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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口市這個地方,賀川他們從未來過。
車跟著高安走,堵了一路,過兩個紅綠燈要十幾分鍾,還有車插隊。
賀川摸出煙叼上,沒點火,一直看著前面,等車動起來,他一腳油門下去,超了剛插他隊的那輛車,那車的人鑽出窗戶罵他,賀川的一只手按到了門上。
阿崇趕緊說:「開車開車,別下去跟人吵架,要造成交通事故的!」
賀川搖下車窗,冷風涌進來了。
原來是想開窗啊。
阿崇對蔣遜說:「你看看他那脾氣,下次還是得你來開車。」
蔣遜睡了一覺,精神好多了,她說:「你覺得我脾氣很好?」
阿崇突然想起蔣遜開飛車的樣子,抖了下:「算了算了,我怎么這么倒霉,上了你們的賊車。」
蔣遜說:「是誰說什么過年旅游,2600公里當它26個小時,還把我誇得神乎其神的?怎么我睡了一覺就成賊車了?」
阿崇投降:「你這是仙車,神仙的仙,行了吧?」
蔣遜哼了聲,滿意了。
賀川笑著掏出打火機,把煙點上,耐著性子走走停停,跟烏龜似的爬了近一個小時,前面的路才漸漸通暢起來,又開了快一個小時,他跟著前面的車拐了個彎,進了一條小路。
路左側是條河,對岸是片小區,路右側是一排平房,外觀不統一,像是私人建的。
車停在一個口上,口子進去是條凹凸不平的小路,十幾步距離外有間房子,房前站著一個女人,看見車停下了,她朝他們走來。
蔣遜等阿崇先下車,她看著窗外。
那女人看起來不到三十,穿著件黑色的高領毛衣,牛仔褲,腳上是雙紅色的棉鞋,挽了一個發髻。
居家的打扮很朴素,她笑容溫婉,很漂亮。
阿崇興奮:「妍溪!」
高安走來,笑著:「差點兒開過頭,我就來過一回,還分不清是哪棟,要不是你站在外面,我准往前面去了。」
「我就是怕你們走岔了。」妍溪看向阿崇,「你怎么還這幅樣子啊,一點兒沒變。」
「我童顏,變不了!」
妍溪抿嘴笑笑。
阿崇搭著賀川的肩膀:「他變得多,比以前還壯!」
妍溪這才看向賀川:「是壯了不少。」
賀川含著笑:「你倒也沒怎么變。」
「你還會說好話了?昨天冬冬還說我長皺紋了。」
賀川問:「冬冬在呢?」
「在,我領她過來過個年。別在這兒站著了,進屋吧!」
妍溪剛要轉身領他們過去,對面的白色suv里突然下來一個女人。
她長發稍微有點亂,皮膚很白,背著雙肩包,羽絨衣帽子歪在一邊,神色慵懶。
妍溪愣了愣。
賀川指了下,說:「蔣遜。」介紹依舊簡潔。
又看向邊上像剛睡醒似的女人,幫她介紹:「張妍溪。」
蔣遜笑著:「你好,打擾了。」
張妍溪回過神:「都是朋友,怎么會打擾,外面冷,咱們進屋吧,我再炒兩個菜就能開飯了。」
張妍溪的住處很小,進門是廚房,走過廚房,過道左邊是洗手間,再往里算是客廳,有沙發,沙發前面是飯桌,這里多站幾個人就轉不開身了。
客廳往里是兩間卧室和陽台,整個屋子是直條型的,一扇門通到底,空調溫度打得很高。
阿崇左看看右看看:「你怎么住這兒啊?」
張妍溪說:「這里挺好的,我一個人住,每個月大半時間都在外面跑,租太好的房子不劃算。」
卧室里有人喊:「媽媽——」
「哎——」張妍溪走進去,笑道,「看看誰來了,還記不記高叔叔、張叔叔和賀叔叔?」
幾個人跟進去。
小孩怕生,膽怯地看著陌生人,她只認識高安,其他人都不認識。
張妍溪說:「小孩忘性大,上回見你們得多少年前了。」
阿崇也說:「那會兒她還是個小豆丁呢,一下子長這么大了。」
蔣遜站在最外面,透過縫隙看著坐在床上的小孩,有點發愣。
孩子看不出年齡,大約七八歲,穿著毛衣靠在床頭,手上拿著遙控板,身上搭著被子,大概嫌熱,露出了兩條小腿。
腿很細,膝蓋凸得古怪,兩只腳一個向里,一個向外扭曲著,腫脹得厲害,是畸形。
張妍溪去炒菜,高安和阿崇去逗那孩子。
賀川靠門站著,時不時的也說上一句。他轉頭,見蔣遜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問:「怕了?」
蔣遜看向他,沒吭聲。
賀川又去看那孩子,沒搭理她。
過了會兒,蔣遜明白了他的意思,問:「她多大了?」
賀川沒動靜,看了會兒那小孩嘻嘻哈哈,他才說:「10歲左右。」
蔣遜說:「看著更小。」
賀川轉頭看她:「福利院長大的。」
「不是她的孩子?」
「不是,她經常上福利院。」
蔣遜問:「你以前見過冬冬?」
賀川走過來,搭著沙發邊沿,手掌筆得矮矮的:「她那么點兒大的時候,見過一回,她剛出生沒多久的時候也見過。」
蔣遜的語氣有點奇特:「你會去福利院?」
賀川笑了:「怎么,我不能去福利院?」
「你看著更適合去屠宰場。」
「我當是誇獎了。」賀川說。
張妍溪的廚藝很好,短短功夫就准備了十二道菜,也一早就備下了幾瓶白酒。她不知道賀川會帶女人過來,沒准備飲料,只有蒙牛的袋裝純牛奶,她買了一箱。
男人喝酒,女人喝奶,冬冬要看動畫片,張妍溪又把她抱到了卧室去。
高安難得能放開了喝,兩杯下肚就喝大了:「又過年了,還記得我那年去你那兒,也是過年的時候,采訪車開到鎮外就被攔下了,那是咱們第一次見面,還認識了妍溪。」
阿崇舌頭打結:「你們都是那個時候認識的呀?」
「是啊。」高安感嘆,「也是那個時候,我第一次對我的職業產生質疑。那年之前,我一直以為靠著一支筆桿子就能走天下,太平日子過久了,頭一次認識到什么是錢,什么權,筆桿子算個屁!」
張妍溪正好從卧室出來,說:「這都多少年前的事,還提它干什么。」
高安指著賀川:「我們放棄了,他沒放棄。」
張妍溪愣了愣。
高安說:「他還要去找王雲山,記得王雲山么?就是寫了那個報告,說這個指標合格,那個指標合格,讓大家放心喝水放心吃菜,轉個身跑路的那個!」
蔣遜剛要把牛奶換成白酒,就聽到了這么一句話。
含糊不清,她聽得似懂非懂。
賀川瞥了她一眼,沒制止她偷酒喝的行為。
張妍溪坐回去,驚訝地說:「賀川,怎么這么突然?」
賀川喝著酒,說:「沒什么突不突然的。」
阿崇點頭:「是啊是啊,我們處心積慮很久了。」
賀川笑著:「你這成語用得溜啊,語文跟你整容老師學的?」
大家笑了,有意識的不再提及這個話題。
蔣遜倒了一大杯白酒,抿一口酒吃一口菜,光夾眼前的。
賀川就坐她邊上,問:「酒量很好?」
蔣遜說:「不好。」
「那還喝酒?」
「過年找找氣氛。」
「喝奶找不著氣氛?」
蔣遜睨他:「你喝奶給我找找氣氛!」
賀川笑了笑,筷子一指:「那是糍粑魚,妍溪拿手菜。」
距離太遠,蔣遜「哦」了一聲,沒有動。
賀川夾了一塊,自己吃了,吃完又夾了一塊,扔她碗里。
蔣遜喝了酒,喉嚨辣辣的,她低頭嘗了一口,味道不錯。
賀川說:「要吃自己夾。」
蔣遜又「哦」了一聲,始終沒夾,賀川也沒再幫她。
外面有人放煙花,砰砰聲很響,冬冬在卧室喊著要出去看。
高安和阿崇都喝高了,臉通紅,精力旺盛,想出去散散酒。張妍溪要去抱冬冬,賀川攔下:「你去拿椅子。」
他去卧室抱出冬冬,張妍溪拿著一把竹制的小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