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陰謀陽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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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順確實被嚇壞了。

殺了幼豹那天,他至少沐浴了兩三回,而且還喝的酩酊大醉,身上全是酒氣,他篤定是不會留下任何味道的。

接下來風平浪靜的一天也充分證明了他的善後沒錯,他在麗子園里去了不少地方,也沒發生什么怪事。

誰料到那只母豹還是攻擊了他,就這么壓在他的身上,用它的爪子往自己的臉上揮去。

要不是他記得五官不端不可為官用手臂擋了,這輩子大概就不用出仕了。

母豹身上的腥臭味,眼睛里那擇人而噬的凶光,以及近在咫尺的死亡味道,都在提醒著他,這世上真有「報應」存在。

「現在怎么辦?李使君成了這樣,最好留在這里養傷。」賀穆蘭心里已經樂開了花,臉上卻要裝出惋惜的神色:「豹子的爪子有毒,若是因為這個有個萬一就不好了。」

這話她倒沒有說錯,這時代狂犬病和破傷風是極為致命的兩種病症。

李順從心里就排斥賀穆蘭,更不會認為她說的話是對自己好,原本他也想著是不是在這里療一陣子傷算了,可聽到賀穆蘭的話,他居然掙扎著坐了起來:「我是陛下欽點的主使,怎么能因為這種事擅離職守?我就是爬也要爬到姑臧去!」

他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這傷不礙事,去給我找輛馬車,我坐馬車!」

「李使君還是留下來吧,路上缺醫少葯,你這又不是小傷,天氣還這么熱,不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聞訊趕來的源破羌搖了搖頭,「花將軍也是好意。」

源破羌從跟著使團出發起就隱隱察覺出李順和賀穆蘭有些不對付。尤其是沮渠牧犍偷跑了,賀穆蘭帶回這么多盧水胡人之後,李順和賀穆蘭的關系就更緊張了。

他是虎賁軍的右司馬,理應是賀穆蘭的左右手,但因為出身的原因,和賀穆蘭相處的不大自在,所以平日里反倒和使團幾位北魏大臣相處的要多。

這次出使的使團成員大多是朝中官吏抽調而來,各自有各自的任務,並不像陷入李順和賀穆蘭的地位之爭中去,很少發表意見。

像是豹子接二連三的傷人這種事,只要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其中必有隱情,可這里每一個人是白鷺官,也沒有人願意多管閑事,兩方大神斗法,他們這些閑人就看看熱鬧,也不敢攙和。

如今明顯李順玩不過賀穆蘭,栽了,這些使團成員也是見風就倒的家伙,一個個便開始擁護起賀穆蘭的決定。

這么多人一起勸李順留下來,到底有幾個是真的擔心他的身體,還真不好說。

賀穆蘭從出使以來就幾乎是獨來獨往,除了護衛和行軍的事情,和這些大臣接觸的很少,只是打獵的時候才熱絡起來。如今她一發聲立刻有許多人回應,倒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看著她「小人得志」的樣子,李順更要一口咬定自己要隨團走,誰說也無用,大有死也死在崗位上的意思。

「李使君如何了?」得到了消息匆匆趕來的劉元宗和馮恆滿臉大汗,「需不需要再延請名醫?」

「不必了,隨軍的太醫和慈心大師的醫術很高明。」

不過是普通的肌肉撕裂,賀穆蘭就算會縫針也不給他縫,而且看這慫包的樣子,也不像能撐住沒麻醉的樣子。

李順一見到劉元宗就勃然大怒:「你到底是怎么打理的麗子園!有使團駐守,竟然三番四次有畜生傷人!花將軍率大軍行獵,怎么能有豹子還活著!是不是外面跑進來的!」

這話就有指桑罵槐的意思了,而且他知道劉元宗一共給他准備了三只豹子,但他搞不清這只到底是不是劉元宗抓到的那三只里的。

若之前真有落網之魚,那還真要怪劉元宗。

馮恆沒見過如此賊喊捉賊的人,如果他不知道是李順設計了三只豹子的事情,他這么遷怒劉元宗,說不得他還要上前說幾句討擾的話,而現在馮恆就只想破口大罵。

他剛剛抬腳准備上前嘲諷幾句,一旁的劉元宗突然一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搖了搖頭對李順擠出一絲笑容:「李使君說笑了,麗子園里有幾只豹子我怎么知道呢?正是因為獸滿為患,所以我才請花將軍領著虎賁軍獵殺,若有遺漏的我也沒法子……」

他拱了拱手。

「李使君若真覺得是我的不是,大可參我一本,徹底徹查豹子殺人之事。」

李順那里敢把這件事鬧大,欽汗城是劉元宗的地盤,分分鍾就可以顛倒黑白,李順剛剛只是被賀穆蘭和「變節」的使團氣的發堵,又不是真的傻了搬石頭砸自己腳,只能吃了個啞巴虧,冷哼了一聲作數。

「如此看來,還是讓李使君好好休息吧。等他的傷好一點我們再出發。」賀穆蘭嘆了口氣,「我還想早點到達姑臧……」

『什么,還等幾天?等什么?等豹子把我吃掉嗎?』

李順心中大吼,面上也忍不住大驚失色:「不能再拖延了,走,這兩天就走,糧草都准備好了嗎?」

李順扭頭問劉元宗。

「我記得你昨天就說差不多了。」

「是,已經補給過了,水和糧草都夠大軍用上兩個月的,兩個月到姑臧綽綽有余。」劉元宗將「水」和「糧草」三個字咬的重了些,李順露出滿意的的笑容,「花將軍,我受了傷,就麻煩你先暫任主使,我們拖延的時間太長了,要是回程沒趕在冬天之前恐怕陛下要怪罪。」

賀穆蘭很奇怪李順為什么急著要走,明明他夜夜笙歌都舍不得走的。

再一看他手上的傷,賀穆蘭也隱隱有些明白,心里有些鄙夷他的膽小,只點了點頭。

「這件事我會和李使君商量著來,那就這幾天出發吧。」

麗子園雖好,可會消磨虎賁軍的士氣,她本來也准備早點出發的。

賀穆蘭回了自己的營帳,有些疲倦地倒在大帳中,眼前浮現出一張張懷疑自己的臉。

她知道這些人都以為李使君出事肯定有她在背後搗鬼,李使君是「主和」派,她卻是陛下的親信,隨著離北涼越來越近,兩人的關系也是表面上和善,私下里幾乎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知道陛下為何要派這么一個人做主使,上次狄葉飛的事情發生時就已經查明那門客是從李順那里走的推薦,按照素和君的心性,不將這個李順查個底朝天就不錯了,居然還在重用,這本身就耐人尋味。

莫非李順有什么特殊的價值,能將他做出的蠢事一筆勾銷?

煩啊,她果然是不善權謀。

她被李順暗算都想著干脆殺了他算了,哪里想得出用豹子殺人這種計策。再說了,豹子是聽她話的東西嗎?

總不能打暈了扛到李順院子里一澆水像指揮狗一般讓它殺人吧!

她要有這個本事還領什么虎賁軍啊,直接開虎豹營算了。

「將軍似乎很累?」那羅渾值夜,見賀穆蘭倚著柱子出神,臉上露出關切的神色:「你去歇息吧,已經睡下了突然被叫起來,很傷神的。」

「這事這么蹊蹺,也不怪人人都在疑心我。」賀穆蘭自言自語了一句,對那羅渾吩咐著:「去把袁放叫來。李順受傷,明天開始檢查補給輜重的事情他要更加上心。我總覺得李順還有什么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