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鏖戰西北(三)(2 / 2)

「郭蒼並沒有什么錯,他不過是執行軍令罷了,此人氣質尚可,倒是可造之材。」侯大勇溫和地對陳猛道:「你以後也是要當將軍的,總要獨掌一軍,俗語說,宰相肚里能撐船,說的是什么,最重要一點就是要有容人之量,知道嗎?我現在手里真是缺人啊,真希望你們這一批年輕人早日成熟,都能派上大用場。」

陳猛聽到節度使地肺腑之言,甚覺感動,面色端庄地道:「請節度使放心,陳猛受教了。」

回到衙門,錢向南正在衙門內的院子里不停地轉圈,見到侯大勇進屋,連忙走過來,道:「告示我已經命人貼出去了。不過,我見到城中貼了不少慶州軍的告示,現在城里有頒州軍、永興軍和慶州軍,我建議還是用西北面行營都招討使的名義來發告示,這樣才對各軍有約束力。」

侯大勇手里仍拿著吉青陽的軍牌,他道:「西北面行營都招討使的名義暫時還不必用,等到十五日,時英宣旨後再用這個名義吧。你等一會寫兩個請柬。請永興軍節度使王彥超、慶州團練使到衙門來用晚宴,為涇州軍節度副使吉青陽接風洗塵。」

錢向南略有些吃驚,道:「涇州軍節度副使吉青陽,他在哪里,涇州城破後就沒有聽到他的消息,回城了嗎?」

侯大勇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地軍牌,道:「他現在和我們一樣。在城門處等著慶州軍開門,看樣子,不等上二柱香地時間,吉青陽進不了城門。」

錢向南想著韓倫白嫩的臉蛋,道:「這個韓倫真是一個混蛋。辦事不陰不陽的,慶州軍在城內各軍中,軍紀最為松懈,裝備也最差勁。韓倫這種人如何能率軍上戰場。」

侯大勇沉吟著道:「韓倫不是將才,卻老於世故,還生了一個好兒子,他是那種大錯誤不犯、小錯誤不斷的人,這次西北戰事,他運氣實在是好得很,在這次救援行動中立了大功,若我們不給他報功。反而顯氣量狹小。涇州節度副使吉青陽回來是件好事,於情於理來說,涇州的防務和治安應該移交給他了。」

錢向南是極聰明的一個人,聽到節度使對吉青陽的安排,一點就透,他在心里贊了聲:節度使畢竟是節度使,手段真高。又問道:「說不定吉青陽中午就會過來,還是備些薄酒。給他們壓驚。」

過了一個多時辰。眼見著要到午餐時間,侯大勇站在衙門後院。看著親衛們給他收拾書房和會客廳,衙門後院不大,有一個小院子和八間住房,侯大勇找了兩間較為隱密地房間,一間作書房,和人單獨談話所用,一間作會客廳,可供五六個人小范圍談話,至於簡易沙盤以及可容納二三十人地大會議室,後院擺不下,只有擺到衙門正廳。

一名親衛匆匆走到侯大勇身邊,立正行禮,道:「涇州節度副使吉青陽求見。」

這是意料之中地事情,侯大勇隨著親衛快步走到大門。從大門處進來了三個將校,走在最前面的將軍身著黑色鑌鐵甲,胡須齊胸,皮膚呈古桐色,臉帶怒氣,看到侯大勇走出來,就停下腳步,三名將校一齊看著侯大勇,並不說話。

侯大勇當然知道三人地怒氣從何而來,被晾在城外的滋味,他也嘗過一次,只不過,吉青陽是敗軍之將,也不知從那個地方逃回來,眼見到了涇州城,卻不能進城,火氣自然更大。

吉青陽走到身邊,強忍住怒氣,拱手道:「涇州節度副使吉青陽參見節度使。」

身後兩名將軍分別上前行禮,「下官是涇州馬軍指揮使劉北山。」「下官是涇州馬軍副指揮使白霜華。」白霜華的聲音纖細而聲調略略有些高,身材不高,面色微黑卻細膩光滑。

侯大勇有些驚奇地看了白霜華一眼,也拱手道:「幾位將軍辛苦了,早盼著見到你們。你們帶了多少軍士,安排在什么地方?」說話間,順便把軍牌遞給吉青陽。

吉青陽接過軍牌,道:「軍士六百七十三人,就在衙門外,還沒有去處。」

侯大勇對著門口喝了一聲:「陳猛。」

陳猛迅速從後院一溜小跑過來。

侯大勇指著陳猛介紹道:「這是黑雕軍獅營校尉陳猛,由他帶涇州軍軍士到城東軍營去,城東軍營里現有一千頒州軍,五千永興軍,永興軍節度使王彥超的軍帳就設在軍營里,軍營寬闊,再住兩千人馬沒有問題。」

吉青陽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沙場老將永興軍節度使王彥超也在涇州城里,他對著劉北山道:「你帶著人馬到軍營去,給弟兄們立下規距,軍營人多,不准打架,違者皮鞭侍候。」

侯大勇細心地吩咐陳猛道:「到城東軍營後,從頒州軍那里領些糧食和干肉,讓涇州軍地兄弟們好好吃頓飽飯。」

陳猛和劉北山離開後,侯大勇道:「在下已經備好薄酒,咱們邊喝邊談。」

吉青陽進城後,見只有一名校尉在城門迎接自己,心里滿是又恨又氣,卻發作不得,向守城校尉郭蒼索要軍牌,才知道軍牌被雄勝軍節度使侯大勇拿走了。吉青陽率領七八百人剛剛從固原沿涇河回到涇州,對目前形勢可說一無所知,聽說雄勝軍節度使侯大勇拿走了軍牌,問清楚侯大勇住在那里後,便徑直到衙門去找侯大勇。吉青陽心中只認為侯大勇架子極大,到了衙門後,見侯大勇十分客氣,安排軍士十分周到,怒火也漸漸熄了,他盡量委婉地道:「敗軍之將,有何面目同節度使一道喝酒。」說到最後幾個字時,語氣頗有些酸楚。

侯大勇安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將軍何必太過介意,現在大軍雲集涇州,必報白重贊節度使之仇。白將軍曾與在下在高平一同作戰,在下對他佩服得緊,可惜一代名將,竟然就這樣去了。」說完此語後,侯大勇用余光掃了掃白霜華,白霜華微微低著頭,表情卻也沒有多大變化。

酒宴擺在後院院子里,很簡單,一大盆羊肉,幾大塊干牛肉,兩盤綠葉子菜,一大壺酒。侯大勇、錢向南、吉青陽和白霜華圍坐在一張,吉青陽和白霜華三人顯是餓了,拿起羊肉就啃,

此時,兩人都把頭盔去了,侯大勇敏銳地發現:白霜華脖頸潔白光滑,沒有突出的喉結。「果然是女子,不知和白重贊是什么關系。」

吉青陽吃了幾塊羊肉,倒了一碗老酒,痛快地一飲而盡,看著侯大勇,道:「我知道節度使想知道這半個月我們到那里去了,此話說起來就長了。」

侯大勇沒有追問,只是舉起酒碗,道:「敬兩位一碗。」

吉青陽放下酒碗,道:「半個月前,涇州軍突然發現城外出現了黨項軍,大約有三千人吧,節度使讓我留下來守城,便帶著五千人出城迎敵,打了一陣後,黨項軍開始撤退,節度使緊追不舍,當時,我帶著兩千里步軍在城牆上看著兩軍交戰,看著看著節度使就追遠了。大約過了四五個時辰,我們就看到涇州軍回來了,涇州軍馬軍指揮使關星文對著城上喊,說節度使中了箭傷,讓我們趕快開門。節度使一貫喜歡沖到戰陣最前面,受過多次傷,因此,聽說節度使受傷,我們也就並不懷疑,打開城門後,穿著涇州軍服飾的黨項軍一擁而入,殺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守城軍士且戰且退,仗著地形熟,又有數百兄弟拼死力戰,才有一千三百多涇州軍從北門沖了出去。」

吉青陽說到這里,眼中有了淚光,「我們陸續遇到一些從黑熊山逃回的軍士,才知道節度使率兵追到黑熊山後,被大隊黨項軍伏擊了,節度使中箭,英勇戰死了,五千涇州軍全軍覆沒。我們後來在黑熊山尋到了節度使的遺體,把他和戰死在黑熊山地軍士們一起安葬了。」

吉青陽喝了一大口老酒,又道:「為了報仇,我們天天跟在黨項軍後面,尋找下手的機會,可是,黨項軍人數太多,我們實有沒有等到下手的機會。我同兩位指揮使商量,黨項大軍到涇州來作戰,上萬人總需要糧食吧,吳留關有個糧庫,並不大,滿足不了大軍需要,糧食肯定是從固原過來的,所以,我們就帶著人馬去奔襲固原地糧庫,幸不辱命,我們偷襲成功,固原的糧庫被我們燒成灰燼,只是,八百多兄弟戰死在固原。」

侯大勇聽到黨項軍固原糧庫被燒,又驚又喜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