有什么地方會有鐵鳥和鐵盒子在到處跑,會把人塞進牢籠里到處走,還要把人碎屍萬段.
花木蘭夢里的主角永遠都是那個女人,若不是她確定自己雖然在軍營里住了十二年,但對女人是完全不感興趣的話,她都快覺得自己命中注定的那個人是個女人了.
否則的話,為什么老給她看一個女鬼呢?
漸漸的,她已經習慣了在睡著之後夢見這個女鬼的生活,雖然那個世界是沒有顏色,沒有聲音的,但看著她和別人互動,甚至用刀劃開屍體,她都覺得很有趣,也很期待.
她太寂寞了.
回到家鄉的自己,只有騎著越影在外面跑跑的時候,才能依稀找到那些金戈鐵馬的日子.
當回到家中,無論是沉默的阿爺,欲言又止的阿母,還是過分殷勤和充滿窺探感的阿弟夫妻,都讓她有些窒息.
花木蘭知道自己需要調整心態,過去十二年來,她日夜期盼的就是這樣的日子.沒有號角聲,沒有擂鼓聲,沒有喊殺聲,一夜睡到天亮,最吵的不過是狗叫,最煩的不過是太清閑.
」阿姊阿姊,給我講講你在軍中的故事吧.他們說你一人連斬蠕蠕七大將,是真的嗎?」花木托有些好奇地問起阿姊,關於」花木蘭」的傳說里最輝煌的那一場戰事.
」……嗯.」花木蘭的手僵了僵,沉默了一會兒,」我們被圍,我們這邊死了三個將軍,四千多將士,陛下令虎賁做先鋒殺出一條血路.連斬七員敵將,並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在花木托的想象里,這一戰應該更氣勢磅礴點,更盪氣回腸點,他的阿姊應該眉飛色舞的說起自己在這場戰事里如何驍勇善戰,她的部下多么視死如歸,而不是現在這樣……
干巴巴的,連能附合的地方都沒有.
」呵呵,阿姊好厲害.」花木托不自然地干笑了一下,突然站起身子.」灶上還在燒水,我去看看……」
弟弟一溜煙跑了,花木蘭苦笑了下.
她在軍中,也是可以大碗喝酒大碗吃肉,聽著別人拍大腿吹葷段子的主兒,怎么回到了家鄉,連和弟弟說話都不自在了呢?
花木蘭站起身,決定出去騎騎馬.
夢境還在繼續,花木蘭總覺得自己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正是這個很重要的東西讓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老是做夢.
她對夢里那個女人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熟悉到即使夢到接下來的事情也沒有任何憤怒的地方……
花木蘭夢見這個和她同名的女人取代了她,成為了新的」花木蘭」.
她夢見她小心翼翼的適應這個世界,因為想要了解自己的阿爺和阿母而經常沒事閑聊一番.她夢見」她」穿著男裝去拒絕那些自己怎么都開不了口的求親,夢見她笑著陪自己的阿爺溫酒話過去.
那些在戰場上,在軍營中無數次魂縈夢繞的未來,以一種令人震驚的方式在實現.她不是花木蘭,卻做的比花木蘭更好.
花木蘭貪婪的看著夢中的那個女人,在夢醒後小心翼翼的嘗試按照她在夢中和家人相處的方式行事.
她會為自己的阿爺溫酒,陪他回憶一番過去軍中的事情,再來說說她從軍時候軍中已經發生的變化;她會取出自己庫房里那些漂亮的布匹,央求阿母去做幾件漂亮的窄裙;
她開始和阿弟聊一聊戰馬的習性,以及如何才能養好自己的馬.
花木蘭在軍營里是少有的細心之人,她會及時處理馬兒被馬鞍磨出來的腫塊,擦傷或者是小瘤子,她知道他的阿弟絕對不缺乏耐心,少的只是如何養出一匹出色的戰馬的經驗.
花木蘭很快得到了她夢想中的生活,那十二年來,心心念念」活著回去」後的生活.就算是阿母嘮嘮叨叨著她的終身大事,她的孩子問題,她也只會微笑,從不反駁
她知道那個」她」最終會來取代她,而那些終身,孩子,已經不是她會煩神的事情.
這么一想,花木蘭突然對那位」她」產生了戰友一樣的情感.
有誰能說服她啰嗦又固執的阿母那些」好意」呢?
這可是個艱巨的任務!
花木蘭坦然又安寧的過著白天練武騎馬,悠閑度日,晚上繼續著奇妙夢見的日子.她覺得她的人生已經夠奇妙的了,相對於這世上大多數的女子來說,自己.[,!]的回憶足以讓七八十歲的老嫗自嘆不如,可如今這般奇妙的經歷,就算是七百歲的老嫗,怕是也會自嘆不如吧?
第二年的春天,花木蘭已經看到了太多的東西,她甚至看到了她的陛下讓自己的兒子來找她,她看到了阿單志奇的孩子,還有那個永遠讓她自慚形穢的狄葉飛.
」她」將她的人生過得分外精彩,讓她有時候也想離別父母,出去游歷一番,看看會不會有新的故事誕生.
可隨即,她就把這種想法拋之腦後.
如果她注定要被替代的話,至少在這最後的時間里,她希望能和家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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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過去後,花木蘭染上了一個怪毛病.
她開始無緣無故的昏睡,高燒.她應以為傲的怪力也變得時有時無.在她高燒的時候,她虛弱的別人一只手都能推倒她,可事實上,花木蘭的身體一直強壯到,在黑山那般寒冷的地方日日洗冷水澡也不會生病.
花木蘭知道,也許是自己的」大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