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高官厚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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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夫人被接走了,她將以「良家子」的身份被安排進宮中,直接進入東宮成為女官,負責皇子們的教養。

賀夫人走的那天,是一個非常不起眼的日子,連天氣都灰蒙蒙的。拓跋燾安排來的馬車也只是普通的馬車,賀夫人穿著青色的窄裙,從邊門里出了花家。

賀穆蘭和花父花母的解釋是「杜壽將軍得到了正妻的同意,接她回去照顧孩子」,花父花母雖然對惡毒的正妻還有不少擔憂,都身為父母的他們知道賀夫人能照顧自己孩子是最好的結果了,也沒有多加挽留。

臨走前,袁氏塞了一個小包到賀夫人的手中,難掩擔憂地對著賀夫人說道:「你那主母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翻臉,你自己多加小心,要是主母還是不慈,你就跑出來,我們這的大門一直對你敞開。」

她想起賀穆蘭起了解甲歸田的想法,又連忙補充:「要是我們不在平城,你就想法子向梁郡的虞城捎個信,我們派人來接你。是吧,木蘭?」

賀穆蘭對著賀夫人拱了拱手,點頭回應:「若你真覺得那里糟糕無比,杜壽將軍又同意你出來,我這里永遠歡迎你,你大可將此當做你在外面的家。」

「既然回去了,我就不會出來了。」賀夫人笑著對著花父花母深深施了一禮:「這么多日,多虧二老照顧,大恩大德,我來日必報。」

「不必報,不必報,你要過的好好的,我們就放心了!」花父哪里受得她禮,忙著搖手,「好好帶孩子,養孩子不容易,尤其在那樣的大門大戶,有些委屈,能忍著就忍著,你那夫郎想盡辦法把你接回去,可見對你還是好的,主母……主母雖然厲害點……」

他原本想說雖然厲害點,但是謙恭點,忍著點,也就過去了,可一想到賀夫人和他們相處這么久,他是真的把她當家里侄女來看的,話風居然一變,到嘴就成了:「……你也別什么都讓著她,保護好自己,該堅持就堅持,實在惹不起,你就跑,別忍著啊!」

賀夫人原本就是強忍著不舍,聽到花父這明顯護著她的話,眼前突然出現了那位在自己入宮前徹夜沒有安眠的父親,竟是鼻中酸澀,心中大拗,將花父和她自己的父親漸漸重合,只能不停的點頭。

賀穆蘭和花家人將賀夫人送上了小車,目送著小車從邊門出去,一直到看不見那個小車的影蹤為止,這才滿懷唏噓的回了府中。

回院子里的路上,袁母和花木托一直在反復詢問賀穆蘭,賀夫人以後會不會過的很好,賀穆蘭從不敷衍別人,聽到兩人的回答,也只能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以後會如何……」

她看著大吃一驚的花木托,揉了揉弟弟的腦袋。

「但我能確定的是,賀夫人足夠堅強,她可以面對任何的事情。」

青色麻布為車廂的馬車在內城里算得上是寒酸了,沒有任何標記,也只有一匹母馬駕著的馬車,看起來更像是內城里哪個人家的窮親戚上門投奔,最後不得不掃興而歸一般。

這樣的事情在內城發生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幾乎掀不起漣漪的地步。誰家沒有幾個會上門投靠的遠方親戚?有些連家中仆人的親戚都會上門來投靠,能入府去的畢竟是少數罷了。

跪坐在馬車中的賀夫人心中熨燙的打開懷里花母給的小包裹,發現里面全是從各種東西上拆下來的小金子、小銀錠等物,顯然是為了不引人注意又能夠方便打點而准備,忍不住一下子捂住了嘴。

花父和花母在家里的生活可謂是「安貧樂道」,賀穆蘭也是如此。賀穆蘭雖然得到的賞賜多,但並不是個會打理家財的人,家里的財庫是袁放在打理,她得了一些首飾和女人用的物件,自己又不能用的,就統統給了袁氏。而袁氏從沒有過自己佩戴過這些首飾,全是收了起來,念叨著以後要給拿來辦親事用。

這些首飾很多是戰利品,以賀夫人的眼光,根本就不看上眼,但對於袁氏這種婦人來說,很多是一輩子都沒見過的東西,這小小的一包東西,被拆的如此珍而重之,明顯表現出了普通人家「財不露白」和「有錢傍身好度日」的心理,也是對她的拳拳**護之心。

賀夫人心情激盪,心中打定主意,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花家人對她的這一份恩義,心中難掩激動之下,忍不住開了開簾子,對著外面的街道看了一眼。

這一看,就讓賀夫人赫然吃驚起來!

花木蘭所住的地方離宮城不過一牆之隔,所以這馬車不是向著宮城,而是向著東城的方向在行駛的!

坐在馬車中的賀夫人明顯的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卻裝作並不焦急的樣子問起前面的馬車夫:

「你這方向,不是去宮里?」

那車夫並沒有回頭,只是肯定地做出了回答:「夫人,主人讓我帶你進去之前,先去看望一個人……」

他沒有避諱她的問題,這讓賀夫人松了一口氣。

車子一路駛入東城偏僻的巷子,到了一處民宅之前。住在東城的大多是鮮卑大族,但這個坊間卻都是依附大族的人家居住。

賀夫人被攙扶著下了車,壓抑著心中的不安,輕輕的推開了院門。

院子里,負手而立的老人雙鬢花白,但身材依舊健碩無比,挺得筆直的腰桿顯示出他也曾有過沙場沖殺的崢嶸歲月。

在這老人的身邊,跟著一個滿臉忐忑不安的老婦,歲月雖在她的臉上刻下了痕跡,卻依舊可以找到賀夫人身上的那種驚人的風韻。

「阿爺……阿母……」

賀夫人不敢置信地撐住了院門,熱淚奪眶而出!

***

賀穆蘭回到將軍府後,便又重新開始了對虎賁營的操練。

除此之外,她開始做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她開始記錄虎賁營里每一個死亡的士卒的姓名、年齡、家庭情況、家住在哪里,留下了那些遺物等等。

粗看起來這是一個很容易的事情,但虎賁軍傷亡兩千多人,在這個大多是鮮卑軍戶從軍的時代,五千人里會漢字的不到十分之一,能知道死的人是誰已經很了不起了,再想詢問詳細的資料……

對不起,你去找軍府吧。

魏國並沒有撫恤陣亡士兵的慣例,就像軍戶打仗自帶兵馬,自帶甲胄,可是戰死後戰馬和甲胄都不見得能還給家人一樣,在部落制遺留的鮮卑人心目中,士卒也是奴隸的一種,是屬於大可汗的,死了是你本事不濟,戰利品給了你,你也要承受相應的風險才是。

所以軍府對於賀穆蘭特意來統計所有死亡人的信息十分不理解,但鑒於她是陛下面前的紅人,依舊還是給予的方便……

即使是這樣,古代戶籍的收錄和存入方式都很原始,同名同姓的人也有不少,哪怕賀穆蘭再能干,又有陳節幫助,至少也要一個月才能完全完成統計。

那羅渾不識字,根本幫不上忙;袁放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沒有辦法幫她,賀穆蘭手臂有傷,不得不從虎賁軍中調了幾個會寫字的士卒充當書記。

就在賀穆蘭忙碌著虎賁軍的陣亡情況時,得到消息的拓跋燾和庫莫提開始陷入了擔憂之中……

種種跡象都表明,賀穆蘭似乎是在開始准備後路了。

「陛下,我們安排的人恐怕已經快到地方了。馬上就要大朝,您心中可還有猶豫?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庫莫提站在東宮明德殿的高處,對著身邊的拓跋燾幽幽嘆了一口氣:「您還沒有告訴崔使君吧?如果崔使君願意助您一臂之力,事情要容易的多。」

「我讓寇道長去說服他了。」拓跋燾對此並不擔憂:「他對軍中的權利並不感興趣,寇道長說他有十分的把握說服他,崔浩篤信天師道,由他去游說是最好的。」

「軍中這邊,我也安排好了,黑山大營那么多人將她視為人生中的目標……」庫莫提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

「他們不會信的。陛下,您大概又要背黑鍋。」

「我背的黑鍋還少嗎?」

拓跋燾嗤笑之後,突然看到太子拓跋晃帶著幾個侍衛踏入了殿門,忍不住又笑了笑。

「從南山別宮回來,他倒像是換了一個人。」

就在說話間,一個行動莽撞的小宦官快步地抱著一盆花草向著殿外而去,由於花枝阻擋了視線,小宦官沒有看到前面來的太子,等侍衛們前去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那小宦官太過驚慌,一下子栽倒在道上,花盆摔了個粉碎,人也撲了個五體投地,半天不敢爬起來。

小宦官唯一慶幸的就是,他遇見的是太子拓跋晃,而不是陛下,若是陛下,自己恐怕落不到什么好下場。

也是他誤了時辰才匆匆忙忙,仔細發落下來肯定要倒霉。好在是好說話的太子殿下,只要哭一哭,裝一下可憐……

「將這個在御道上奔走的宦官拖下去,交由內仆監。」

拓跋晃沒有在這個宦官身上浪費什么時間,只是輕飄飄地丟下了一句話而已。

可就是這句話,驚得小宦官一下子癱軟在地,連尿都嚇了出來。

內仆監是負責賞罰宮人的地方,每個人宮人聽到這里就像是到了地獄一般。

東宮里,自從拓跋晃被送去南山行宮「侍疾」,宮人們不免放松了許多,哪怕太子已經回來了,那股子懈怠還是沒有「收」回來。

東宮里也有皇帝專屬的行道,這行道儲君也走得,但拓跋晃平時很小心的避開走在這行道上,可這小宦官倉皇之下居然進了御道,又在不允許奔竄的東宮中狂奔,還差點讓濺開的花盆傷了太子……

無論是哪一條罪,犯下去都離死不遠了。

小宦官一直到被拖走都不明白一向好說話的太子殿下為什么會變了性格,五歲的孩子明明是最好哄的,又天生就帶著純善之心,為什么……

為什么……

「嗚嗚嗚嗚,我不想死!!!!」

拓跋晃板著的小臉上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反倒更加嚴肅地對著身邊的宮人開口:「昔日我太過和善,以至於你們都太過松散,如此放縱下去,身死族滅之禍就在眼前。從今日起,凡是再懶散無狀者,自己去內仆監領罰。」

「是!」

在附近的宮人聞言紛紛跪下聽令,有些一直存著僥幸心理的,更是嚇得身子直抖,生怕拓跋晃所說的「懶散無狀」的人是他們,純粹是殺雞儆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