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初顯威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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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鐵匠鋪出來,賀穆蘭接受了自己已經是個」小號」的事實.無論她武藝多么高強,力氣多么大,現在的花家並不富裕.

若不是花父的腿傷只有下雨和冬天才發作,而冬天不是耕作的季節的話,花木蘭家會更清貧.

花家阿姊嫁的也是普通軍戶人家,裙帶關系都走不通.

此時就算月牙戟放在她面前,她有錢,買了也沒用.

因為她那棗紅馬不是越影,武器太重的話,跑不快也跑不遠.

嗚嗚嗚,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賀穆蘭回程的腳步,只能用拖的來形容.

在回去的路上,她見到了一對在空地上練武的兄弟.兄長大約二十多歲,少了一只胳膊,弟弟大概十幾歲出頭的樣子,舉著一根木棍,」嗬啊」,」嘿咻」的一邊喊著跟練武毫無關系的口號,一面揮舞著棍子.

賀穆蘭在路邊站了站,想要看看普通人是如何練武的.

在阿單卓來之前,她都沒有陪練的對象,一直靠花木蘭留下的記憶在戰斗.

在她看來,那個弟弟連拿木棍的架勢都很不像樣子.又不是拿刀,為什么要拿在胸前?他的腳則是隨便站,站得很開.如果現在刺他,他連躲也躲不掉.

」阿爺教你的你都忘光了嗎?你以為你在用斧頭砍柴嗎?雙手握住!」

那弟弟還是照著兄長的話做了.接下來的時間內,他們演出了一場簡直讓賀穆蘭看不下去的情景.

弟弟每次伸出棍子快要碰到兄長的時候,都會縮回來,但那哥哥打自己的弟弟就像是打一條狗一樣,毫不留情.

他的招式也不是多么華麗或者利害,但是他的動作帶著一往無前的殘忍,和顧及他胳膊而不敢下手的弟弟完全不一樣.

」這樣子你怎么上戰場!」

嘣嘣.

」你認為你這樣能活著回來嗎?」

嘣嘣.

」我要是沒有回來,你是不是就這么提著根棍子走了?」

嘣嘣嘣嘣.

」哥你別打我了!那邊有個女郎看著都發笑了!」

哪里好笑?

她的眼眶明明熱了啊.

賀穆蘭轉過頭頭朝著西方望去.夕陽將天空染成一片紅色.這應該是非常溫暖的顏色,就像是鐵匠鋪里那火熱的氛圍,她卻莫名其妙地從溫暖的紅光中感到了一絲寒意.

天都快黑了,還在練武.

」你小子,才十幾歲就已經知道看女郎了嗎?」那斷了胳膊的兄長繼續將棍子敲得嘣嘣嘣響.

」你練武要有這樣的專注,武藝肯定不會是這個樣子!」

」莫打,莫打了,哦,閃了腰,阿兄我閃了腰!」

長相清秀的弟弟丟下棍子,開始滿場跑了起來.

明明是很歡樂的場面,賀穆蘭卻心情沉重的跑走了.

這明明是幻境的,她不應該對npc一樣的場景人物產生什么聯想的情緒,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

正因為她看過花木蘭的回憶,所以分外知道沙場是一種多么殘酷的地方.

她就這樣提著窄裙,一鼓作氣的跑回去家去.

看到花父在門口不停的張望,花母抹著眼淚在嘮叨,賀穆蘭的決心比任何時候都堅定.

無論如何危險,哪怕把嘴巴說破,也不能讓花父去.

這樣,什么人都不會死.

賀穆蘭從哥哥打的弟弟到處跑哪里得到了靈感,她開始不停的邀請花父比武.

十幾年前的花木蘭是什么水平賀穆蘭不知道,但繼承了花木蘭所有記憶和作戰技巧的賀穆蘭,卻儼然是開了掛一般的存在.

她一次又一次動作嫻熟的挑掉花父的武器,她的箭准確的驚人.即使是不懂武藝的花母,在看到賀穆蘭和花父的比試之後,都油然升起了」我一定是懷錯了胎」的感覺.

花父幾乎是被壓著打,就算賀穆蘭只用單手,他也絲毫找不到翻身的機會.如果說花父的武藝發揮不佳是因為腿上的緣故,那他騎馬作戰就完全不算是什么問題了,就算是瘸子也能騎馬,可是即使是馬戰,花父也不是賀穆蘭一合之敵.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一個沒有在馬上作戰過的騎士,居然能夠輕松的贏了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兵.除了天賦奇才,沒有任何可以解釋的地方.

在女兒的面前,他上下左右到處都是破綻,就算左支右擋,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根木棍搗在他身上的各個要害上.

若這是真槍……

花父開始用炙熱的眼光看向花木托.

這是他的兒子,應該也繼承了這種可怕的天賦才是!

咦,話說,這天賦是從哪里來的呢?

他明明都沒有這樣的本事啊!

看到這樣的事實,花父只能承認花木蘭要去戰場,只會比自己做的更好.如果是這樣的武藝,一定能活著回來.

只要她不冒頭.

.[,!]花父終於還是答應了女兒的要求,並且開始積極的參與到這件事里去.

」這張軍貼,是要攻夏國統萬城的軍營發來的.如今王師在弘扭,兩軍勢力相等,但我大魏年年征戰,兵力更強,阿爺料想此戰必勝.大勝之後方可還鄉,你接了弘扭的軍貼,速速去那里……」

」阿爺,我想去黑山.」賀穆蘭最能倚重的就是那楔木蘭征戰過的記憶,若是去攻打夏國,說不定不是死於流矢,就是攻城時被滾油檑木所傷,所以她搖了搖頭.

」我不要去攻城.」

」為何?」

花父瞪大了眼,」黑山大營還在黑山城,那里風沙大,柔然人不停騷擾,時刻都要准備戰斗,你好生生去那里做什么!」

賀穆蘭想起了花木蘭當時勸服花父的理由,開口道:

」阿爺,我對攻占他人的城池不感興趣.我是女人,也不需用劫掠女人和財寶.大伯死於柔然人之手,我想著,哪怕在戰場上殺幾個柔然人,也算是給大伯報了仇了.」

花木蘭的大伯死於雲中一戰,兩家關系很好,一提到自己這位兄長,花父也沉默了.

」你大伯……」

他嘆了口氣,」他比我強的多,可是卻是我活下來了.花木蘭,你有這樣的志氣很好.你雖然是女兒家,卻絲毫不遜色與我鮮卑男兒.」

」黑山大營雖差,也不是一無是處.那里地廣人稀,天氣寒冷,一個冬天都可以不洗澡.這樣你女子的身份也不容易暴露.你騎術好,弓術尤其強,那里都是平原,適合騎兵和弓箭手作戰.」

花父一提到打仗立刻苦口婆心.

」你到了黑山,要時刻記得,你是個女人.所以,你不能出格,不能太過勇猛,不能暴露出你力氣極大的本事.你只要能活下來就行了.」他緊緊盯著女兒,」一有機會,你就受點小傷,或者找一切機會轉到內務去.等可汗贏了,你就想法子解甲歸田.你要回來……」

」要給我活著回來!」

」我會活著回來的.」

帶回來更多活下來的人.

賀穆蘭鄭重地回答.

花木蘭要替父從軍了,花母和花木托的心情很復雜.

袁氏是典型的漢家女兒,原本家中也有旋蓄,袁氏識字,花父也在軍中學過一些簡單的字,所以花家的孩子都會一校用的字.

但會寫字,不代表就很有見識.

袁氏的性格和丘林莫震的妻子其實沒太大區別.只不過袁氏還有丈夫倚仗,而王氏完全沒有了倚靠,所以格外柔弱.

若說女兒願意去從軍,讓花弧和花木托不用面對凄慘的未來,袁氏心中沒有松一口氣,那一定是假的.

但這不代表她不在乎她的女兒.只不過,那在乎可能比兒子和丈夫稍微少那么一點.

她每天都在拿花木蘭驚人的武藝說服自己,告訴自己這是最好的選擇.可一旦閉眼,她總是能夢見身首異處的女兒被人送回來,或者是如大女兒所說,在軍營中暴露身份的女兒最終被一群人侵犯之類的事情.

正因為害怕,所以會胡思亂想.胡思亂想會引發更多的聯想.

」阿母,把阿爺的衣服改瘦一點,讓我帶到黑山去吧.」賀穆蘭只會一些簡單的針線活兒,叫她做衣服改衣服是不行的.」還有褻褲,中衣,阿母你得把我的衣服都准備好啊.」

她一點都不怨恨嗎?

一點都不害怕?

袁氏看著自己的女兒,心中不停的浮起這些疑問.

」阿母,你怎么這么看我?家里沒剩余衣服了嗎?」賀穆蘭傷腦筋地看著幾乎和家徒四壁沒什么兩樣的屋子.

大概是因為後世花木蘭屢屢打了勝仗,得了不少錢財,所以梁郡的花家算得上是富戶了,屋子里家當也多.

不在軍中純靠種田的花家沒有太多盈余,連重新做新的男裝讓賀穆蘭穿所需皮子都沒有.

」啊?啊!」袁氏突然回過神.」有有有,還有幾件大襖!夠穿,夠穿!」

她慌慌張張的把大衣箱打開,從里面翻出厚厚的冬衣.有兩件還是她父親的遺物,她一咬牙也翻了出來,全部改成衣衫給女兒穿.

」不需要那么多,我帶不走那么多的,還要帶許多東西呢.」賀穆蘭想起軍中也幾乎什么都沒有,」給我帶兩身厚的就行了.」

還缺什么,回頭她去柔然人那拿.

賀穆蘭已經有了足夠的信心.

花小弟年紀還小,對」從軍」的態度大概就和現代的小孩看父母」上班」一樣,在他看來,大人們大多都是要去軍中的,留下來的都是老弱病殘.雖然阿姊也要去軍中了,但厲害的阿姊在他看來,比任何大人都不遜色.

」阿姊,你走了,誰陪我玩?」花木托看著正在收拾東西的阿姊.」你什么時候回來?」

」快的話,過幾年吧.」賀穆蘭想起柔然之戰,她今年從軍,只要等一年,拓跋燾就開始北征柔然了,大舉進攻後獲.[,!]勝只花了不到一年.

若她見到拓跋燾,應該一切就結束了吧?

那要不了幾年啊.

」阿母說,你去了,我和阿爺就不用去軍中了.真的可以嗎?可是隔壁的虎子哥說男孩不從軍就是軟蛋……」花木托瞪大了眼.」我不想做軟蛋.」

」從軍要見許多屍體.」她想起花木托從小就怕死人.」許多許多的屍體.」

花木托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他在心中天人交戰了許久,最後還是撅起了嘴.」那阿姊,我還是當軟蛋吧.」

」哈哈哈,不當兵並不代表是軟蛋.」賀穆蘭拍了拍他的頭.」你不能軟弱啊,你可是花木蘭的阿弟.」

」恩.我會變厲害的!」

搞定了父母,賀穆蘭用家里的紅馬馱著花家能找出來的所有財產——兩匹布和兩斗多栗米,踏入了懷朔的集市.

木蘭辭開篇就有」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雖說是互文的手法,也恰恰說明了這胡人的商業劃分,確實是有些糟糕的.

東南西北都有賣東西的地方,這是一種何等的憂傷.

簡直是跑斷腿的節奏.

更可怕的是現在的花木蘭家好窮,賀穆蘭已經習慣了要什么東西就在倉庫里拿的日子,古代人,淳朴東西也一般不亂開價,所以她從來都不還價.如今就這么點布,這么點栗米,居然要把駿馬,鞍韉,轡頭,長鞭全部買齊……

坑啊!能不東南西北跑嗎?

要貨比三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