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廟堂之高(十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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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廟堂之高(十五)

柴榮稱帝以後,大周頗有中興之象,久不在中原露面的回鶻、薩曼、粟物等族又重新出現在大梁城內,受胡族影響,大周朝貴族女子時興穿一種極薄的羊絨背心,這種背心穿在身上即暖和,又使身材更加苗條,富家商鋪從高昌販回來一百件,雖然價格不菲,立刻被一搶而空。

符英把兩件來自金山的羊絨穿在了身上,去掉了累贅的厚襖子,穿上春天才能穿的窄袖長裙,萱草色的長裙上點綴著許多石榴花圖,腰帶束得很高,這樣整個人就顯得俏麗修長。

侯大勇的穿著就要隨便許多,回到大梁以後,有些不舍地脫下了黑雕軍軟甲,換上了青色圓領長袍,這種款式在大梁最為常見,上至帝王將相下至販夫走卒都這樣穿,區別在於質地、顏色和一些佩飾,這一點就和後世的西服一樣。

侯大勇在後院的一顆大樹下面點燃了一根香燭,嘴里念念有詞:「左羽林大將軍孟漢卿老兄,侯大勇占了你的宅子,今天給你燒一柱香,老兄你就一路走好。」

符英梳著百合髻,臉色微微有些紅潤,看到侯大勇左臂上有些灰塵,伸手輕輕拂了拂。

這兩天來,符英把長久的思念化成了戰斗的動力,和侯大勇纏綿於床弟之上。城內不少嗅覺靈敏的官員都想來拜訪新宰臣,全部被擋在了院外,朝中文臣大多不識這位威名赫赫的前任朔方節度使,求見被拒後,都覺得新宰臣高深莫測,所以,有關侯大勇的小道消息成為大小官員最樂於談論的話題。

侯大勇放下香燭之後,拍了拍手。回頭對符英道:「回大梁已有兩天了,今日想去見王朴,也算報到吧。」又自嘲道:「陛下在濠州征戰,倒把我晾在了石板上,現在沒有陛下旨意,我不能離開大梁,現在大梁城內王朴是東京留守,奉旨全權處理大梁事務。我不過是一位有名無分的空殼宰相。」

顯德四年十月底,陛下柴榮再次御駕親征,李重進、張永德、趙匡胤、李繼勛、慕容延釗等禁衛軍大將各領本部人馬前往濠州,柴榮留下心腹王朴為東京留守,三司使張美為大內都點檢,坐鎮帝都大梁。

符英很理解侯大勇的處境和心思,握住其手道:「郎君在外征戰數年,難得有空閑的時間。郎君暫且丟開俗務,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符英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輕輕撫著侯大勇手上地老繭,只覺手掌之繭厚如米粒,粗粗的猶如石塊一般。

話雖如此說,兩人隨意聊了一會。符英還是忍不住談起了富家商鋪之事,孟殊雖然得力,但是,限於身份。有很多心時話並不能對孟殊說,「人心不足蛇吞象,以前郎君說的這句話可真是入木三分,許慶到了南方以後,自以為遠離大梁就可以為所欲為,竟然又成了第二個富鞏,半月前事情敗露,許慶卷了一筆錢財。逃到南漢去了,現在許家商輔已經全部關閉,是否再派人去經營,我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侯大勇默想了半天,當初創立富家商鋪,純粹是為了解決經濟問題,可是,現在政治問題已和經濟問題密不可分了。「富家商鋪雖然是用的富鞏的名義。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富家商鋪是侯家的搖錢樹,估計當朝重臣大部分知道此事。從今以後,富家商鋪只需盡量維持現有的格局,不用抑制也不能再發展了,南方的許家商鋪可以繼續經營,不過許慶用過地人要全部換掉,從富家商鋪各地分號中選五名能干的掌櫃,重組許家商鋪。」

侯大勇說著說著,又如回到了黑雕軍大帳中,在院中隨意地走動了幾步,揮揮手道:「為了預防商鋪中再次出現富鞏和許慶之類的人物,以後許家商鋪要嚴加管理,這次組建許家商鋪可以作一個親的嘗試,許家商鋪就由五名掌櫃共同執掌,許家商鋪的總掌櫃就從這五名掌櫃中產生,三年一換,總掌櫃的權力要受到限制,凡是大事至少要三位同意才能執行,要把這一條定成不能突破的死規矩。」

符英執掌富家商鋪三年,對於經商已經頗有心得,道:「買賣之事,臨機應斷極為重要,若要五掌櫃議事,恐怕會貽誤時機。」

「現在我們的生意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貴在穩而非快,有句俗語叫做走得快不如走得遠。」

符英突然面有憂色,道:「最近看到帳冊,我總是不寒而粟,大周全年錢幣收入約有二千多萬貫,富家商鋪及滄州等地總收入約有近十萬貫,我們早已富可敵國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總擔心會為人所嫉恨,引來大禍。」

符英保養得極好,臉上皮膚如凝脂一般,沒有半分風吹雨打地痕跡,雖說已有二十三歲,又生過了孩子,皮膚仍如十七八歲的少女一般,但是,其眼神、氣質卻如沙場大將一般沉穩練達,和其相貌年齡極為不相稱。

自從和石虎交底之後,侯大勇反復思考是否要向符英交底,聽了符英這番話,侯大勇順勢道:「俗語說,狡兔有三窟,才能逃一命,我們也要為自己多留一條後路。」

符英低聲道:「孟殊掌握的飛鷹堂,也算是一條後路吧。」飛鷹堂成立以來,都是由孟殊向侯大勇負責,符英從來沒有插手其中之事,不過符英掌管富家商鋪大權,飛鷹堂的經費必須要從符英心中經過,符英對飛鷹堂之事還是約知一二,只是侯大勇不說,她也就不問,今天話已至此,符英才提起此事。

侯大勇臉色愈發嚴肅,道:「大唐亡後數十年間,梁、唐、晉、漢如走馬燈一般出現在中原,今日風和日麗,明日就可能是狂風暴雨,誰也不能完全看清以後的政局,飛鷹堂建立以來。主要用來打探朝內、各節鎮地機密之事,也算是未雨綢繆之策。以前怕娘子擔心,所以沒有飛鷹堂之事沒有向你透露,從今天起,娘子就把飛鷹堂之事管起來。」

侯大勇見符英臉色凝重異常,又道:「陛下為了掌握天下大事,專設了一種鐵匣奏折,專供各地臣子上奏機密之事。這其實是正大光明建了一個全國范圍內的飛鷹堂,眼視物,耳聞聲,都是一個人生存之手段,飛鷹堂就是我們延長了的眼和耳。」

符英見侯大勇沒有再隱瞞,擔心道:「飛鷹堂活動雖然甚為秘密,但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飛鷹堂遲早會被陛下發現,陛下英明神武,恐怕不能容忍臣下建立飛鷹堂,這是滔天之禍,望夫君慎重。」

侯大勇所有策略地出發點都在於應對趙匡胤黃袍加身之事。現在侯大勇集聚了極大地實力,同時也就處於兩難境地:若實力不夠,屆時根本不能對付顯德六年可能出現的亂局,若勢力發展過於迅猛。引起柴榮猜忌同樣是一件大麻煩。

侯大勇苦笑道:「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那一年,我奉旨從滄州到大名府,在德州燒掉了萬壽寺,路過貝州之時,曾在城內遇到陳摶道長,他送了一本本給我。就是《天遁功》,另外,還送了一席話給我,這話我放在心里數年,今日是第一次說出。」

柴榮素好黃白之術,多次招陳摶、呂洞賓,李琪等道長進宮,民間承其風。也頗為盛行道家之術。符英知道陳摶在貝州送書之事,如今聽說陳摶還有一席話送給了郎君。這席話夫君直到現在才說出來,自是重要無比。

「陳摶道長悟得《無極圖》之奧妙,他說,在顯德六年,大周朝政將有一次大變,天子將崩,天下將為趙氏所得,我是大周皇親,又手握重兵,若趙氏得天下,必不容我,目前之計,重在阻止趙氏掌握重權。」符英臉上有些不相信的神情,侯大勇肯定地道:「陳摶道長乃世外高人,所言極准,我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侯大勇之話讓符英心中猛地一跳,臉色變得異常蒼白,符英在心中默想了一會,道:「朝中趙姓重臣首推定國軍節度使兼殿前司都指揮使趙匡胤,此人是陛下心腹,忠心耿耿,怎么會奪了周家天下?不過,人隨勢而變化,以後的事情誰又說得清楚。」

符英突然想起一事,道:「貝州之時,郎君不過是低級軍官,為何陳摶道長要將此事告訴於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