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廟堂之高(三十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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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廟堂之高(三十二)

兩支檀香在屋角散發著糜混的香氣,借著地龍的熱氣,充盈於室內,幾聲嬌呼,一陣沉重的呼吸,更讓房間溫暖如春。

柳江清睜開眼時,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雙明亮會說話的眼睛,這把柳江清嚇了一跳,他急忙翻身坐起來。「你是誰?」

眼前的女子半邊胸脯在綢被外面,白花花的就如剝了皮的蓮藕。「探花郎,小暑給你倒杯水去。」自稱小暑的女孩子舉起手臂,把披散的長發聚攏,略略盤了盤,俯身從床邊的桌子上取過一支金翠花鈿,遞給柳江清,撒嬌道:「探花郎,幫幫忙啊。」

柳江清此時已清醒過來。昨日宣徽北院使昝居潤宴請新科進士,參加酒宴有十幾位朝堂官員,里面有好幾位侍郎,酒過半巡,眾人在酒精作用之下,開始少了拘束,給事中高防是好酒之人,見柳江清酒量甚宏,就和柳江清接連碰了六大碗,寓為六六大順,在一片叫好聲中,昝家少郎也和柳江清碰了六碗。

酒酣之後,隨著絲竹聲響起,一群粉胸半掩歌姬,穿著唐時宮廷的榴花染舞裙,如穿花之蝴蝶,在人群中翩翩起舞,新科進士們大多出身平民家庭,哪里經得起如此誘惑,一個個早已面紅耳赤。

等到歌姬出來之時,柳江清早已是酒意洶涌,看著旋轉的歌姬,柳江清一陣昏眩,吟了一句:「眉黛奪得萱草色,紅裙妒殺石榴花」,就趴在了桌子上。

至於如何上床、如何與自稱小暑的女子共床共枕,柳江清只有極為迷糊的印象。

小暑半裸著身體,從地上提起一柄陶壺,這種陶壺外殼極薄,放在兩條地龍的交接處。這樣放置,陶壺里面的水就能始終不冷。宿酒之後一般都要口渴,喝一碗溫水是極為舒服之事。小暑把溫水倒入青瓷碗,又取過一個精致的小瓶,用小勺勾了一些蜂蜜在溫水中,小心翼翼地捧著青瓷碗來到了床邊。

每天一杯蜂蜜水,能使女子皮膚變得更加嬌好,這是歌姬們共享的秘密。所以這些歌姬有會放一些蜂蜜備用,對於高牆大院里地歌姬,這些蜂蜜水也極為寶貴,平時也頗為節省,今日為了探花郎,小暑也大方起來。

「你叫什么名字?」柳江清喝完蜂蜜水,感覺人也舒服了一些。

「我叫小暑,昨夜探花郎就問過奴家。」小暑抿嘴笑道。她伸手接過青瓷碗,放回桌子上,隨後又爬到床上。柳江清見一條雪白的手臂上有兩圈黑手印,就如兩個烏黑的手鐲一樣,不覺多看了一眼。

小暑嬌羞地道:「探花郎怕是習過武。昨夜好大的力氣。」她手里拿著一把小巧的木梳,跪在柳江清身後,細心地為柳江清梳頭,柳江清只覺兩堆綿軟貼在自己後背。柳江清在石山有妻室,已不是羞怯少年郎,自是知道其中女人的真味,他就端坐在床上,享受著女子的溫柔細膩。

大梁城內的公卿大族家中或多或少都有歌姬,這些歌姬地身份極為低下,介於使女和妓女之間,姬的本意就是美女。而與妾合稱為「姬妾」的姬,則主要是指姬侍、家妓、家養的戲子等等,她們多半上買來的,也有贈送的和搶來的,這些姬女沒有人身自由,地位和使女差不多。只不過使女主要從事家務勞動,伺候主人的衣食住行,而歌姬主要任務是供主人娛樂。她們生活雖比使女優裕。既不必從事繁重地勞動,又有好茶好飯好衣服。平時主要是練習歌舞。姬的地位遠不如妾,妾是專屬於男主人的,而姬卻可以招待客人,白居易在裴侍中府中夜宴,就有「九燭台前十二姝,主人留醉任歡娛」的句子,從這一點來說,姬就接近於妓了。

柳江清雖說長年居於石山之中,但是他飽讀詩史,對中原文人風流事也略知一二,柳江清對中原文人們的行為舉止時有啼笑皆非之感,一方面大講男女之防,講究男女授受不親,講究貞操、講究從一而終,另一方面卻時常留連於勾欄之地,而且還沾沾自喜,美其名目風流不羈,不俗而雅,還可以寫進詩詞,廣為流傳。

小暑就是宣徽北院使昝居潤家中所養地歌姬。

柳江清梳理完畢,就勿勿到府上去向昝宣徽陪罪。昝宣徽四十多歲,保養得極好,臉上沒有一絲皺紋,見柳江清過來陪罪,手撫長須,郎聲笑道:「何須陪罪,人不風流枉少年,哈、哈。」說完,還意猶未盡地看了柳江清一眼。

出了昝府,漫無目的行走在大梁城的街道上,柳江清突然想起了陰山腳下的草原大漠,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放榜之日,柳江清天不亮就去看榜,他以為自己是最早地一個,沒有料到,放榜地點早已是黑壓壓的人群,成千上萬的人還不斷從四面八方趕來,天亮之時,不少皇親國戚、公卿大臣也紛紛趕來看榜。

張榜之後,柳江清並沒有馬上擠上前去,而是遠遠地聽著眾上大聲念著中榜進士的名字,當聽到「探花郎柳江清」時,里奇部眾人都高興得跳了起來,特別是女扮男裝的柳江婕,更是高興地跳了起來。

隨後,是一些令人應接不暇的活動。

凡被錄取的新進士,都要到杏園去參加宴會,稱為「探花宴」,據陳耀文《天中記》雲:「進士杏園相會,謂之探花宴,以少俊二人,為探花使,遍游名園,若他人先折得名花,則二人被罰。」

探花宴後還有汴江會,汴江會時,新進士會集聯舟,盡情歡樂,陛下柴榮親自登上江邊高樓觀看,大梁城內的公卿大族盡隨其後,還有不少貴夫人隨行,她們興致勃勃地看著新科進士。一邊看一邊品評這些進士地相貌、舉止,有未嫁女兒的貴婦人,則一般要在汴江會上相女婿。

汴江會後,新進士們還要到顯寧寺高塔題名留念,稱為「題名會」。

除了這些活動以外,新進士們還不斷受到邀請,參加名目繁多的酒宴,柳江清成為新科進士一個月。喝的酒或許比在石山兩年所喝的酒還要多。

柳江清在熱鬧地街道上走了一陣,頭腦已被馬蹄踩亂,一會是石山的藍天白雲,一會是熙熙攘攘的大梁街道,一會是石山地布衣娘子,一會是嬌柔如水地昝府美姬。

穿行了幾條街道,柳江清只覺肚中飢餓難忍,昨日酒宴只顧著喝酒。基本上沒有吃什么東西,今晨喝了一碗蜂蜜水之後,也同樣未吃早飯,他見到一個賣小米粥和大餅的小店,就要了一碗小米粥、三張大餅和一盤鹵豬肉。坐在簡陋地小房里一邊慢慢地喝粥,一邊想著亂七八糟的心事。突然想到當初和知貢使劉濤地交易,不禁暗叫僥幸:若不是侯大勇及時制止了交易,此時。自已定然被劉濤所牽連,那么所榮的榮耀和五長老的重托,全部成為了幻影。

小店極為簡陋,四面窗欞都空空盪盪,冷風在店中浪盪不止,可是,柳江清想到當初之事,卻冷汗不斷。柳江清走出小店之後。他觀察了一會方向,只覺所有道路都似曾相識,他問過小店掌櫃,才知道回靈州會館之路。

昨日下午,柳江清就曾到侯府拜訪侯大勇,侯大勇急著進宮,就叫柳江清今日上午到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