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回鶻大軍(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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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回鶻大軍(三)

侯大勇送了多封密信給王景,在密信里,侯大勇詳細分析了回鶻人的困境,提出回鶻人唯一出路就是南逃至吐蕃渾末部所占據的卓尼一帶。

鳳翔軍初到秦州之時,承受了回鶻軍的正面壓力,王景對於侯大勇移師渭水南岸且按兵不動多少有些意見,接到密信後反復斟酌,最後還是覺得侯大勇所說極有道理。

有了對回鶻軍動向的准確判斷,葛薩帶領回鶻軍費盡心思的表演,就露出了許多馬腳,反而堅定了王景這個老狐狸的信心:「回鶻人定是聲東擊西,想從南邊逃竄。」

吐少度一直把鳳翔軍作為回鶻軍的主要對手,而認為渭水南岸的周軍,只是周軍的一支牽制部隊。

雖說風凌渡已出現了周軍,可吐少度對於用六千精騎奪取一個涉水可渡的小渡口還是很有信心,他最擔心的仍是兵員充足的鳳翔軍尾隨而至,在河岸邊對回鶻軍進行夾擊。因此,吐少度命令葛薩帶領的四千回鶻主軍,加緊展開對鳳翔軍的佯攻,以吸引鳳翔軍的注意力,掩護吐少度率領的主力騎兵奪取風凌渡。只要回鶻軍占領了風凌渡,葛薩率領的精騎,憑借強大的機動能力,隨時可以擺脫鳳翔軍的糾纏,到達風凌渡口。

在這個思路之下,回鶻騎兵分為兩部,一部約六千人,在吐少度帶領下,乘著夜色,向風凌渡口出發;另一部則是葛薩趁著夜色再次逼近了鳳翔軍的營地。

鳳翔軍營地,軍士們都進入了夢鄉,此起彼伏的鼾聲,成為軍中特有的旋律。

節度使王景治兵嚴到冷酷,若有人在值勤的時候睡覺,第二天就會永遠地睡覺。所以,輪到值勤的軍士,都在各自崗位上,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耳朵也如獵狗一樣豎起來,時刻關注著營門外地黑暗之處,不敢有絲毫馬虎。

回鶻騎兵接近營地之時,雖說天黑得伸手確實不見五指。且戰馬馬蹄都包著厚厚的布條,整個大軍沒有發出大的動靜,但是,不敢懈怠的鳳翔軍值勤軍士,還是在回鶻人接近營地之時,吹響了凄歷的角號,把戰鼓敲得震天響。

葛薩見偷襲不成,罵了一句臟話後。發出了強攻的命令。五百名經過准備的回鶻騎兵,飛速地接近營地,向營地里射出五百枝火箭,一時之間,營地里火光四起,無數營帳、雜物被引燃燒。緊接著。一隊回鶻兵手持盾牌,拖著長木板,很快就把塹壕鋪平,不斷有中箭的回鶻兵掉入了塹壕里。又有五百手持盾牌地回鶻兵。趁著周軍混亂之機,冒著黑暗中四處亂飛的流箭,通過木板逼近營地前沿,清理掉拒馬木、鹿柴等阻礙物。

鳳翔軍經過短暫混亂之後,在步軍都指揮使王鳳的督促下,弩弓手、長槍手、盾牌手,各自來到指定位置,阻擋不斷攻來的回鶻騎兵。

鳳翔軍為防止敵軍進襲。在營門內建了一個台子,放置了二架床弩。回鶻人襲營之時,專門負責發射床弩的一隊軍士已經上好的巨大的弩箭。王鳳見敵人鋪上了木板,下令:「放弩。」

巨大的弩箭發出雷鳴,向回鶻騎兵群里射去。回鶻騎兵在營地外隊形十分密集,每一支木弩射出,就如刀切豆腐一樣,在騎兵群中切出了一個大口子。被射中或撞中地回鶻騎手慘叫著落下馬來。僥幸未死的,也被後面的騎兵踏成肉泥。

四千回鶻兵不顧傷亡。凶狠地向營地進攻。鳳翔軍的營地畢竟是臨時營地,防守設施並不齊全,回鶻人用木板鋪平塹壕、搬開拒馬木等障礙物後,騎兵就可以直接向營地沖擊。

數次沖鋒後,數十名回鶻騎兵沖進了營地,但很快被鳳翔步軍砍死在營門內。

已經就寢的王景聽到營門號角之聲,迅速出了營門,身後親衛早在營門外等候。見到營門地火光和沖天的吶喊聲,王景也有些疑惑:「難道先前的判斷有錯?」他帶著親衛到了營門,不顧穿梭的箭支,站在發射床弩地台子上,仔細觀察營門外正在拼命進攻的回鶻軍。

此夜無月,但營內燃起的火光,照出回鶻人的身影也隱隱約約。

王景見回鶻人進攻部隊雖然悍勇,但投入正面進攻的軍隊人數並不多,不過四五千人左右。王景冷笑一聲,下令道:「命步軍都指揮使王鳳率軍守住左右營門,用箭射住陣腳,失了營門,提頭來見。」

「命馬軍都指揮使趙大郎集合人馬,隨時待命。」

王景下完命令,就回到營帳內,端坐在桌旁,借著燭光,拿出一封侯大勇的密信,又讀了一遍,「近日得到消息,回鶻可汗仁裕與蘭州別將吐少度交惡,戰於蘭州城下。吐少度戰敗後竄入秦州。回鶻軍倉猝而來,糧草等輜重皆無,不利久戰,猛攻鳳翔軍,似是聲東擊西之計,回鶻人極有可能向南竄入吐蕃人的地盤。」

王景暗自感嘆了一聲:「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個侯長風,真是了得。」

自從回鶻軍進入秦州境內之後,王景心中也正在納悶,回鶻以一萬孤軍攻打秦州,實在是一個很愚蠢的決定。王景和回鶻人打過交道,也交過手,知道回鶻人實在狡猾得緊,騎兵更是剽悍異常,實在不是一個好相與地對手,這次為何出此下策,讓他也百思不得其解,但在心中也隱隱猜到可能是回鶻發生了內亂。接到侯大勇密信後,自己的想法和侯大勇不謀而合,這不禁讓王景再一次對侯大勇刮目相看。

侯大勇的意思是想讓鳳翔軍尾隨撤退的回鶻軍,在風凌渡口圍殲突入周境的回鶻軍。可王景並不想按照侯大勇的安排行事,這里面有好幾層意思,一是侯大勇雖說也是節度使,還是皇親,但王景是老資格的節度使,侯大勇不過是新貴而已。兩人資歷相差可不是一點點,雖說世家在五代已經勢微,可王景在心中還是很有世家子弟的傲氣;二是王景是個軍令極嚴地大帥,鳳州之戰中,侯大勇作為其下屬,多次違令,雖說屢打勝仗,王景還有很有些不滿。只不過侯大勇是皇親,又不是他地直接下屬,也就隱忍著沒有對他軍法處置;三是王景和侯大勇想法不同,王景已過五十,而侯大勇正當盛年,王景心思放在守土上,把回鶻人驅逐出境,是他的最高戰略目標。而侯大勇地目標是想吃掉這一伙回鶻人;四是王景對回鶻軍強悍的戰力有所領教,他記著「窮寇勿追」的古語,不想把自己的置身於險地。

但是,侯大勇仗義出手,解救秦州之危。不對他的請求有所表示,卻有些說不過去。

做與不做,是個原則,如何做。做到哪種程度,則是一門藝術。王景宦海沉浮幾十年,絕對稱得上一個藝術家。

王景此時已有了主意,雖說營門處仍在撕殺,但心情已完全放松下來。王景寫得一手好守,為顯示鎮定和氣度,每臨大戰,總要寫上一些條幅。以便戰後送給立功地將士,這是他治兵中另一個手段。

親衛把文房四寶准備好之後,王景揮灑自如地在寫下盧綸的塞下曲:「月黑雁飛高,單於夜遁逃。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寫完之後,又輕輕呤了一遍。

正在此時,王景派到營門督戰的掌書記王凌,心急火撩地沖進營帳。道:「情況緊急。回鶻人兩次攻進了營門。」

王景氣定神閑地指著自己寫的條幅,問道:「這幅字寫得如何?」

王凌全身披掛。才從營門口回來,他並未直接參戰,但大戰的氣氛已感染了他,他見回鶻人攻得很猛,怕守不住營門,心中焦急,因此過來請叔父增兵。此時見叔父不慌不忙地在龍飛鳳舞,道:「回鶻人攻得很猛,是否把趙都指揮使的人馬調在營前?」

王景對這個親侄子寄以厚望,很小就把他帶在身邊,現在見他有些慌亂,斥責道:「給你說了多少遍,每臨大事要有靜氣,天塌不下來,不必如此驚慌。」

「有多少回鶻人沖進了營地,外面還有多少回鶻人,王鳳軍傷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