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廟堂之高(九)(2 / 2)

頗超黑羊已是六十多歲的老者。他失去了當年的稅氣,最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子,九月,頗超軍和仆骨部族交戰數次,搶了不少仆骨部的漂亮女子,頗超黑羊選了十名在帳中混樂,命令這十名女子不著寸縷在帳中侍候,頗超黑羊身體早已衰敗不堪,這些女子盡管漂亮,他卻無力討伐,只能想一些頗為怪異地法子,尋找已經逝去的青春歲月。

一日深夜,就在頗超黑羊正在帳中證明著自己還雄風依舊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陣的吶喊聲,隨後就是激烈的搏殺聲。頗超黑羊奔出帳外之時,他地營地早已被沖得七零八落,無數的長槍騎手在營中馳騁。頗超黑羊沒有辯認出敵人是誰,正在發愣之際,黑暗中射來了一支鐵箭,直接命中了他的額頭,隨著「喀」地一聲脆響,頗超黑羊頭顱裂開了一個小口,並迅速擴大。

天亮之時,頗超黑羊的精稅之師被黑雕軍狼營和房當知潮率領地房當軍一網打盡,頗超黑羊已被冰成了一個冰塊,他的身後,躺著十名仆骨女子,鮮血凝固在雪白的身體上,格外地怪異。

師高金雖說離開頗超族已有三十年,但是,他一直和數位族人保持著聯系,對族人情況並不陌生,殺掉頗超黑羊之後,立刻派人通知以前的族人。在狼營和房當軍的保護之下,師高金召開了第一次部族大會。黨項、仆骨、同羅等族,大多保持著原始的長老制,在屠刀面前,頗超部長老很快就推選前族長之子——師高金擔任新的族長。

黑雕軍狼營返回營地之後,師高金、師高知潮在房當軍的幫助之下,從十多萬散居各地地部族中挑選了三千人,作為新的部族軍。師高金取得族長之位以後,派師高知潮來到靈州,正式提出頗超部落歸降侯大勇。

侯大勇不費吹灰之力,收服了黨項八部之一的頗超部,得了十多萬部族,他贈送了一些繳獲自契丹軍的弓箭和刀槍給師高知潮,以增強頗超部的實力,免得頗超部因為損失了頗超黑羊的數千精兵而被周圍的胡族吃掉。

正當師高月明心神不寧之時,師高知潮派來了求援使者,賀蘭山突降大雪,凍死不少牛馬,頗超部請求黑雕軍援助一些糧草,渡過房當金當上族長的第一個冬天。侯大勇滿口答應了師高金地要求,讓白霜華調運了一些糧食到廉縣。

十二月十六日是黃道吉日,也是侯大勇離開靈州地日子。

黑雕軍從創建那一天開始,就打上了侯大勇的印跡,突聞侯大勇回朝,各級軍官都如失去了主心骨一樣。好在石虎和郭炯都是自己地老長官,眾軍官心中才稍稍心安。

十二月十四日,靈州、同心、西會州、靖遠、廉縣等地軍政主官齊聚靈州,為老長官侯大勇餞行,因為有欽差大人在靈州,按照侯大勇要求,各軍主官都以欽差大人為敬酒對象,侯大勇親自敬了第一杯酒。此時侯大勇已是當朝宰臣,欽差大人宣完聖旨後,任務也就完成,也就變成了一名普通五品官吏,回京以後,需要仰仗侯大勇的地方還很多。他見侯大勇親自敬酒,也就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隨後。侯大勇親自握著欽差大人之手,把手下諸官一個一個介紹給欽差大人,欽差大人酒量頗巨,可是和朔方各軍政主官一一碰過大碗之酒後,若不是侯大勇扶著。已是站立不穩了。

當欽差大人和鐵川源碰過最後一杯酒後,欽差大人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口吐了出來,侯大勇趁機不容分說地道:「親衛。扶大人回去休息。」

按大周朝慣例,欽差大人一般兼有巡視四方之責,侯大勇不願意他過多地和靈州將官接觸,但是,若節度使回朝,各地主將不來送行,又顯得過於做作,所以。侯大勇仍然安排了這次酒宴。

欽差大人一走,酒宴才算正式開始。

侯大勇端起一大碗酒,站在大廳正中,平舉著酒碗,半天沒有說話。眾軍官都知道侯大勇要開始致酒辭,頓時安靜了下來。在座眾將,都是跟著自己在血與火中征戰數年地勇士,侯大勇端著酒碗。和每一個對視片刻。部下的眼睛中,流露出尊敬、留戀等復雜的神情。

「第一碗酒。按老規矩,敬戰死沙場的軍士。」侯大勇緩緩地把酒倒在了地下,大廳是用上好的青石鋪成,酒入地面,四散飛濺開去。

眾軍官隨著節度使的動作,把碗中酒倒在地面上。

「第二碗酒,敬傷殘在榮軍院的勇士們。」

「第三碗酒,敬在座的所在勇士。沒有你們,安得大周朝北部邊境穩如磐石,沒有你們,安得黑雕軍威震天下,今天晚上,大家痛飲美酒,不醉不歸。」

顯德四年十二月十四日晚,侯大勇痛飲美酒,爛醉如泥,被抬回了侯府。

師高月明一直未睡,等待著侯大勇,當侯大勇被抬回來之後,她讓師高綠綺帶著小清睡覺,然後親自為侯大勇擦拭身體,服侍他睡覺。

因為離別在即,侯大勇放開肚子喝酒,喝下了從軍以來最多地一頓酒,當他和石虎連碰十碗酒時,只覺天旋地轉,隨後就軟倒在地。回家以後,爬在床上,吐了兩大盆污穢之物,又喝了一些蜂蜜水,然後沉沉睡去。

或許是酒精把記憶深處潛伏的隱秘全部揭開,在睡夢中,侯大勇又回到了另一個世界,自己帶著妻子小琳和女兒出去旅行,寶馬車在高速路上平穩地行駛著,女兒在小琳懷中沉睡,車里飄盪著最喜歡的老歌《前途一片光明》,忽然,小琳和女兒被一陣大風吹出了車外,自己想去抓小琳和女兒,卻渾身無力,連一根指頭也不能移動,侯大勇在睡夢中拼命地大喊著。

師高月明坐在床邊,一步不敢離開侯大勇,侯大勇大張著嘴,流著淚,叫喊著一些聽不懂的話,似乎在夢中遇到了極為難過之事。師高月明看著心愛的郎君難受,想著自己的身世,也坐在床邊垂淚。

師高月明不停地親吻著侯大勇的臉頰,眼淚打濕了侯大勇衣襟,師高月明用黨項語道:「郎君,我真的不想離開你。」

三更過後,侯大勇才漸漸沉睡,靈州十二月已下過幾場大雪了,水面早已冰凍,但是,屋內因為有火龍地原因,溫暖如春。師高月明披了一條薄毛毯,看著侯大勇睡夢中有些憨實的臉,竟如痴了一般,幾滴淚水從眼角慢慢滑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侯大勇還是准時起床,院外大雪紛飛,羅青松帶著幾位親衛,把中院打掃得干干凈凈,幾名親衛小聲地嘀咕著。

一名軍士讀過些書,用詞頗為文雅,道:「昨晚節度使酩酊大醉,今晨仍然大雪紛飛,節度使很難起來晨練。」另一名軍士不屑地反駁道:「你才來幾個月,我跟著節度使都兩年了,莫說下雪,就是下冰雹下刀子,節度使也要起床晨練。」「節度使馬上要當宰相了,宰相又不帶兵打仗,沒有必要天天起來晨練。」「節度使是黑雕軍大帥,就算是當了宰相也要天天晨練,不信我們打賭。」「賭就賭,我們就賭青城酒樓的大鍋羊肉。」

正說話間,侯大勇穿著訓練服走出了內院院門。師高月明依在門口,看著心愛的郎君在中院揮刀弄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