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廟堂之爭(十)(2 / 2)

師高月明又敲打了木門數次,仍然沒有人開門,正在此時,一隊巡邏軍士走了過來,見有人鬼鬼祟祟地站在節度使後院木門處,領隊火長就喝斥道:「什么人?」

師高月明鼻涕長流,稍有猶豫,火長喝道:「抓回去再說,在大院外探頭探腦,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師高月明靈機一動,指著院內的大樹道:「我是封沙兄弟,從同心城來找他,封大哥只說他住在一個高大的院子里,里面有兩顆高大地老樹。」

師高月明中原話雖然說得地道,但是一對天藍色的眼睛卻和中原人炯然相異,就是在黨項族中這種相貌也是一個異數,火長大聲斥責道:「休要狡辯,看你長相就是胡人,跟我們回去查清楚。」

火長雖說不斷在喝斥,可他見師高月朋衣服制地良好,佩飾多為玉制品,也摸不准他的身份,而封沙的名字隱隱也聽說過,就問道:「封沙是做什么地?」

一根鼻涕順流而下,師高月明也顧不得高雅了,用衣衫擦掉鼻涕,靈機一動,道:「羅青松,院子里的羅青松也是我的好朋友。」

封沙是幕僚出身,普通軍士多不知其名,但是羅青松武藝高強,在獅營屢立功勞,被節度使看中後,成為繼杜剛、陳猛之後第三個貼身親衛,普通軍士大多知道其名。巡邏隊的火長曾是羅青松地屬下,他聽到師高月明搬出羅青松的大名,料到此人有些來歷,就道:「跟我們走,羅伍長就在院內,一問便知。」

師高月明偷出大院,原本想租車回賀蘭山,此事她做得甚為隱密,師高綠綺這個小丫頭天天服侍侯大勇。已有一年多時間,最近兩三個月常常一個人坐在屋里走神,師高月明是過來人,對這種神態極為熟悉,她怕師高綠綺為情所困,嘴不嚴而壞事,因此北上之事連師高綠綺也瞞住,不料師高綠綺竟然沒有來及時開門。現在遇上了巡邏軍士,師高月明有嘴說不清,她不能到衙門去,只好搬出了封沙和羅青松。

巡邏軍士來到了節度使門口,到節度使門口約二十步之地站定,師高月明剛想上前,一名軍士伸手一攔,歷聲道:「不許動。」師高月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名軍士到了大院門口。

羅青松正守在書房門口。前院的親衛們只能在內院門外,用手向羅青松比劃數下,羅青松目不斜視,根本不理睬站在內院門外的軍士。

侯府門口地親衛也知道規矩,一看羅青松這個樣子。只得轉回門口,頤指氣使地問巡邏軍士道:「誰要見羅大哥?」

此時,師高月明已扮作男子,那名親衛自然也認不出師高月明。不客氣地道:「你是羅大哥的什么人,找他什么事情。」

事到如今,師高月明被弄得哭笑不得,她在心里把師高綠綺痛罵了無數遍。師高月明稍稍遲疑,侯府親衛便已頗不耐煩,道:「啞巴嗎,怎么不說話,這是侯府。若搗亂要吃皮鞭。」師高月明平時見到這些軍士,一個個都態度謙恭,沒有料到對外人態度頗為蠻橫,迫不得已,師高月明道:「你把封沙叫出來,我有話說。」

軍士聽到師高月明直呼封沙其名,臉色一變,突然見到師高月明長著一雙天藍色的眼睛。摸不清師高月明的身份。拱了拱手道:「你稍等,我這就去請封參軍。」

親衛剛轉身。還沒有邁步,就立刻回到崗位之上站得筆直。很快,侯大勇、石虎、封沙、羅青松出現在大門口。

送走石虎以後,侯大勇奇怪地看見門外站了一陣巡邏軍士,似乎在等什么人,隨口問守門軍士道:「這些巡邏軍士為何停留在此?」

守門軍士敬禮後如實回話後,封沙快步走了過來,問道:「誰找我?」師高月明瓮聲瓮氣道:「我是師高月明地弟弟。」師高月明和師高知潮都是天藍色,來人也長著一雙天藍色地眼睛,封沙心中信了九分,這涉及到節度使的家務事,封沙說道:「稍等。」急忙轉身來到侯大勇身邊。侯大勇心里有些奇怪,師高月明只有一個哥哥師高知潮,從未聽說還有一個兄弟,道:「帶他過來吧。」

師高月明無比尷尬地來到了侯大勇面前。

進了內院,屏退左右,侯大勇早已吩咐過師高月明不許輕易使用化妝絕技,今日之事差點泄此機密,心中有些惱火,臉色微沉,道:「你這是干什么?」

師高月明低著頭不說話。

侯大勇看到師高月明臉青面黑,鼻子凍得通紅,放緩語氣道:「明日就要上路了,你現在若病了如何了得,快進屋去吧。」

屋內溫暖如春,師高月明心情煩燥,和師高綠綺說幾句後,只覺頭重如斗,全身酸痛難忍,躺倒在床上後,就開始天旋地轉。

師高月明進屋之後,侯大勇也就忘記了此事,他帶著羅青松等幾名親衛到野戰醫院去看望郭炯及養其他受傷軍士,在醫院和郭炯吃完午飯之後,又分別到軍械營等四營去走了一圈,這才回到府中。

師高綠綺在屋里如熱鍋上地螞蟻,今天上午,和師高月明約定時間要到之際,侯小清突然大哭了起來,侯府內院除了師高月明和師高綠綺之處,還有一個使女專門做雜事,她面對大哭不止的侯大清束心無策,師高綠綺極為痛愛小清,聽到小清大哭,心中就如貓抓一樣,最終,師高綠綺忍無可忍之下,終於進屋抱起了侯小清,師高綠綺由此錯過開門時間。

師高月明躺倒在床上,說起了胡話,額頭滾燙如火,嘴角起泡、出氣極重。師高綠綺方寸大亂,急忙讓親衛去請軍醫。

侯大勇進院之後,內院飄浮著一股苦苦地中葯味道,師高綠綺如見到救星一般,從房內奔出來,未到侯大勇身邊,早已泣不成聲。

侯大勇用手探了探師高月明的額頭,便命道:「用冷水把毛巾打濕。」師高月明已處於昏迷狀態,嘴里嘟嚕道:「我不到大梁去,郎君,我們就在清水河畔生孩子。」「我要到賀蘭山找爸爸,爸爸。」

師高月明用黨項語翻來覆去地說,侯大勇聽了數遍,才解其意。

用冷毛巾放在師高月明額頭之後,又對師高綠綺道:「拿一些老酒,兌一半水,找一張軟毛巾。」

師高綠綺飛快地跑了出去。東西備好以後,侯大勇把房門關上,解開師高月明的衣帶,用軟毛巾蘸了蘸配好地酒液,稍稍擰一下,用軟毛巾擦試著身體。所擦部位皮膚漸漸紅了,侯大勇這才停了下來,坐在床邊看著師高月明。

「不到大梁去,我要當郎君的妻子,郎君不要離開我。」師高月明仍然說著胡話。

師高月明高燒之後道出了心里話,侯大勇這才明白師高月明近來情緒為何總是不對勁,對於這個問題,侯大勇也別無良策,世事如此,誰也無法改變,侯大勇眼神中有了一絲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