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同火參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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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說了嗎?花將軍是女的……」

虎賁大營里,賀穆蘭的手下們因為下雨無法操練,只能閑磕牙。

「這你也信?」一個虎賁士卒嗤笑一聲。「人人都說將軍和興平公主有一腿,陛下為了讓大家不討論這事,真是什么心思都用過了。」

「你是說……這樣傳,大家就不會再討論那件事了?」

某個虎賁軍恍然大悟地一錘手。

「可為什么讓我們家將軍被傳是女人?我們家將軍哪里也不像是女人啊!」

「廢話,如果我們家將軍要像女人,你還要和我坐在這里談這件事嗎?要是有人和你說狄將軍是女人,你是什么反應?」

那士卒露出自己的一口大黃牙,猥瑣地笑了笑。

「……」

能有什么反應?

大概是一點都不吃驚吧。

「你明白了吧!」

那士卒拍了拍他的胳膊,嘲笑著他:「你還是嫩了點,大人們的事情你都不懂,那些大人物每天都是這么……」

「鹿真!鹿真!花將軍被陛下下旨閉門思過了!那傳言是真的!」

一個從營中方向跑來的虎賁軍士卒滿臉滿身都是水,也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雨水,整個人都在風中瑟瑟發抖。

「真的!真的!是真的!」

「真……真什么?」

剛剛還在嘲笑別人嫩的鹿真下巴都合不上了。

「花將軍真是女人!那羅將軍挑走親衛了,花將軍閉門思過不得外出,將軍府很多人闖府,那羅將軍就讓親衛去看守將軍府……」那士卒一邊說一邊抹著臉上不知是水還是淚的東西。

「李副將說花將軍想解甲歸田。花將軍怎么能解甲歸田呢?花將軍不想管我們呢?那我們怎么辦?」

邊抹臉邊說的士卒終於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大叫了起來:「他娘的,我們又不是慫貨,為什么要落到這個下場!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好主帥,是個女人就算了,還要還鄉!我們明明跟的是個三十歲不到的將軍啊!」

在此之前,誰不羨慕虎賁軍跟了個好主子?家世單薄,沒有私兵搶軍功;慷慨大方,戰利品一直都是均分;品性高潔,從來不克扣部下的糧餉;最主要的是,他年輕,在他帳下,至少還能再效忠二十年。

對於出身低微的軍戶們來說,這是最容易接觸到大可汗的軍隊,也是完全可以放開自己的顧慮殺敵贏得功名的軍隊……

可誰知道要換了個主將,會變成什么鬼樣子?

「那羅將軍說了花將軍是女人了?」

鹿真喝問。

士卒猛搖頭。

「花將軍已經解甲歸田了嗎?」

士卒又猛搖。

「李副將那貨的話也能信?他想當左衛率都想瘋了,也不看看自己可抵得上那羅將軍手上的本事。呸!」

鹿真啐了一口,自己安慰自己道。

「都是外面來的消息,算不得數,等去花將軍府上做侍衛的兄弟們回來了,再問問是什么情況!」

此人在虎賁軍的小兵里人緣極好,資歷也老,許多士卒都肯信服他,聽到他在這里不驕不躁的分析,許多士卒慌了的心神都安定了下來,只等著外面來的消息。

唯有鹿真自己心中七上八下,連回自己的營帳都左腳絆右腳摔了一跤。

因為他知道李副將雖然和那羅將軍不對付,卻對花將軍忠心耿耿,絕不會說不利於她的話,如果連他都說了花將軍想解甲歸田,即使花將軍不是女的,恐怕也起了還鄉之意。

果不其然,五天過後,換班的親衛們回到虎賁軍大營,一群士卒將他們圍了一問,頓時各個如喪考妣。

「什么?什么?你說是真的?平城里都傳遍了?」

一個虎賁軍哀嚎著捂住臉。

「我在花將軍面前撒過尿啊!我還抖了!」

「你撒過尿算個屁!老子還在花將軍面前洗過澡!」

說話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老子婆娘還沒娶呢!」

「我給花將軍倒過洗腳水……完了完了……我阿爺說給女人倒過洗腳水的男人一輩子不會有出息……」

某個虎賁軍士卒跪倒在地,眼睛里淚光點點。

「我阿爺回家會抽我的……」

「咱們哪個沒在花將軍面前洗過澡,撒過尿……」去北涼的路上,一遇到綠洲,所有人都是直接扯了衣衫跳進水里,都是男人,露了屁/股/蛋/也沒什么,就算全露也沒什么,大熱的天,誰忌諱?

「花將軍怎么可能是女人!」一個年級小點的士卒慘叫:「我們還見過她和狄將軍摔角的!兩人摸來摸去……」

「誰摸來摸去?」

一聲陰冷的聲音從他們的頭頂傳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所有人一驚,抬起頭來再看,頓時驚訝地大叫了起來:「鄭譯官!你們從北涼回來了?怎么沒人告訴我們去京外接你們呢!」

面上猙獰一片,凸凹不平的肉疤遍布滿臉,不是鄭宗還能有誰?

班師回朝,他們這些北涼護送的隊伍應該是要去迎接的。

「路上聽到了點消息,提前趕回來了。」鄭宗渾身上下風塵仆仆,眼睛還不住地望向營門外。

虎賁軍們隨著鄭宗的眼神看向營門外,只見到一個人穿著蓑衣站在營外,手中牽著一匹駿馬,從傘下只露出幾縷白發。

「怎么帶了一個老頭子過來?」鹿真好奇地看了幾眼,「我們營中不准閑雜人等進來的……」

今日他們幾個當值守二門,說話間慎重了一點。

「是閑雜人等。」鄭宗的壞心情莫名的舒暢了幾分。「所以他進不來,我進來探探消息。花將軍不在營中?」

他們是從西面回來的,西門外不遠就是虎賁大營,所以鄭宗才對狄葉飛說到虎賁大營先去打探打探消息。

誰知道虎賁大營因為賀穆蘭的事情全面戒嚴,非虎賁軍中人士根本無法入營,哪怕你是高車虎賁的主帥都不行。

碰了個軟釘子的狄葉飛氣急之下調頭就想走,但守門的幾個人認識鄭宗的腰牌,所以放了這位花將軍身邊的通譯進來,正碰上二門前哀嚎的士卒們,便有了眼前的一幕。

鄭宗心思深沉,心中雖然已經又驚又怒,卻毫無異樣,一群虎賁軍們正在悲痛花木蘭是個女人的事實,聽到鄭宗打聽消息就跟著點了點頭。

「大可汗令她在家閉門思過,已經有快半個月沒來過了,聽那羅將軍說要閉門一個月。你們直接去虎威將軍府探她就是。」

「……原來如此。我之前在路上,聽有人說……有人說……」鄭宗一提到這件事情心口就劇痛,半天竟吐不出剩下那幾個字。

「聽到有人說花將軍是女人是吧?」鹿真吐出口中叼著的草葉,站起身來瞪著鄭宗:「怎么,覺得花將軍是個女人,就開始覺得各種不對勁了?你是不是皮癢?皮癢我幫你撓撓!」

態度一下子竟有了天淵之別。

旁人很少見到和善的鹿真這么「蠻橫無理」的樣子,嚇得上前去拉架:「人家鄭譯官還沒說什么呢!都是在沙漠里過命的交情,你別莽撞!」

「我莽撞?你看看他那一副鬼樣子,花將軍是女人礙著你眼了?還是讓你少了媳婦少了爹?你這幅臉我都能看出你的刻薄相,別說等你去了花將軍府上,花將軍怎么想了!她又不欠你們什么,是男是女管你是什么事?你這么打探!」

鹿真會一下子炸毛,大半其實是因為心中的憋火無處發泄。鄭宗是戰五渣,打起來也不怕,又露出那樣惡心的表情,鹿真當然想揍他。

「我是皮癢,不過還不勞你來撓,我自去虎威將軍府領受!」

鄭宗面不改色地盯著他:「我看你們才是各種不對勁,看你們的樣子,外面的傳聞八成是真的,若花將軍知道你們為了她是女人的事情跟別人打架,你說是我要倒霉,還是你們要倒霉?」

說罷,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

只是他的相貌早已經毀了,一笑起來整張臉都皺在一起,鹿真擰了擰眉頭,又倚著營門靠了回去。

「你要去花將軍府恐怕沒那么容易,據說這幾天花將軍府上大門都要給人踩爛了,那羅將軍閉了四門,陳校尉帶著親衛們日夜巡視,不見外人。」

「謝了。」

鄭宗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外面不停擺動著蓑衣伸頭往里看的狄葉飛,對著幾人拱了拱手。

「我這就去花將軍府。」

說罷掉頭就走,竟像是一點時間也不願意多待。

「喂!」

鹿真突然喊住鄭宗。

鄭宗莫名其妙地回過頭。

「還有何事?」

「麻煩您見到將軍,替我們傳上一聲,就說……」鹿真突然鬧了個大紅臉,「就說……兄弟們都想她了,問她什么時候回大營。」

「嘁!」

「我可沒這么想!」

「鹿真你別這么惡心!」

一干士卒紛紛噓聲一片,但眼神卻是說不出的溫情,滿懷著期待看向鄭宗。

「想她了,就去見她啊,不是閉門思過嗎?出門是要下獄的。」

鄭宗嗤笑一聲,背對著他們擺了擺手。

「我走了!」

誰替你們這群貨傳話?

老子自己都煩的想在雨里跑一圈清凈清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