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經營同心(十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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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經營同心(十七)

侯大勇漫不經心地道:「聽說在松藩女人多,男人少,在同心城,則是男人多,女人少,正好可以相互通婚,互補有無。」達布心中頓時警惕起來,謹慎地道:「吐蕃女子粗陋,怎么配得上英勇神武的黑雕軍軍士。」侯大勇「哈、哈」笑了起來,道:「那中原女子如何,配得上吐蕃漢子嗎?」達布微笑道:「論漂亮溫柔,還是要數中原女子,在甘、沙十一州,這是有公論的。」

兩人不咸不淡地隨意交談著,侯大勇突然正色道:「現在松藩雖說有近萬渾末部吐蕃人,但是實力仍然很弱,居住在青海附近的六谷部吐蕃人和蘭州回鶻人結成了聯盟,六谷部和渾末人是世仇,只怕渾末人難以在松藩立足。」

達布心中暗忖:六谷部長期游牧在青海湖一帶,勢力並未到達若爾蓋,只是松藩、若爾蓋和卓尼並沒有強大的部族,六谷部和蘭州回鶻人結盟之後,完全有能力染指這一片廣闊地域。渾末人有了這一片風水寶地,稍假時日,定然會強大起來,只是渾末人勢力弱小而且並不團結,現在事實上分為松藩部和卓尼部,而分裂的根源正是侯大勇在渭水邊上對達娃貢的扶持和縱容。

達布不願意輕易示弱,道:「渾末人是硬骨頭,寧死也不會屈服,六谷部敢來進犯,大不了拼個玉石俱碎。」

侯大勇冷冷地帶著嘲諷神情看著達布,不再說話。

達布看到侯大勇臉色變化就如沙漠中的鬼天氣,剛才是睛空萬里,轉眼間又變成了沙塵暴,心中暗暗地咒罵了一句,卻不敢在神情中表露出不滿,侯大勇可以隨心所欲的變幻著表情。因為黑雕軍的實力就放在這里,有了這個實力,侯大勇就有了把自己情緒表露在臉上的權力和自由,而達布雖說英勇強悍,無奈需要依靠侯大勇的地方太多,實力不如人,腰桿硬不起來,所以只有始終保持著恭敬的態度。

達布看著侯大勇有些嘲諷地目光。低聲道:「達布愚魯,請節度使指點。」

侯大勇也不想和達布繞圈子了,道:「固原、隴西現在全部落到黑雕軍手中,黑雕軍的地盤也就和卓尼、若爾蓋、松藩連在了一起,你和達娃貢都接受我的任命,也算是我的部下,以後,每年的戰馬都賣到同心城來。不能跟大周其他節度使發生交易,還有,我需要五十名有唐人血脈的渾末人,四十名男子,十名女子。選好後送到同心城來。若你遵守承諾,黑雕軍就是你的後盾,隨時可以出兵保護在松藩的族人。」

達布細細體會侯大勇所提地要求,侯大勇看似提了三個要求。因為賣馬是以前定下的規距,這次並沒有額外提出要求,送五十名有唐人血脈渾末人到同心城,雖不知其深意,不過畢竟只是小事一件,所以,侯大勇提議的核心只是一個:渾末部必須效忠於侯大勇。

達布站了起來,按吐蕃的禮節跪在侯大勇身前,道:「渾末部能有一塊立足之地。全依仗節度使,達布在這對天發誓,永遠效命於節度使,若有違反誓言,天誅地滅、萬箭穿心、千刀萬剮,永世不得翻身。」

侯大勇見目的達到,笑著上前扶起了達布,道:「渾末部吐蕃人和中原人本是血脈相連。我們今天歃血為盟。從此結為兄弟。」說完,對著房外的親衛喊道:「拿一個大碗過來。」

軍士們拿了一個大大的土碗。在里面倒上了渾濁的老酒,侯大勇從懷中取過自己那把鋒利無比地匕首,刺破手指,鮮血滴滴答答地流進了碗里。侯大勇把匕首遞給達布,達布接過匕首,依葫蘆化瓢刺穿了自己的手指,達布沒有想到這把匕首如此鋒利,隨意一劃,就把手指劃了一個大口子,鮮血一涌而出,達布趕緊把手指對著酒碗,侯大勇的鮮血是滴進碗中,達布的鮮血則是成一根線流進碗中。

侯大勇首先舉起了酒碗,喝之前心里嘀咕了一下:也不知這個時代有沒有傳染病,這樣喝生血可不太衛生。侯大勇心里在嘀咕,神情卻是表現出來,他大義凜然地道:「喝了這碗酒,侯大勇就和達布是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如有違約,天打五雷轟。」說完,仰頭喝了一大口老酒,因為喝得急了,差點嗆了出來,急忙假意咳嗽,這才沒有在嚴肅的「歃血之盟」儀式中丟丑。

渾末部吐蕃人是新興地部族,在數十年前,是由歷經磨難的吐蕃軍士、逃跑的吐蕃奴隸自發地在甘、涼等州聚居成族的,渾末人平時最注重諾言,達布接過酒碗,心情有些激動,這杯酒一喝,居住在松藩地渾末吐蕃人就算是靠上了一株大樹,至少在近期內獲得了暫時的安全。達布接過酒碗,大聲用吐蕃語道:「侯大勇就和達布是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如有違約,天打五雷轟、萬箭穿心、下阿鼻地獄。」說完,一飲而盡。

侯大勇和達布在酒桌上結盟,錢向南就如一個隱身人一樣,安靜地坐在一邊,他一會打量著達布,一會觀察著侯大勇,兩人都是聰明才智之士,一碗濁酒,一個盟誓,侯大勇穩住了一個悍勇的族群,而達布則找到了一個強盛的大樹。

達布走後,侯大勇也不想說話,倒了一碗老酒,就著幾塊干肉,慢慢地嚼著。

聯軍打下同心城後,向西北進軍的大軍已經打開了,若集中力量打下西會州、靖遠,那么蘭州就處在聯軍的兵鋒之下,目前西北無強敵,吐蕃帝國四分五裂,回鶻汗國也沒有當初的強盛,而黨項人的崛起因自己地到來而受到了嚴重挫折,正是收復大唐西北四鎮的最佳時機。但是,大周朝最強大的敵人是北面的大遼國,由於有大遼國。大周國策就是「先南後北」,至於向西部地發展,根本不在議事日程之上,侯大勇不過是一個邊關節度使,他的所有行動必須符合國策,柴榮交給侯大勇的任務是穩定西部,而不是開疆擴土,收復同心城、固原城是聯軍抵抗黨項人侵略而順勢采取的攻擊行動。而攻打蘭州這種涉及國策地大動作,必定過不了柴榮這一關。

還有一個更深層次地隱憂,若侯大勇在西北擴張過快,過於招搖,必定會陷於樹大招風的境地。晚唐以來,各節鎮挾兵自重,中原政權在其眼中僅僅是一個洛州刺史而已,大周朝地太祖郭威。本身就是擁兵自重地將領,他篡漢稱帝,看似出自偶然,實質上是郭威實力強大到一定程度之後水到渠成之事,柴榮親眼看到自己義父稱帝的全過程。他對掌握重兵的將領有著天然的不信任,柴榮稱帝後的一系列重要政策,很多是圍繞著增強中央實力、削弱節鎮勢力來開展,殿前司禁軍、侍衛司禁軍數目龐大、裝備精良。遠非一般節鎮所能相比。

想到這里,侯大勇心中暗嘆:柴榮英明神武、聰明一世,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病逝不久,苦心經營的禁軍就擁戴著趙匡胤黃袍加身,由於禁軍實力過於強大,趙匡胤掌握了禁軍,實質上就掌握了國家的核心武裝力量。分布在大周朝各地的節鎮,根本不能與之相抗。此時已是顯德三年十月中旬,距離趙匡胤稱帝不到三年,自己最好地選擇就是收攏鋒芒,苦練內功,以靈州和同心城為根據地,精心打造一支能與禁軍抗衡的武裝。但是,苦練內功的前提是柴榮讓自己安安靜靜地呆在靈州。若在靈州剛剛打開局面就被調到其他節鎮。實力的形成就會受到極大的影響,要想和禁軍相抗衡則難上加難。

侯大勇默默地喝了一口酒。他痛切地感到了受制於人、被捆住手腳地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