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旗開得勝(2 / 2)

可自從沙漠里風暴乍起使得孟玉龍枉死、使團死傷無數,自己的兒子沮渠菩提也無法接受一意要求繼續前往平城贖罪,這個原本剛強的女人心性上也終於出現的裂痕,往日的磊落成了笑話,孟家的愛護在她間接害死侄子的那一刻,就注定要成為罪孽,所以她的刀法有了破綻,她的處事也有了痕跡。

更何況,她實在是太老了。

二十多歲卻已經重來過幾次的賀穆蘭,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上都已經到了圓滿的地步,她雖然不是孟王後的對手,可依舊靠著自己駭人的力量以及卓越的對戰反應能力支撐著對方所有的攻擊。

外人看起來似乎是賀穆蘭被咄咄逼人的招式壓的睜不開眼,唯有孟王後知道,重刀的刀法這樣快速地對戰下去,先累死的肯定是她。

這也是她倒霉,賀穆蘭的徒弟就是用刀的,萬變不離其宗,她對刀法十分熟悉,加之重刀刀法說白了就是以力相博,這世上她最不怕的就是比力氣,拳怕少壯,眼見著孟王後座下的戰馬噴出許多白沫,賀穆蘭知道反擊的時刻已經到了。

孟王後已經開始將她攻擊的力道卸到身下的馬上,這戰馬不堪重負,隨時都無法再動彈。

孟家軍越圍越多,賀穆蘭見不能再拖,竟站在了馬鐙之上,整個身子躍了起來!

「那羅渾!」

蹬開馬鐙起跳的賀穆蘭,瞅准了孟王後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時候突然發難,像是一只大鳥一般撲向馬上的孟王後。

對方的敵將撲了過來,孟王後的親衛們嚇得膽寒心疼,紛紛挺矛來援,可那羅渾是誰?

這可是賀穆蘭的親衛隊長,擱在哪個軍中都可以作為一軍主將的人物!

「呔!」

那羅渾一招「蛟龍出海」,槍/尖連綿不斷,將刺來的戰矛一把攪開,賀穆蘭借著這一緩的機會向著孟王後撲去!

孟王後哪里敢讓賀穆蘭撲個正著?正准備抖動韁繩駕馬避開,卻發現座下的戰馬悲鳴一聲,前腿軟倒往下一跪,眼睛和鼻子里都流出了刺目的鮮血,似是已經力竭,再也不能動了。

人和馬都是一樣,你對他如何,他回報什么。孟王後已經年老,無法靠著自己的力量硬生生接下賀穆蘭的力道,只能憑借高超的刀法巧妙的將力量卸到自己的馬身上,她以為戰馬比人強壯,一定是賀穆蘭先承受不住,卻不知道人還有法子卸力,馬卻十分忠誠,只會實打實的把力量承受下來。

如今隨她征戰的駿馬內臟已傷,無法再動,賀穆蘭卻已經撲了過來,將全身甲胄的孟王後直接壓倒在身下,換來孟家軍七零八落的驚呼。

「豎子敢爾!」

「竟敢冒犯王後玉體!」

「你他娘的從王後身上起來!」

賀穆蘭畢竟打扮成男人,一下子坐倒在孟王後身上實在是驚世駭俗,孟王後也是滿臉苦楚……

她被這么一壓,閃到腰了,怕是想爬也爬不起來。

於是這一幕怪誕無比,眼看著是賀穆蘭撲到了孟王後身上,孟王後卻半點都不掙扎,反倒「深情脈脈」地看向賀穆蘭,連動一動的意思都沒有。

蓋吳心中恨這些北涼人,用盧水胡話陰陽怪氣地挑撥:「說不定就是你們家王後喜愛我們家將軍這樣的勇士,不願意起來,你們光叫有什么用?沒看她動都不動一下嗎?」

賀穆蘭的姿勢曖昧,她上半身幾乎都壓在孟王後的身上,臉已經貼了臉,賀穆蘭一把掀掉她的面甲,用鮮卑話狠狠地對她怒道:

「你別想能逃,魏國那么多的冤魂正看著你呢!」

孟王後苦笑著用鮮卑話回答她:「成王敗寇,我認輸了。」

如果是其他人,恐怕還憐惜孟王後是個女人,賀穆蘭自己就是女人,半點沒這個想法,一把將她從地上扯起來,用刀架住她的脖子,大吼了起來:

「孟王後在此!爾等速速放下武器!」

孟家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孟王後光棍地笑了笑,對著所有人說道:「他們不敢殺我,否則無法和北涼交代,你們速速自己去了吧!」

孟家軍的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再見孟王後似是已經存了死志,用羌話大聲叫了起來:「保護好白馬!」

說罷就要撞向賀穆蘭的刀。

一旦孟王後死在花木蘭手里,無論到底是什么原因,花木蘭都會被魏國拿去交代,這就算是毀了,魏國使團的罪責也能被一筆勾銷。

賀穆蘭正立在孟王後身後,哪里看得到孟王後要自盡,只聽得蓋吳一聲大叫「撒手」,她條件反射地松開了刀,孟王後只撞了一半,劃破一點皮肉,賀穆蘭刀已經到了地上,蓋吳卻竄了上來,用手掐住孟王後的脖子,活生生將她扯到了後面去。

孟家軍知道孟王後落到魏國人手里得不到好,又不明白孟王後為何要自盡,但孟家軍對北涼朝廷和孟家還有信心,當場鳴金下令撤軍回國,要回國中去搬援軍,連孟王後都不管了。

虎賁軍的數量還不能全部留下這些孟家軍,眼看著他們迅速結陣有條不紊的撤退,虎賁軍卻不敢追擊,只能護在賀穆蘭的身邊,警惕的注意著四周。

就在此時,被徹底遺忘在沙丘下的羅睺一行人卻突然發生了劇變,他身邊的人一下子被人從背後捅刀子捅了個干凈,又有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擠了上來,將他團團圍住。

「大首領,對不起了,孟王後倒了,孟家軍撤了,他們可不會管我們這些小嘍啰……」一群馬賊說著殘酷的話,像是貓捉老鼠那樣戲弄著窮途末路的大首領,「借你的人頭用用……」

顯然是聽到了先前燕子的喊話,想要搏上一搏的馬賊們。

血披風和燕子原本就已經攻到了外圍,此時見內部嘩變,頓時大喜過望,各種呼喊不斷,血披風和燕子也不算是庸手,他們和之前生了退意的手下們一起將那大首領圍得水泄不通,那么多人一刀一劍地攻擊,羅睺此番虎落平陽,竟給這些人活活襲擊到血流成河,被放干了全身的血液而死。

賀穆蘭整隊收兵之時,燕子也上前砍下了羅睺的腦袋,她反手要把羅睺的腦袋遞給血披風,卻見血披風糾集起自己的人馬,竟准備離開。

「你們要走?前程不要了?」

燕子焦急地撲上前去。

「我和你不一樣,我是馬賊。一入沙風盜,一輩子都是沙風盜……」血披風搖了搖頭,「你去掙你的前程吧,以後不要和我再見了。」

「我不懂,這么好的機會……」

「馬賊的規矩,散伙之人不得好死,我們都發了毒誓,大首領已經應誓了,燕子,你以為老天爺真的不長眼嗎?」血披風已經受夠了今日的一切,什么財寶大首領之身都不再想了,一抖披風當即領著眾人往北方的沙丘呼嘯而去。

「血披風,你不能走!」

燕子駕馬欲追,卻聽得血披風遠遠喊道:「花將軍,你曾答應保護我一個月,我金子已經付了,如今不需要你保護,你讓我們離開便是!」

虎賁軍原本想把這馬賊追回來,可見賀穆蘭沒有下令,也不敢擅自行動,賀穆蘭見血披風帶著人已經奔了許遠,大有哪怕只剩他一個也不要留下的意思,而她目前最重要的是把孟王後和老桑頭等人控制住,也顧不得這支心有去意的馬賊,只能放他離開。

血披風一行人奔到連腳下的沙子都不響了才敢停下,再見天高雲闊,陽光刺眼,四周白茫茫一片,身後的兄弟只剩了一半,頓時對天狂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頓發泄完了,身後的手下才瑟縮著開了口:

「首領,我們現在去哪兒?」

血披風習慣性地摸了摸腰側,這才發現自己的寶刀借給鐵面就沒拿回來,看樣子再也拿不回來了,心中更是煩躁,再看東邊塵頭滾滾,應該是有更多的魏國人來了,便策馬向著東邊狂奔。

「去哪兒?」

「財寶是起不出了!讓我把這一池水給攪渾!」

一個兩個都把沙風盜當成棋子,今日也讓他們看看被棋子反咬一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