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解決之道(1 / 2)

筆趣閣 www.18xxs.com,最快更新木蘭無長兄最新章節!

北涼的戰事比北燕發展的要快的多,可謂是烈火燎原一般,北燕全境幾乎已經被攻下,只有龍城和龍城周邊的州郡還在抵抗,龍城被大軍團團圍攻,已經是強/弩/之末,等高句麗人一退,必定就會分出結果。

而沮渠牧犍本身並不占劣勢,整個北涼幾乎是一份為二,北境和西境支持沮渠牧犍,南方和東邊則支持魏國和沮渠菩提。

就人口密度來說,南方的經濟實力要強於北邊,可就「能打」來說,北方卻是民風彪悍,幾乎男丁人人都能控弦作戰。

但北涼有個最大的問題,這問題甚至比魏國還嚴重,就是凝聚力。

北涼是無數個部落、部族以及中原動亂時西進的漢人門閥組成,沮渠蒙遜是第一代國主,建國也沒有多少年,各自因為利益才聚集在一起,一旦無法滿足他們的既得利益,對他們來說,換個國主沒有什么區別。

沮渠牧犍的根基在北方,北方官員希望借由沮渠牧犍的聲望和地位更近一層,進入姑臧的政治中心,可吐谷渾人打來了,他們不能放棄掉自己的大本營去援助正在難關之中的沮渠牧犍,如果這樣做,沮渠牧犍又沒獲得最後的勝利,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在這種情況下,狄葉飛驅虎吞狼之策十分奏效,為了保護自己的庄園及包蔭戶的北涼宗主們,不得暫時將沮渠牧犍的安危放在一旁,寄希望於姑臧城自身的防衛,然後退回酒泉和敦煌,優先處理吐谷渾的問題。

然而等到他們回到酒泉和敦煌,卻發現「沮渠菩提」的人馬早已經幫他們趕跑了「敵人」,保衛了他們的生命財產安全,當地的百姓和蔭戶也對他們感激涕零。正是因為有這樣好的契機,素和君和鄭宗終於找到了和這些「宗主」們對話的機會,動搖、分化、刺殺、收買,無所不用其極的讓他們倒向菩提這邊。

已經亂了陣腳的沮渠牧犍又做了一件蠢事,他在朝中提出北涼已經不可能守住了,只要魏國大軍一到,必定是要覆滅的,最好是這時候棄城西進,帶著軍民攻下鄯善、高昌等國,伺機等候復國的機會,就如以前棄姑臧而走的南涼。

這是曾經孟王後勸諫過沮渠牧犍的話,也是北涼一旦滅國後唯一的希望,原本是一條非常好的退路,但問題是,現在北涼還沒到滅國的時候呢。

於是乎,自他提議開始,沮渠牧犍不願意到遙遠西域去的堂侄沮渠萬年,率部出城投降了小叔沮渠菩提的隊伍,一下子引起了連鎖反應。

姑臧城里許多貴族已經在北涼經營了兩代,哪里願意去遙遠的高昌和鄯善?許多朝臣和大族豪酋買通了守城的守軍,紛紛非降就逃,也不投靠哪一方,只帶著所有的力量返回家鄉去,以這種行為作出無聲的抗議,告訴沮渠牧犍他們不願意離開北涼。

內憂外患之中,沮渠牧犍感覺到自己大勢已去,日日在後宮荒/淫/無度,他接回了已經被孟王後送走的嫂子大李氏,將她圈養在東宮之中,用各種讓人羞恥的手段宣泄自己的焦慮,又命令心腹和親眷從國庫中拿走金銀財寶,一點點藏匿到其他地方去,做好破城後逃跑的准備。

大李氏自和孟王後合作之後,原已經遠離了宮廷,在姑臧近郊一處庄園安享余生,此番因為大軍圍城,又被沮渠牧犍以安全為借口掠回宮里,心中痛苦不堪,只想著要報復他,讓他後悔。

沮渠牧犍生性多疑,體格又粗壯,大李氏無法得手,只好尋求孟王後的幫助。她在宮中生活多年,對宮中情況了如指掌,伺機放走了被幽禁在後宮之中的孟王後,引起宮變,孟王後帶著宮中效忠她的侍衛殺出城去,在監牢之中救出了源破羌,又策反了姑臧城幾位武將,護送他們逃出姑臧城。

孟王後原本就武藝超群,源破羌也是人中龍鳳,兩人雖在北涼受到幽禁,但並沒有受過刑,逃出去後立刻召集舊部,發動了瘋狂的報復。

孟王後命令各地通告檄文,直指沮渠牧犍十大罪,包括擾亂倫常和弒父殺君、暗害兄弟等等,此檄文由孟王後親筆手書,散遍北涼,一時間,沮渠牧犍民心大失,連姑臧守城的百姓都不想再堅持了。

狄葉飛也在酒泉和敦煌穩扎穩打,以沮渠菩提的名義驅趕北上劫掠的吐谷渾人,贏得各地各部聞風而歸附者十幾萬人,正在揮兵南下,前往姑臧。

這種情況下,沮渠牧犍為了反擊孟王後的「十大罪」,也開始命文人撰寫文書洗脫罪責,其中就包括解釋「藏窩興平公主、備防王人」這一條。

興平公主回宮後遲遲不出,又有大李氏被強召進宮,許多人甚至懷疑沮渠牧犍罔顧人倫到對妹妹下了手,畢竟興平公主是出了名的美人兒,而且已經有了「失蹤」的名聲。

沮渠牧犍知道大勢已去,等狄葉飛的大軍一到姑臧只能城破受降,恐怕想要死的像是一位人君,最後關頭竟一改之前頹廢淫/亂的作風,開始積極理政、親上城頭鼓舞士氣。

他甚至把花木蘭如何無恥引誘了美麗的興平公主,導致如今兩國關系受損的事情散步出去,讓北涼的百姓一個個對興平公主和花木蘭義憤填膺,恨不得生啖其肉,成功的使得百姓轉移了對他的指責和漸漸產生的各種矛盾。

於此同時,得知這個傳聞的眾人,所作出的反應也皆不相同。

***

張掖地方。

「我呸!她居然敢說花將軍和她情投意合,珠胎暗結?那么多人一起回平城,將軍每天忙得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哪有狗屁時間和她風花雪月!這些北涼人腦子都被驢踢了,還信?」

鄭宗氣的踩死了沙地中一直鑽出來的無辜蟲子,用腳將它使勁碾使勁碾,像是把他當成了沮渠牧犍,遲早要一腳踩死一般。

「咳咳,別激動,就算北涼人都信了,陛下是不會信的,你別擔心。」素和君憋笑憋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可還是得裝作對賀穆蘭很有信心的樣子勸現在的主心骨:「這只是普通的攻心之計,狄將軍你也別動怒,沒必要為了這個加快行軍速度……」

狄葉飛原本氣質偏向陰柔,然而一頭白發之後,那陰柔的氣質也變得越發冷酷,倒像是某種會食人的妖魔,在戰場上一旦浴血,能嚇傻不少信佛的北涼人。

正因為他一步步穩重成熟起來,素和君也不在把他當之前微不足道的小將軍,正正經經地開始以平等的身份開始和他議事。

就如這傳聞傳到張掖地方時,狄葉飛建議在民心生變之前攻下姑臧,就被素和君好言制止了。

在他看來,這種話題沒辦法打擊到魏軍的士氣,拓跋燾戴不戴綠帽子,也不會影響世子派官員和將領們效忠拓跋燾的問題。

「不行,我們得趕快滅了北涼!」鄭宗踩死那只蟲子,眼神陰毒地說道:「興平公主想把肚子里的賤/種栽贓給花將軍,事情過去大半年了,虎賁軍又死了那么多人,現在任憑他們北涼人添油加醋。陛下大度還好,可花將軍的名譽肯定要受損,說不定京中還有人趁機以此攻殲花將軍。只有現在打進姑臧,將興平公主抓出來,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花木蘭就沒這個能力!她不可能和女人生孩子!」

素和君和這兩個倔驢爭了一天了,心口一陣煩躁,脫口而出。

狄葉飛:「為什么?」

鄭宗:「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狄葉飛聽到鄭宗說知道,素和君也一副後悔的樣子,忍不住納悶地開口。

「咦,你應該最清楚才是,花將軍不喜歡女人,對吧,素和使君?」

鄭宗看了看素和君。

素和君以為鄭宗知道花木蘭是女人,再加上鄭宗平時對花木蘭極為忠犬,當即也贊同地點頭。

「花木蘭不可能和女人有什么首尾,這一點陛下也知道。只要陛下不會問責,哪怕名聲壞一些,等日後北涼被滅,真相自然會大白於天下。」

「你們到底瞞了我什么?為何只有我被蒙在鼓里的樣子?」

狄葉飛冷若冰霜的神色這下更像是凝結成了冰,周身散發著可怕的寒氣。

素和君有些架不住這樣的狄葉飛,拍了拍鄭宗的肩膀,「你和狄將軍解釋,我出去看看白鷺官們回來沒有」,然後拔腳就跑了。

只留下狄葉飛和鄭宗兩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鄭宗也是乖覺,他不敢讓狄葉飛知道他曾經偷聽過他和花木蘭說話,只是用一種茫然的神色問他:「你不知道花將軍不喜歡女人嗎?」

「與其說我相信他不會喜歡女人,不如說我相信他的人品不會做出動主君的女人這樣的事情。人言可畏,我不能讓他遭受這樣的罪名。」

狄葉飛不願和鄭宗交淺言深,匆匆帶過這個話題。

鄭宗心中同情狄葉飛的「苦戀」,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遇見這種事當然也要同仇敵愾,見素和君已經走遠,鄭宗壓低了聲音,悄悄在狄葉飛耳邊說道「要不然,我們先斬後奏,率軍先拔營急行軍南下?都拔了營,素和君想要制止也來不及了!」

「這樣不妥,我們要等源將軍那邊的消息。」

狄葉飛老成地搖了搖頭。

「源將軍剛逃離姑臧,正是急著先奪城搶功的時候,他不慎被俘,又讓你出了風頭,如果這時候再沒些貢獻,肯定是給別人做了嫁衣,怎么會主動急著讓你去援助?源將軍和花將軍關系又有些不睦,萬一破城之時,那位興平公主有個萬一,那真叫死活都說不清楚了……」

鄭宗從來都是把人往最陰暗處想。

「素和使君處事謹慎,凡事都希望有了確切的消息再動作,這是白鷺官的優點,也是白鷺官們的通病,我看現在,就該先拔得頭籌,讓我們的人馬先進城才是!源將軍地位雖高,可你現在功勞也不小,他日論功行賞,地位不見得在他之下,何必現在讓他?」

鄭宗慫恿著狄葉飛。

「你不想讓花將軍感激你替他洗刷了冤屈嗎?」

這句話像是直接敲到了狄葉飛的心上,加上狄葉飛從生理及心理上都厭惡沮渠牧犍兄妹二人,在思考了一番之後,緩緩點了點頭。

「好,就依你之言……」

***

吐頹山一戰,大獲全勝,賀穆蘭率領著虎賁軍及公子軍班師回朝,斬獲的首級用牛車馬車都載不盡,虎賁軍和這些紈絝子弟的人馬均是威風凜凜、鮮衣怒馬,頓時像是給平城百姓打了一記強心針,人人都迎出城去,去參觀這支「威武之師」,順便勞軍。

百姓們為了迎接得勝歸來的大軍,直直迎出幾十里外,獨孤諾等人哪里見識過這樣的場景?就算見識過的,也從未當過這種事的主人公,一個個挺胸抬頭,綳著自己的臉皮,努力做出「英俊強壯」的姿態來。

還真有不少女人看到這些年輕英俊的兒郎們挺著腰板而通紅了面龐,露出一副呼吸不過來的樣子,更是激起了他們的虛榮心,將腰挺得更直一點,將肩背板的更寬闊一點。

簡直讓賀穆蘭笑的差點栽下馬去。

這一群二缺,難得也有這樣的時候!

「花將軍你趕緊別笑了,笑的人身上雞皮疙瘩直起!」宇文家的郎君和獨孤諾這段時間都跟在賀穆蘭鞍前馬後,儼然一副腦殘粉的樣子。

「雖然你沒我們英俊灑脫,但不笑的時候也還算英武,這么一笑,實在是大煞風景……啊,天氣真好……」

宇文郎見陳節有拔槊的架勢,趕緊轉移話題。

獨孤諾還是一貫的口無遮攔,竟接著宇文郎的話繼續往下說了下去:「是啊是啊,花將軍從北涼回來以後,臉曬的越發黑了,可那牙依舊還是白燦燦的,一笑起來,黑臉白牙,看著真讓人難受,您還是別笑了!」

「咳咳!」

「咳咳咳!噗!咳咳……」

賀穆蘭一張笑臉頓時僵在臉上。

「而且啊,你看我們都穿著明晃晃的鎧甲、提著武器,威武不凡,將軍你穿著一身灰撲撲的皮甲,還吊著胳膊,看起來就像是殘兵敗將一樣,這樣其實不好。我就說你該走到最前面,那樣還會有女郎因為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虎威將軍而上來自薦枕席,現在這樣,我們這些兄弟只好替你分享了美人恩,恩,我也不行,九娘還在家等著我呢,我是不是該和家將換身衣服……」

獨孤諾突然就思維發散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就在獨孤諾取笑賀穆蘭因為肩膀上的傷無法穿戴更威武的全甲時,突然有許多鮮花絲帕如同下雨一般朝著賀穆蘭的方向被投擲了過來,一群渾身帶著熏香的女郎們嬌笑著涌上前來,攔住了賀穆蘭等人的戰馬。

這在魏國十分常見,不光鮮卑人,很多漢人女郎也十分豪爽,見到喜歡的兒郎也會調笑一番,賀穆蘭身邊除了獨孤諾和幾個已經定親的,其余全是家中幼子,兄長們沒成婚前注定沒有對象的,一見到這群青春明媚的女郎們笑著過來,一個個心跳加速,眼神發直。

為首的女郎湊到賀穆蘭的馬下,仰著修長白皙的脖子,對著賀穆蘭遞出一塊絲帕:「將軍滿頭大汗呢,擦擦汗吧?」

賀穆蘭莫名的接過絲帕,繼續看著馬下的少女。

那女孩看賀穆蘭接過了她的「禮物」,笑的更加明艷了:「花將軍,外面那些傳聞我們都是不信的,但如果你真的喜歡上了哪位公主,請一定要大大方方給對方幸福,不要繼續掛著我們的念想……」

她行了個半禮。

「我們都是良家子,官媒那里都到了待嫁之年,如果將軍真要娶妻,一定不要忘了我呢!」

說罷,跺了跺腳,似乎羞愧自己說出這么大膽的話,掩著面就跑了。

沒一會兒,又有女人上來告白,大多是向賀穆蘭告白「我不信你是個始亂終棄的登徒子」、「我相信你不是個攀龍附鳳的偽君子」之類的話,並且委婉的告知她們都待字閨中,就等著人上門提親。

看得出許多少女平日里沒辦法進入內城或昌平坊的虎威將軍府這樣的地方,是得到消息特地在這里等著見到花木蘭的,許多少女還細心打扮過,露出明媚多情的臉龐,無論是哪一個,配賀穆蘭這張黑漆漆的臉都算委屈了。

這樣的結果直看得一干紈絝子弟們眼睛脫窗,賀穆蘭除了有些哭笑不得外,也樂於看到之前信誓旦旦說著玩笑話的兒郎們露出吃癟的表情。

在一干紈絝子弟微微塌下來的身姿中,賀穆蘭大笑著捏了捏絲帕,笑著說道:「兄弟們只好替我分享了美人恩?嗯?」

頓時有腰不挺了,背也不直了。

「剛剛怎么沒人上來幫我承擔一二?哈哈哈哈……」

賀穆蘭壞笑著調侃。

「咳咳咳,將軍,切莫得意忘形!」

那羅渾撇了撇嘴,趕緊提醒賀穆蘭不要入戲太深。

「不過好奇怪,這些女郎為什么要特地來表忠心,口口聲聲相信你不是始亂終棄的人?」

獨孤諾好奇地看著賀穆蘭。

「您以前始亂終棄過什么人嗎?」

賀穆蘭愕然地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