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爭奪河套(二十九)(2 / 2)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翻了架圪梁拐了道彎

滿眼眼都是黃土山

提起那家來家有名。

家住那澤州三十里鋪村。

聽著這些很類似信天游曲調的山歌,侯大勇竟有些戰爭遠去地錯覺。這些,背後傳來刻意壓制著地抽泣聲,把侯大勇從和平的意境中拉了回來。

柳蒼茫低聲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別哭了。」

吳永生滿臉是淚,指著一具屍體道:「他是吳永活,是我地伍長,也是我的堂兄。為人極好。家中還有兩個小孩子,不想陣亡於此。」

侯大勇順著吳永生的手指看過去。在屍體的底部露出一張臉,半張著嘴,眼睛空空洞洞,若不是失去了生命,這張臉應該是英俊而充滿著生氣。侯大勇不忍再看,對著身後地姜暉道:「派些軍士來把里奇部的軍士和契丹人分開,另外再送一些白布過來,找一個地勢高的地點把好好安葬里奇部軍士吧。」

侯大勇所說之話,柳蒼茫三人均已聽見,他們臉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侯大勇想了想,用商量的口吻對著三人道:「這里距離黃河水近,若黃河漲大水,說不定淹到將士們的墓地,這次陣亡的黑雕軍將領全部安葬在廉縣城里,不如也把這些將士們安葬在城內,即能防水淹,也不至於讓里奇部的將士們獨自忍受這天殺地凜洌北風。」

如何安葬敵軍屍骨,對於軍隊來說是一件大事,一般須由三軍主將來決定,這位將軍卻輕描淡寫就能安排,而且周圍的人並沒有一人敢於提出異議,柳蒼茫心思細膩,心中已自起疑,他長身起來,在侯大勇面前跪下,道:「將軍高義,柳某代表里奇部陣亡將士向將軍磕頭了。」磕完頭後,柳蒼茫雙道:「恕在下冒眛,想請教將軍姓名,若在下有機會回到里奇部,定要天天為將軍燒一柱香,保佑將軍萬福萬安。」

侯大勇有心把里奇部收到自己囊下,也不想瞞,道:「我是侯大勇。」

柳蒼茫久居陰山下,契丹人把他們與大周分隔開,他們奪大周情況只是一知半解,侯大勇到靈州時間不長,還沒有和契丹人交過手,因此,侯大勇的名頭在草原上並不響亮,還不如定難節度使拓跋人李彝殷和府州節度使折從阮,柳蒼茫在嘴里念了一遍侯大勇名字,算是把這名仁厚的將軍記住了。

姜暉是一名極為精神的將領,今天,他一直跟隨在侯大勇身邊,已看出侯大勇在刻意招納這一批里奇部漢人。他對親衛下令道:「里奇部陣亡將士數量不少,城內有五十輛運糧的馬車,全部調來,還調兩百軍士來幫忙。」

安排完諸事,侯大勇不願在戰場上久呆,帶著姜暉回到了廉縣城內。還未進城,天空中飛過來一只鴿子,直朝著侯大勇所住院落飛去。

郭炯率軍順利占領西會州!

山宗元率領蛟營阻擊了靖遠城房當度的黨項軍。蛟營用馬車築起野戰陣地,三千黨項騎兵輪番沖擊蛟營,無法攻破陣地,遺屍近四百多具,全部亡在防守弩箭上,蛟營傷亡總計不到五十人!

侯大勇和姜暉皆是美食家,遇此大勝,當然要用美食來熱烈慶祝一番。里奇部柳蒼茫等三人也受邀請參加了宴席。

這時,柳蒼茫已從軍士嘴里已得知侯大勇竟然是位高權重的朔方節度使,他對於中原朝廷沒有直接印象,只是從老一輩口中地描述中得知中原「朝廷無能、宦官當權、蕃鎮稱雄、民不聊生」,因此。柳蒼茫等從末來過中原地漢人對於大周朝沒有絲毫感情,攻打廉縣自然也無心理負擔。

但是,柳蒼茫和黑雕軍官兵接觸之後,內心深處卻很受沖擊。黑雕軍軍士的服飾、語言乃至行為方式仍和里奇部族軍士沒有什么兩樣,這讓柳蒼茫感到無比親切。更讓柳蒼茫吃驚地是大周朝並非如傳說中這樣黑暗,他看到的廉縣城內雖還沒有修築完成,城內呈現出一片和平、忙碌和單純的景象,和老一輩人所講大不一樣。

黑雕軍夜襲遼營,擊敗四千遼軍,這或許有些偶然性,黑雕軍並沒有讓柳蒼茫徹底心服。在酒宴中。柳蒼茫從眾將的談話中得知黨項房當人已被徹底擊敗,更是大吃一驚。里奇部和房當人交鋒多次,他們對房當人的戰斗力極為了解,而這樣一個強勁的對手竟然被黑雕軍趕出了清水河,這樣看來黑雕軍地戰斗力就很有些恐怖了。

第二天一早,黑雕軍掌書記劉成通和柳蒼茫等人辭別了侯大勇,抄小道,朝著陰山腳下而去。

五月二十日晨。靖遠城內仍然沉浸在一片睡夢之中。第一縷陽光掙脫了黑暗的包圍民,一道道金光透過雲層。射向廣袤的大地。

一名房當軍士揉著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城內,隨即發出一聲驚天動的大叫:「黑雕軍在城外。」

房當度、房當支金、師高金等人急急地來到了城牆上,檑石、滾木迅速被搬到了城牆上,城外的周軍約莫兩萬人左右,每個城門外面都有數十輛戰車,周軍大鋪營里旌旗招展,聯絡兵在各個營地之間縱橫馳騁,極有威勢。

房當度臉上有些紅潮,他帶著些輕蔑地看著城外,對房當支金道:「靖遠城牆堅固,糧食充裕,黑雕軍能奈我何?」

房當支金緊緊盯著城外的人馬,沒有回應。房當度有些無趣,他左手握在刀柄上,微微地擅抖著。

前些日子,小鷹帥房當度率領著三千靖遠城精騎去搶奪西會州,卻在一處必經山谷被周軍堵住,周軍戰車後面的飛出了密如飛蝗的弩箭,讓房當軍折損甚重。這一仗勝負之懸殊,徹底擊破了房當度與黑雕軍決戰地信心,此時見周軍圍城,房當度在內心深處涌上了一種難以排遣的絕望。

這次圍攻靖遠城,黑雕軍只出動了一萬精銳,另外一萬人,是同心城內三千團結兵和靈州城內五千團結兵。

同心城內團結兵主要來自西域的移民,這些大唐之民多是在唐帝國與吐蕃爭鋒時陷於西域之地,以後成為了金山國的屬民,他們久居沖突激烈的西域,悍勇並不下於回鶻人,只是他們分居在回鶻人、吐蕃人或黨項人中間,勢單力薄之下,免不了受到當地胡族地欺負。此時,黑雕軍把他們武裝起來嚴加訓練,不過一個冬季,儼然有了強兵的模樣,這是他們第一次跟隨著黑雕軍出征,一個個興高彩烈,盼著打一個勝仗,以發泄積郁多年的惡氣。

靈州城是邊關重鎮,靈州城內百姓較之關內百姓更多了些胡氣,大多能夠騎馬射箭,雖然沒有瓜、沙之民強悍,卻也並不怯懦。靈州城內團結兵組成了四千步軍和一千騎兵,騎兵由獅營郭炯指揮,侯大勇沒有食言,白霜武一躍而成為步軍臨時指揮官。

白霜武從小生活在軍隊里,他的父親白重贊向來以軍法治家,因此,白霜武整軍是一把好手,一個月地時間不到,他把這四千團結兵帶得有模有樣,雖說成為精兵還為時尚早,可是光從隊形看起來還蠻象那么一回事情。

侯大勇身披綴滿青黨甲片的鎧甲,率領中軍圍在東門,他已圍著靖遠城走了數圈,仔細觀察了城內的兵力,他指著城頭,對跟在身邊的郭炯道:「房當翰海率部逃向居延海之後,靖遠城就成了一座孤城,實在難擋大軍一擊。郭郎你看,城頭上守軍里夾雜著不少百姓,這說明城上兵力明顯不足,必可一戰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