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二老進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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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穆蘭和狄葉飛押著袁家人回京的路整整走了一個月,若不是魏國什么都缺就不缺馬,這些裝著囚犯的車子都是三匹馬拉著的,恐怕回京的時間還要更長一些。

賀穆蘭動了「宗主」的消息在魏國不脛而走,這並不是什么好事。魏國此時鄔壁林立,尤其在南方更加嚴重,這些宗主身為豪族,有錢有勢,有的甚至干脆就是地方上的官員,「花木蘭」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軍戶,根本沒有什么厲害的背景,居然也敢動鄔壁主,其結果可想而知。

首先遭殃的就是花家。

拓跋燾為了重用花木蘭,早就已經派白鷺官改了花木蘭的戶籍,花木蘭的身份如今可以稱得上天衣無縫。為了讓花家二老帶著花木托好好過日子,兩個老人家准備搬遷到南方的梁郡去住,那里是新歸之地,有大片沃野,加之賀穆蘭屢有封賞和牛羊賞賜,花家一家過的可以稱得上是「田舍翁」了。

可惜由於賀穆蘭以「造反」罪動了袁家鄔壁,花家二老和花小弟在家中開始接二連三的受到不明人士的攻擊。梁郡軍戶少,他們又是新搬來,即使有鄰居看到歹人做壞事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很快的,花家的房子在某天晚上被人燒了,好在袁氏睡得不沉,和花小弟連拖帶拉的把花父從燒著的房子里拉了出來,否則腿腳不好的花父說不得就要燒死在房子里。

花家夫妻倆一輩子與人為善,從未結過這樣大的仇怨,鄰居們見事情已經發展到「殺人放火」的地步了,心中也實在是害怕,等官府來查問的時候,連忙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們看見的事情倒了個清楚。

犯案的是該鄉里幾個無賴,居無定所,習慣偷雞摸狗,最喜歡偷老弱婦孺的人家。花家兩個老的,一個殘一個病,加上花木托才十歲出頭,根本就是戰斗力為負五的渣渣。

這幾個無賴在燒完花家以後很快就被找到了——屍體。確確實實是被殺人滅口無疑,那就說明他們不是見財起意,而是受人指使。

花家對「花木蘭」的身份實在是心虛,以至於他們搬來有一段時間了,都沒有人知道這對夫婦是魏國赫赫有名的名將花木蘭的雙親。

若不是花木蘭的父母遭到襲擊驚動了當地的鮮卑大人,營郭鄉的鄉親們恐怕還以為他們就是一對為了南方良田自願遷徙的沒用軍戶呢。

誰都知道軍戶都願意留在北方六鎮,除非家中男人實在沒出息,否則都不會為了那一畝三分地來到南方。

對軍戶來說,戰場上得到功名才是歸宿,什么種田養家簡直就是笑話。

隱姓埋名低調做人的花家夫妻居然會差點遭了暗算,讓調查此事的人只能想到花木蘭在外面跟人結了怨。

由於花家一家受到襲擊的事情實在是鬧的太大,當地的白鷺官和地方官員無法每天都守在花家,為了安全,白鷺官們只能護送著花家人干脆進京,在京中的花宅至少有六十多個柔然家仆看守宅子,又是在內城,至少沒有那么容易被賊人得了手。

於是乎,在梁郡還沒有呆多久,按照前世應該在鄉里待到花木蘭解甲歸田的花家夫妻,就這么拍拍屁股跟著白鷺官入京了。

家都燒沒了,連東西都不用收拾。

***

賀穆蘭從未想過自己在外的舉動會連累到花家。

由於她不是花家的正牌女兒,每次面對花家二老的時候總是有著歉疚之心,雖然得了戰利品總是不會忘了送回去一些,但經常回去看望卻是很少。

也從未考慮過花家夫妻一個殘疾一個有肺疾如何生活的問題。

按照這個時代的慣例,家中有一個子弟出仕,除非家中有許多個兒子,像是花家這樣只有一個未成年兒子的,應該是全家都跟著出息了的花木蘭過的。然而花家心虛在前,什么在一起過自然是沒想過,時間久了,也有些人會懷疑為何花木蘭不歸家的問題。

像是若干人那樣的猜測,亦或者有人猜測花家父子感情不好等等,只怕是遲早的事情。

賀穆蘭押解犯人進京耽擱了一些時間,花家卻是被白鷺官一路從驛道送進進城的,所以當賀穆蘭到了平城回到「虎威將軍府」的時候,頓時被若干人扶著在門口迎接她的花家父母嚇了一跳。

「阿爺,阿母?你們怎么來了!」

賀穆蘭翻身下馬,身後跟著的是一起回來的狄葉飛。

狄葉飛是第一次見到花家父母,頓時緊張的渾身直冒汗,連忙上前拜見世伯、世嬸。

花母是個不經事的女人,一看到自家女兒比上次見更糙了幾分,一頭頭發看著像是一個月沒洗過似的,再想想家里被燒了個干凈,頓時眼淚直流:

「木蘭啊,我們家被燒了……嗚嗚嗚……來了幾個天殺的無賴,把我們家屋子燒了,還好我那天晚上睡得晚,否則一家子都要被燒死在里面……」

花父說起這個也是眼中含淚:「先別在門口說,先進去再說……」

他們來的較早,好在花家如今若干人是常客,花家的柔然仆人一遇見這事就把若干人請了來主持大局。素和君也不敢馬虎,被拓跋燾指派著來了好多次,這才安置好二老。

賀穆蘭要回宮述職,回家來是要沐浴更衣的,狄葉飛也是如此,花父自然是不能一直跟著女兒,花母便從頭到尾跟在賀穆蘭身邊,一邊幫著賀穆蘭沐浴,一邊和她說著這一陣子發生的事情。

此時賀穆蘭已經進了浴房,見袁氏也要跟進來,頓時大驚失色道:「阿母你進來做什么!里面悶,你還是等等我出來吧!」

袁氏卻喜氣洋洋地推了門先沖了進去,笑著道:「悶什么,暖和一點才舒服!你那頭發臟成這樣,阿母幫你搓搓!你這浴房這么大……哎呀,都比我們家堂屋都大了……這盆好!漆的厚實!快快快,你快進去,別讓水涼了!」

賀穆蘭錯愕的好一陣子,只好速度極快地脫了衣服,先在一旁的大盆里稍微清洗了下自己,這才鑽進澡桶。

袁氏一見到賀穆蘭滿身的傷疤和結實的筋骨就抑制不住落淚的沖動,全為了不讓女兒不自在才強忍著咬著唇不出聲。

賀穆蘭鑽進澡桶後,袁氏坐在她的身後,拿個盆接著賀穆蘭垂下來的頭發,一邊細細的用皂莢粉給她清洗頭發,一邊嘆著氣說:

「我說了你又要嫌我啰嗦,可是連我們搬家到梁郡去都有人暗算,你這里到底有多少明槍暗箭我和你阿爺一想就心驚肉跳。我們也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你們姐弟兩個都平平安安的。你如今做到這么大的官了,到底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呢?」

賀穆蘭搓著手臂的手突然一頓,幾乎微不可聞地回她:「恐怕要到我死為止吧。」

這么小的聲音,袁氏卻依然聽見了,手中頓時重了一些,扯的賀穆蘭齜牙咧嘴的叫了起來。

「阿母,阿母,輕點!」

她何時有這么被動弱勢的時候,把整個腦袋都交給別人了!

「輕點?我不把你頭發絞了都是好事!早知道你存了這個心,讓你做個比丘尼都比去從軍好!」

袁氏見女兒死了心要繼續在官場里和一群男人混,整顆心都懸了起來:「你今年二十一了,過了六月就二十二了。尋常女兒家,二十二兒子都抱幾個了,你卻……」

她吸了吸鼻子。「不說這個,姻緣也不是能強求的。可你身邊還跟個娘娘腔是怎么回事?你不會當男人當久了,真開始喜歡女人了吧?你不成親我都不管,你可不能給我……」

「阿母,你說到哪里去了!」賀穆蘭簡直氣結。「狄葉飛只不過長得像是女人,本身也是武藝超群的漢子好不好,否則怎么能當上將軍!你當陛下那么喜歡用女人,打仗恨不得拉出去一排女人?!」

「我還真這么覺得的……」袁氏小聲嘀咕著:「不是說前些時候還用了個女官當使節嗎?我看大可汗就是個胡鬧的主兒……」

也許是因為腹誹的是皇帝,袁氏的聲音也小的可憐。

「哎呀,不說這些!」袁氏將女兒的頭發快速的篦了一遍,「那個在你宅子里跑前忙後的小伙子是誰?我看他對這里這么熟,應該是你的好友?人家一個好生生的郎君,怎么就給你做這些管家的事情呢?而且他還直接告訴我們他知道你是女的,叫我們不要太緊張……」

袁氏露出欣慰的笑容:「你連女人身份都告訴他了,是不是因為覺得他……」

「那是我的同火,鮮卑貴族若干家的小兒子,如今是古侍中的屬官。他以前好奇曾查過我的身世,我避不過去,索性把我的事告訴他了。」賀穆蘭車馬勞頓著回來原本就辛苦的很,好不容易想趁著沐浴休息回,結果卻被袁氏抓著問了一大通,簡直快要瘋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真是可惜。小伙子長得不錯,性格也好,見人就笑看著就舒服……」袁氏在賀穆蘭面前竟有些畏懼於她的威嚴,也不敢強逼她保證什么,「若是你以後不當將軍想要當回女子了,可以考慮考慮他嘛!」

「哈哈,我的同火里許多兒子都能滿地跑了。」賀穆蘭大笑著邁出澡桶,實在是不想再受這個「酷刑」了,隨便抓起一塊干布擦拭起自己。

「若干人就算現在沒有婚配,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阿母你想的太多。」

袁氏看到賀穆蘭豪邁的大笑簡直要撅倒,再看賀穆蘭擦身擦頭和男人毫無二致,更是揪著胸口頓覺氣悶,一把搶過賀穆蘭手上的布巾,讓女兒低下身子給她搓干頭發。

「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怎么就長成這樣了呢……」

袁氏仔細翻查女兒的頭發,見還好沒有虱子,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你現在成了這樣,再多提也是憋悶,花木托到現在還怕老鼠,膽子小的像是女郎,你阿爺頭發都愁白了。硬要讓他改,他哭的能暈死過去……」

「……不至於如此吧?」賀穆蘭印象里的弟弟是個挺乖巧的孩子。「回頭我問問,對了,他現在在哪兒?」

「他有些水土不服,這幾日一直都在睡覺。」賀穆蘭已經開始穿官服了,袁氏細心的把女兒的頭發擦的干干的,又用一塊厚布墊在她的後背上防止頭發印濕了衣衫,這才再去幫她束腰帶。

等一切穿戴完畢,賀穆蘭可謂是猿臂蜂腰,長腿翹臀,說不出的一副好身材,做男人這幅身軀可謂是蒼勁有力,做女人則讓袁氏又想淚眼婆娑一番。

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