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國士無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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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定決意歸附大魏,對於整個天下來說,都是一次震動。

這位錚錚鐵骨的胡夏王爺,用自己的血淚和悲慘經歷告訴了整個天下,如果你沒選錯主子,會有什么樣的下場。

這是五胡亂華的世界,也是道德淪喪、規則被踐踏、上至帝王下至奴隸人人都朝不保夕的世界,只要沒有坐穩最上面的那個位子,任何人都可能被扯下來,踏入污泥,踐踏的一點渣滓都不剩。

赫連定和赫連昌誰更受人忌憚,人人都會說是赫連定。就連劉宋的帝王劉義隆都說過,若他是拓跋燾,俘虜了赫連昌,他敢留下他性命,許以高官厚祿,贍養起來,可若是俘虜了的是赫連定,只能把他殺掉。

只要他還活著,這位胡夏的軍神就是夏國的一面大旗。

當初他殺回夏國,發現國破家滅,昔日尊敬的兄長成為了自己的仇人,僅剩的家人淪為被人送來送去的女人時,所作的便是殺了赫連昌,收攏了夏國最後剩下的一萬精兵,占據了長安自立為帝。

由於奚斤和常山王拓跋素一東一西夾住了長安,所以赫連定占據長安期間有無數去歸附的夏國豪族、匈奴舊種前去投靠赫連定,都被驅散或者大敗,沒有成功的進入長安,但無數各國的探子、使臣有沒有趁著混亂進入長安城的,就是天知道了。

就憑著赫連定是諸國里唯一一個堅定和拓跋燾對著干的,他也會被許多國家暗地里支援,要武器給武器,要馬匹給馬匹,要錢給錢,否則拓跋燾北征柔然那么久,為何諸國都在邊境陳兵?就是想拉一下拓跋燾的後腿,讓魏國不敢大軍傾巢而出,迅速的贏得這場勝利。

夏國已滅,整個國境成為魏國的領土,唯有長安僅存,猶如一顆楔子釘入魏國的心臟邊際,尤其「長安」和「洛陽」在漢人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一時之間,夏國最後一位帝王「赫連定」的一舉一動就成為了全天下矚目的焦點。

柔然大勝,第一個要收拾的肯定就是長安的尷尬局面,赫連定會帶著所有軍民棄城奔逃很多人都能料到,卻沒有人想象他會那么大膽,直接發兵去滅了隔壁的鄰國西秦,還屠了乞伏王室一族,連北涼國的世子沮渠興國都沒有落下。

如今這位夏帝正在西秦收攏殘兵敗將、安撫百姓,修繕城牆,重整田桑,人人都認為他是要以西秦為根據地,緩緩恢復,然後再圖恢復夏國。

這段時間,僅僅劉宋的輔政王爺劉義康就派人送去了不下千金(注,這是一千斤!),用以幫助他恢復元氣,重整人馬。其他諸如北燕、原本夏國的豪族和赫連定的簇擁者們前赴後繼的支持,更是不必再提。

人人都在等著赫連定再一次甩拓跋燾一個巴掌。

人人都在等著赫連定重振夏國狼旗呼嘯中原。

可是……

「赫連定竟然降了!降了!」

沮渠牧犍砸了自己的杯子!

「他要是降還打西秦干什么!在長安的時候不知道降?早知道他要降,我們大涼還忍著做什么,早就以給世子報仇的名義打過去了!」

「恨!我好恨!又給佛狸得了西境!啊!!!!」

沮渠牧犍痛苦的揪著自己的衣襟,因為情緒激動,他的喘息聲劇烈的猶如拉動風箱。而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維持他這般激烈的情感,沒過一會兒,他就拼命咳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

「殿下,你要保重身體才是。如今魏國勢力大熾,以秋風掃落葉之勢,開始收拾十六國的殘局。西域諸國已改奉魏國為宗主,對我國呈東西夾擊之勢,這種局勢並非人力可以扭轉,就算佛狸死了,魏國依然能夠繼續掃平諸國,為今之計,只能繼續臣屬於魏,再交好劉宋,在兩個大國的博弈之中求取生存。」

說話的是沮渠牧犍的謀臣宋冕,沮渠牧犍結交了一群高門名士,從小學習漢學,這位叫做宋冕的則是他的頭號謀臣,沮渠牧犍能夠博得爭奪儲位的棋子,和宋冕的謀劃有大大的關系。

「當日我不能入園,否則的話,這種風頭我是不會讓你出的。雖然說你若一勝再勝對你的聲威有大大的好處,但難道魏國不會因為你太優秀而讓你折在這里,無法回國。你總想著至多就是做個質子,我卻怕佛狸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讓人謀害了你的性命。」

宋冕做了他十年的先生,說話猶如對待子侄一般。

「曇無讖畢竟不是涼國人,他雖被佛門派遣而來,並不一定就和你同心。如今他入了魏宮,魏國能給佛門帶來的好處比我國更大,加之他又通曉種種法門和知識,我們此次出使幾乎已經無功而返了,你最好還是找個由頭提前回國才好啊。」

「我不甘心!先生,我是為了娶魏國的公主而來,為了這個,我連愛娘都不敢立為正妃,若就這樣灰頭土臉的回去,怎么對得起我的父王,怎么對得起我的愛妃,怎么對得起在後面為我謀劃征戰的門人?」

沮渠牧犍平息著喘息的粗氣,「不行,我不能回去,哪怕為了繼續打探些消息,我也得忍到和魏國迎親的隊伍一起回去。」

「你若執意如此,我等也只能想法子謀劃了。只是你現在這身體……」

自沮渠牧犍被花木蘭所傷之後,身體每況日下,走幾步路都喘,哪里有之前那個矯健漢子的樣子,活生生一個弱柳扶風的男人!

按照曇無讖的話,這種情況至少要維持三年,佛家「三」是個特殊的數字,既然他說了三年,就一定不會有錯。

這三年間,沮渠牧犍拖著這么個破身子,能做什么?

「其實你若回去,去找其他幾位大師幫助,未嘗不能解掉這種『反噬』。」宋冕只能迂回的勸說他,「花木蘭現在名聲正盛,他在梅園又莫名昏厥差點人事不知,人人認為是你的過錯,你留下來,也是尷尬。」

沮渠牧犍往日無論宋冕說什么都是言聽計從,唯有聽到「花木蘭」的時候就像是受了傷的野獸一般滿目充血,對宋冕的話充耳不聞,更別說順勢答應歸國雲雲。

他為了賠罪買了魏國那個侯府,消耗了不少國庫的錢財,又成了魏國的笑柄,若不能得到一些補救回去,可想而知這「儲位」之爭就要失掉自己最有利的砝碼。

他必須要想辦法做出足以撼動魏國國勢的事情來彌補,而眼前就有最有利可圖的地方。

赫連定!

赫連明珠!

西秦和魏國能不能反目,就看如今了!

「殿下到底想做什么,不如細細說來,我們一同謀劃。」宋冕知道這位弟子雖然聰敏好學,但也有聰明人常有的毛病,就是自負,所以不敢大意,直接出聲詢問他的想法。

沮渠牧犍腦子里也只有一個大概,就如當年他欲謀劃自己的兄長陷落與西秦一般,若要真正的實施成功,還是需要靠著自己的諸多幕僚一起謀劃。

宋冕聽著沮渠牧犍的想法,眼睛里飄過一絲擔憂的神色,但隨即還是深深地思索了起來。

他想了想,開口對沮渠牧犍說道:「不知道殿下可知道我們盧水胡在魏國有一支赫赫有名的善戰之軍,叫做『天台軍』……」

「你是說那支關中的盧水胡?夏國滅了以後,不是說散了蹤影嗎?」

沮渠牧犍自然知道那支佣兵。盧水胡人散布各國,沮渠家族本來就是匈奴種的盧水胡人,北涼國的貴族皆為盧水胡人。

不過宋冕所說的是盧水胡軍隊原本是胡夏國的有名私軍,皆為杏城一代盧水胡能征善戰的子弟組成,從小以嚴苛的訓練培養族中子弟,在亂世為各國征戰,獲取佣金和戰利品。

胡夏和魏國拉鋸之時也用大量的財帛請了天台軍出動,當時成功攻破了魏國糧草隊伍,使得魏國第一次後退數百里,防止糧道斷絕,贏取了一開始的喘息。

只是後來情況越來越壞,即使有數支佣兵部隊也無法扭轉局勢,天台軍的首領蓋天台還死在魏國名將長孫翰的手里,等胡夏一滅,這支天台軍就逃逸的不見蹤影,自然也沒有被魏國怎么樣。

杏城的盧水胡人自然不會出賣自己家的子弟,而且天台軍戰敗之後也沒有出現在杏城附近,拓跋燾懶得管這樣的私軍,便隨他們去了。

但天台軍的名聲還是出去了,能夠讓魏國吃癟的正規軍都很少,更別說是一群為人賣命的私軍,於是有不少國家紛紛打探這支人馬的消息,北涼也不例外。

「天台軍當然要散了蹤影,否則長孫翰也不會饒了他們。他們化整為零,躲在一處魏國人想不到的地方……」

宋冕笑了笑,說出了真相。

「杏城都成了魏國的了,還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啊,你是說……」沮渠牧犍瞪大了眼睛,「他們跑到魏境來了?」

「他們本就是那人錢財與人消災的身份,和諸國的『人頭』都有關系,擁有豐富的人脈。收到大買賣要打仗時,他們集合在一起出征沙場,平日里卻還是要吃飯的,什么打手、護院、侍衛,甚至於馬夫他們都做得,這支人馬是殺不掉毀不干凈的……」

宋冕說著這支盧水胡人的底細。

「夏國呆不了了,他們也不願逃入我國給我們惹麻煩,干脆就隱在了魏境,接些買賣做。我們同是盧水胡人,又都想要共同對抗魏國,蓋天台的兒子蓋吳更是想殺了長孫翰為父報仇,你想謀劃之事,還得落在天台軍的身上。」

沮渠牧犍哪里知道這么多的秘聞,事實上,他尊敬宋冕也不全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先生,而是因為他是吏部尚書、天子近臣的宋繇之侄,可以接觸到不少不為人知之事,這對於他,曾經一個普通的王子來說,十分重要。

「我該如何找到他們呢?就連佛狸都找不到他們的蹤影……」

沮渠牧犍咬牙恨道:「便是讓我散盡家財,我也要請到他們!」

「哈哈,殿下不必散盡家財,這種事情,大王一定願意為你出這筆錢。」宋冕笑著說道,「你若要找他們,找我是沒用的,得去找副使白易,他才知道如何找他們,也只有他能博得天台軍的信任。你要做這樣的大事,是瞞不過大王的眼睛的。」

沮渠牧犍雖然是這次出使魏國的「主使」,但這只是因為他的身份高貴而已。真正負責各種實務、談判的,是北涼國國主沮渠蒙遜指派的要臣白易。而這白易,平日里就負責各種外交事務,負責和盧水胡一支的天台軍接觸的,也正是此人。」

此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各國通,即使和天台軍這樣的草莽人士也有極好的關系,盧水胡那一支能從漢代開始就為諸國打仗,靠的也不只是能打,而是他們有原則有信義又懂得明哲保身的處世態度。

天台軍不但和胡夏、北涼這些同為匈奴出身的國家保持良好的關系,就算是魏國的鮮卑人也有不少雇佣過他們,他們能借助各地的「人脈」到處找工作活下去,自然也和他們千絲萬縷的關系網有關。

白易是沮渠蒙遜的心腹,之前一直作為出使的「主使」,此次卻被沮渠牧犍自告奮勇出使的事情擠了下去,所有的活兒都干了,可還沒擔上美名,加之沮渠牧犍肆意行動惹了天大的笑柄,連使團里的「知事」曇無讖都留在了魏宮,他不知該如何回去交差,對這位王子的態度就開始有些微妙起來。

知道這位王子很可能是下任國主的繼承人時,百般容忍和配合是自然的。可是這位王子在魏國丟了這么大的人,還能不能和菩提爭奪儲君就難說了,這白易的態度也自然就有改變。

沮渠牧犍並不是蠢人,他受到魏國訛詐、奚落、甚至報病不敢出門的這段日子,這位副使倒是喧賓奪主,每日里到處應酬,經常直到深夜才回來,也不再每日和他稟報外界的大事,美名其曰讓主使「安心養病」。

沮渠牧犍原本想著回國就想個法子發落他的,結果如今宋冕卻告訴他,若要找到盧水胡,先要去求白易!

他心里對花木蘭的仇恨以及對赫連定的忌憚終是戰勝了他的厭惡,在宋冕期待的眼神里,他捏緊拳頭點了點頭。

「好!我去找他!」

***

武昌殿的大殿里,拓跋燾正因為自己的好心情而欣喜若狂,半點都沒有為素和君和賀穆蘭來晚了而流露出生氣的樣子。

「赫連定終於還是降了!西秦遇到了大旱,現在是冬天了,赫連定坐擁西秦的寶庫,數不盡的財寶,卻換不到糧食來,西秦大片百姓眼見就要餓死,他原本想再觀望一陣的,現在也不觀望了,直接帶著國書來降了!」

拓跋燾神情振奮地對著空氣揮了揮拳。

「若是西秦也能歸附,我也就不急著收拾北涼了,到西域的路通了!」

這才是拓跋燾最欣喜若狂的原因。西域諸國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全部向大魏示好,只是苦於中間有西秦、北涼和夏國阻攔,山高水遠,所以才一直不得通商和來往,往往有商人到了西秦和北涼就被攔下來了,還要課以重稅,無力再往東行。

但總還有看清如今局勢鍥而不舍的,拓跋燾御馬苑里那幾匹大宛的汗血寶馬就是這么來的。

西域需要絲綢和茶葉、瓷器,魏國這些都有,雖然不如劉宋精美,但對於西域通商的胡人來說是足夠了,而西域的寶馬、珠寶、香料、美酒和胡人通曉的各種技術都是北魏所需要的,這其中貿易產生的巨大財富曾經讓西秦橫掃西方諸國,如今魏國得了西秦,便是直接打通了往西域的通路。

赫連定是何等城府之人?若不是他看清楚了魏國為何一直對北涼虎視眈眈,他也不會另辟蹊徑,冒著滅國亡命的危險去拿下正在動亂中的西秦。

西秦夏季剛剛大旱他就已經出兵,到了秋天秦國顆粒無收又遇到征戰自然是民心不歸,輕而易舉就破了西秦。

「我看赫連定未必是籌不到賑災的糧草,劉宋和北涼恨不得捧著糧食送他。」崔浩心情也很好,西秦的歸附讓魏國統一北方至少加快了五年。

「赫連定是想要給足陛下面子,送個台階罷了。看來這位平原公真的很在乎自己的兒子和妹妹,不想再擺架子了。」

「他不想擺架子了,我反倒要高高的把他拱起來!」拓跋燾搓著手,「他是以平原公的儀仗來的?大概是聽說我國鴻臚寺官員不允許他的使臣以王臣的名義進京了。我親自率軍去迎接他!用迎接別國國王的儀仗!」

「不可啊,陛下!」

古弼一聽擔憂地要命,「上次就差點……」

「他只帶了三千兵馬進入魏國,大軍都留在了西秦,還有什么好怕的?我只在國境附近迎接,他帶著三千兵馬取道夏國來我國,已經是表現出自己的誠意。夏國那么多人馬,若他真有什么想法,踩也把他踩死了。」

拓跋燾從不擔心赫連定有詐,他就擔心自己的誠意表現的不夠誠懇。

「三日後,不!明日就出發吧!帶上赫連明珠和赫連止水,一起去迎接赫連定!」

古弼見拓跋燾的急性子又發作了,知道這風頭上自己說的沒用,只得連連用眼神催促崔浩和庫莫提等人。

「陛下,羽林軍要出動,至少要傳令沿路的州府准備糧草補給吧?沒有三五日是走不了的。」

崔浩從務實的角度出發。

「不如由留守統萬城的常山王帶人迎接赫連定的人馬,直接護送到平城附近來,陛下再去迎接。這樣一來,面子也給了,也確保陛下的安全。」

庫莫提顯然也同意這樣的安排,連連點頭。

「不光是補給的事情,若是一開始就給赫連定太大的迎接規格,留在平城的諸國使節肯定也有所不滿。而且陛下若是以迎接國君的禮儀去迎接赫連定了,等他歸順魏國之後要如何封賞他呢?必要的尊重是要有的,但不能太過。」

「那些使節除了給我送些我不需要的東西,還做了什么?我國還要多兩倍的還贈給他們!這種好買賣誰不願意做啊!若我送別人東西能還兩倍回來,我也一年派幾趟!」

拓跋燾一想到那些「禮物」就有氣,「有本事送我國一大片疆土!我也以國君之力待之!哪個國君敢自己親自來魏國的?」

拓跋燾一門心思鑽到要去迎接赫連定的急切心情里去了,就連崔浩和庫莫提說了都不算,語氣迫切的就像是要迎接美女的色中惡鬼。

事實上,他對北涼要送上來的大美女興平公主都沒這么上心,還擔心冬天天寒會凍壞將士,非要等到開春春暖花開再去迎接。

可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平城也不知道有多少忙事,拓跋燾卻想丟下一堆爛攤子去西邊迎接赫連定!

庫莫提勸說無效後,只好又去看站在最末的賀穆蘭。他雖不知道賀穆蘭是女人,卻知道拓跋燾一直對賀穆蘭和其他人不一樣,加之他懷疑賀穆蘭本來就是拓跋燾安排的一枚暗棋,是隱藏起來的心腹,就對她抱有更大的希望。

誰知賀穆蘭一張口,卻讓其他幾位大臣和將軍差點把她咬死。

「我覺得,陛下這么做,並沒有什么不對。」

古弼那表情,就差沒寫著「你這個拍馬屁的佞臣!你這個馬屁精!」了。

賀穆蘭卻有自己的想法,她不卑不亢地說道:「赫連定無疑是當世的英雄,也有著自己的傲骨,否則他不會在殺了赫連昌以後自立為帝,又豎起夏國的大旗。但他確實也沒有想過真的重立夏國,否則不必要頻頻對我國派出使者,又接納我國的使者進行談判,包括他打下西秦,都更像是為了日後歸順我國而贏取晉升和立足的資本……」

她的思路越來越清晰,說的話也越來越堅定。

「赫連昌一直忌憚他,拼命打壓他,事實證明呢?事實證明這位平原公確實是真正的國之棟梁,在進行九死一生的任務失敗後還敢帶著殘兵跨越大半柔然回到夏國,就從『為臣之道』上來說,他的德行是絲毫無虧的。相比之下,赫連昌對他做下的一切足以讓世人心寒。」

「陛下如今正欲掃平諸國,諸國或積弱、或勢小,多有能人異士舉棋不定,陛下正是要豎立『明君』典范的時候。莫說赫連定真的是帶著國土來降,便是沒有,陛下也要做出足夠的誠意來給諸國看。若是對待屢屢對抗的死對頭都能真心相待,那真正歸附的屬臣就更不用多說了。到時候我國真的和其他國家征戰,怕是這些想要歸順的他國大臣就能起到想象不到的作用。」

為了換個老板而慫恿自己的boss跳槽的大臣還少嗎?

北方十六國曾經都是互相跳槽來跳槽去的、

「退一步說,赫連定曾經經歷過那樣的慘事,心中必定留下了巨大的創口,對待君臣交往也不會付諸全部的信任,他會歸順,一來是顧及家人,二來是權衡之後發現歸順才是最好的路子,對待陛下有多信任、多有歸屬感卻是未必。」

她笑了笑,拍了拍拓跋燾的馬屁。

「但我們的陛下卻是一個和赫連昌完全相反的君主,不但仁慈豁達,而且對臣下十分信任,這是為君者最讓人容易拜伏的一個特質。若是陛下折節下交真的能把赫連定的心捂熱了……」

她想起那個孤注一擲千里奔襲的將軍,一時間生起英雄惜英雄之情。

「陛下,若是真能讓他歸心,赫連定當年如何效忠夏國,就能如何效忠魏國。一個人骨子里的東西是不會改變的,縱然一時心冷,可本性是在那里的。他有心胸有能力,又是夏國的支柱,善待他百益而無一害,只不過會有一點風險,值得嘗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