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經營同心(十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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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經營同心(十一)

昏暗的火焰在小屋中來回跳動著,一會飄向素面朝天的白霜華,一會轉向神情有些怪異的郭炯。白霜華只覺一絲冷風吹來,臉上冷颼颼的,她習慣性地去撫弄那一叢討厭的胡須,這才發現臉上空空盪盪。

郭炯和白霜華接觸的時間相對較多,聽到軍中流言之後,回想起白霜華的言行舉止,立刻明白這個流言是真實的,當白霜華干干凈凈地出現在他的面前之時,郭炯反而不知說什么好,愣了一會,搭腔道:「天氣真冷啊,走在街上,耳朵冷得生疼。」

白霜華慢慢地坐在桌子旁,低著頭,沒有搭理郭炯的搭訕,昏暗的燭光下,白霜華臉上的冰霜一層一層地消融,慢慢地,臉上出現憂傷、迷茫的表情。

看著冷若冰霜的白霜華露出了女兒態,一種若隱若現的柔情涌上了郭炯心頭,自從妻子病逝後,這種情緒已經很少出現。其實,今天晚上郭炯並不是一定要見到白霜華,郭炯明天到鳳州,獨立軍的軍需之事自有其他將領來辦理,但是,當知道白霜華是個女子以後,郭炯心中就有見一見她的渴望,這個想法產生得毫無理由,可是想法出現在腦海中,就如河邊的水草一樣瘋長,再也無法遏制。

郭炯自小熟讀詩書,口才極好,給獨立軍訓話總是口若懸河,每次作戰動員總能讓軍士們熱血沸騰,這讓獨立軍副都指揮使楊天畔羨慕不已。郭炯突然發現,他的好口才只能在那些粗野的漢子面前才有用武之地,面對突現女兒態的白霜華,郭炯費勁地想了一會,卻吶吶不能言,最後神差鬼使的說了一句。「白將軍刮了胡須嗎?」

白霜華以真面目面對郭炯之後,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畢竟,長時間把自己隱藏起來,沒有朋友可以交流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吃零食、說小話都是女孩子的天性,這些事情均有利於喧泄負面情緒,所以。在社會上被寇以「長舌婦」地女人,很少有心理疾病,一個個總是活得生龍活虎。

白霜華是個心理正常的女孩子,當然也不能免俗,在涇州之難前,她身邊有兩個一起長大的使女,每天關上院門之後,三個人就忘掉了尊卑。總喜歡圍坐在桌旁,談討東家長西家短,間或還要談論那位公子長得英俊,這是白霜華最幸福的時光。涇州城破之後,城里一片混亂。白霜華武藝不錯,緊跟著吉青陽的人馬逃了出來,自己的親密伙伴再也沒有找到。白霜華在軍中男扮女裝,用冷若冰霜的面孔來保護自己。數月來沒有一個合適的談話對象,許多話在肚子中發酵,鐃是她性格剛強,也著實憋得歷害。

聽到郭炯莫名其妙地問話,白霜華又氣又笑,直截了當地承認:「我本是女孩子,哪里用得著刮胡須,每天貼著那叢山羊胡子。真讓人受不了。」

郭炯自嘲道:「我可真是笨蛋,白副都指揮使在獨立軍的時候,我們天天見面,卻被蒙在鼓里,若不是軍中有傳言,我還真沒敢朝那方面去想。不過,白副都指揮使武藝高強,辦起軍務來有條有理。將校們都很是心折。實是女中豪傑。」

白霜華征了一下,道:「軍中已有傳言?」

「我也是最近才聽到這個傳言。」

白霜華嘆了一口氣。道:「涇州軍知道我身份的軍士著實不少,而且二哥白霜武也在黑雕軍軍中,我知道此事瞞不了多久。」說完這句話,白霜華用手輕輕地捧起茶杯,小口地抿了一口,隨口對郭炯道:「這是今年出產的正宗閩茶。」

燭光之下,白霜華言談舉止特別地頗為優雅,特別是右手的蘭花指,翹起來竟如此好看,讓郭炯心神為之一盪。

郭炯也舉起茶杯,品了一口,卻沒甚味道,他放下茶杯時,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問道:「白副都指揮使,我有一個問題,不知當不當問?」

在聯軍中,郭炯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言談舉止頗為不俗,白霜華暗中對郭炯頗有好感,現在在他面前撕掉了偽裝,就很有傾訴的渴望,「郭將軍不要一口一個白副都指揮使,你就把我當作一個平常女子,稱我一聲白娘子吧。」

郭炯小心翼翼地試著叫了一聲:「白娘子。」白霜華輕聲應了一句:「唉。」喊完之後,兩人相視一笑,白霜華臉上飛起一朵紅雲。

「我知道你要問我為什么女扮男裝留在軍營里。這事說起來話長,和白府家事有關,父親生前有一妻三媵,均住在大梁府中,大哥白霜勇、二哥白霜武均是父親正室所生,我的親身母親是父親地第二房媵。大娘在白府一言九鼎,我的生母在大娘面前總是戰戰兢兢,我不願回去見大娘的眼色。而且,我已年滿十九,早就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已有數人到家中提親,我若回到大梁,大娘肯定會把我嫁出去,我的生母在府中沒有什么地位,只能由著大娘地意思辦。」說到這里,白霜華神色暗淡起來,嫁人是每個女孩子的宿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千百年來的規距,白霜華長期跟著父親在軍中,見慣了干凈利索的鐵血男兒,每當白霜華想到自己或許要嫁給一個浪盪之子,心中就陣陣發緊。

「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地經,不過,白娘子這樣長期留在軍中也不是長久之計。」

「管不了這么多了,拖得一天算一天,若軍中待不下去,再說下一步。」白霜華把積郁在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心中痛快不少,她看著郭炯英俊的面容,心中突地有些發慌,暗道:今天怎么了,竟把這些家事和女兒家的心事說給郭炯聽。白霜華穩了穩心神,斂容道:「郭都指揮使有急事嗎?」

郭炯聽到白霜華吐露心思。猛地想起符英之事,當日符英差點嫁給了侍衛步軍都指揮使何徽的浪盪子何松,若不是何徽在巴公原大戰臨陣脫逃,全家獲罪,符英就算一萬個不願意,也得嫁給何松。

郭炯正在為這些才貌雙全的女子嘆息的時候,白霜華突然一本正經地問起了公事,郭炯是有過妻室的人。和劉黑狗那種菜鳥不一樣,對女子一天二十四變地表情早有領教,他知道白霜華是在用公事來掩飾自己的心事,也就公事公辦地答道:「白娘子,獨立軍這一段時間在清水河畔和黨項人糾纏不休,裝備損耗很大,特別是弓弦還有弩箭,都已經不夠用了。急需得到補充。」

白霜華聽到郭炯在談公事的時候,仍把「白娘子」喊得順溜,感覺怪怪的,就淡淡地道:「你放心吧,我會考慮獨立軍的特殊情況的。」

燭火輕輕地爆了一下。兩人的身影映在牆上,猶如巨人一般。郭炯盯著白霜華黑黑的眼睛,白霜華也沒有退縮,兩人就這樣對望著。

這一夜。對於郭炯和白霜華來說,都是不眠之夜。

郭炯走後,白霜華在床上輾轉反側,迷迷糊糊中,郭炯英氣勃勃地臉龐總在頭腦中揮之不去,白霜華暗自神傷;「郭炯若是自己地夫君那該多好啊,可是,按照郭炯的年齡。他不可能還沒有成親,為什么侯大勇、郭炯這樣好男人都是別人地丈夫!」

白霜華自憐身世,眼淚水不住地往下流,濕透了綉花枕頭。

郭炯回到了獨立軍設在同心城的營地後,在院子里徘徊了一夜。郭炯妻子過世後,父親郭行簡數次要給他續弦,都被他拒絕了,這一晚。他的心弦被白霜華重重地撥動了。郭炯打定主意要讓白霜華成為自己的妻子,可是西北戰事頻繁。自己很快又要到鳳州去,若在這期間有什么變故,或者白霜華離開了部隊,或者大梁白府的大娘在這期間給她訂了親,則自己定會萬會遺憾。

當侯大勇起床走進院子地時候,郭炯早已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