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決戰幽雲(二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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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決戰幽雲(二十)

五月二十六日,五十騎快馬護送著侯大勇的信使,從幽州城下中軍帳直奔瓦橋關柴榮行營,一路馬如飛,安全地把「北伐軍五月二十八總攻幽州」的絕密文書送到了柴榮手中。

瓦橋關柴榮行營,如狼似虎的侍衛們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布於行營之外,上一次狩獵之時出現了刺殺事件,因此行營防范極為嚴密,他們由趙匡義、潘美等供奉官帶領,各自負責一塊區域,就算是一只老鼠,只要沒有范質手令,也不能進入行營。

床邊放著來自幽州的密信和三個黑木盒子。

柴榮眯著眼躺在床上,胸膛在上上下下起伏,他緩緩睜開眼睛,低聲對侍立一旁的范質道:「後天,北伐大軍就要發起總攻,范相如何看待此事?」

范質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黑木盒子,這木盒子是侯大勇、趙匡胤和魏仁浦分別送來,具體是什么內容卻並不知曉,聽到柴榮發問,手捻長須,慢條斯理地道:「禁軍六部一共十二萬人,除了向訓帶著兩萬人守衛帝都,其余十萬人參加了北伐,可謂精銳盡出,在拒馬河北岸作為預備隊的四萬邊軍,防御北漢的五萬人萬,參與攻打幽州的總人數接近二十萬人,若加上運送糧食輜重的非戰斗人員,北伐總人數在三十萬人以上。」

「目前,我軍接連獲勝,收回了拒馬河南岸的廣闊土地,共有三關四州近百萬人口,有近五萬漢軍向我軍投降,這是中原軍隊對契丹數十年未有之大捷。」

范質初入公門之時,是一個急性子,說話辦事總是雷厲風行,隨著地位的提高。他說話辦事趨向於穩重,說話、走路、吃飯都是四平八穩,極有儒生的風度。他把經歷敘述完畢,就停下來不斷地捻著長須。

柴榮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范質這才撫了撫長須,繼教道:「幽州守軍總計有四萬四千人,其中一萬四千人被圍在了古北口,另有三萬人龜縮在幽州城內,而上京之契丹宮衛兵、御前親衛等精銳之師還沒有趕到幽州。形勢對我軍有利。」

「只不過,幽州城池高大堅固,糧食充足,若久攻不下,等到契丹援軍趕來,則勝負難料。」

柴榮眼睛有些浮腫,膚色顯得暗淡無色,他指著黑木盒子。道:「范相看看這三份奏折。」

黑木奏折是柴榮最為機密的奏折,甚少示人,六年來,范質只看過四份黑木奏折,此時北面行營三位招討使分別呈上了黑木奏折。不用看就知道三人存在著不小的分歧。

閱過奏折,范質已是心中有數。

柴榮對兩名近身太監道:「扶我起來。」范質連忙道:「陛下不必起來,就放兩個枕頭把後背墊上?」柴榮稍一用力,就覺得眼里金星閃爍。無可奈何之下,柴榮有些傷感地道:「給朕墊三個枕頭。」

枕頭墊好以後,柴榮又歇息了一會,道:「占領古北口和德勝關是絕妙的好棋,契丹騎兵要繞過古北口到達幽州,至少要一個月,契丹騎兵縱然強,經過一個月地長途奔襲。也是強弩之末了,朕沒有看錯侯大勇。」說話間,柴榮眼睛閃出一絲鋒利,他似乎回到金戈鐵馬的戰場,但是說了這么一大段話,又覺得胸悶異常。

范質一邊點頭,一邊在心中惦量著如何勸說柴榮罷兵。

范質是「先北後面」派,從內心深處他支持侯大勇的決策。此時急於退兵只有一個原因——柴榮的病情日重。

如果柴榮在北伐中駕崩。必然會極大地影響北伐大軍的士氣,即使契丹援軍受阻於古北口。他們還可以從西面繞道而至幽州城,稍有不慎,北伐軍就會滿盤皆輸。

以什么理由退兵,就成為最頭痛之事:柴榮性格高傲而剛強,統一天下是他多年宏願,所以絕對不能以「病重」為退兵理由。可是,如今北伐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控制了幽州城的外圍,形勢對周軍極為有利,實在沒有退兵的絕對理由。

范質正在琢磨著如何不露聲色勸說柴榮。

柴榮突然提高聲音,用手指著黑木奏折道:「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古人的氣度讓朕心折不已,如今幽州唾手可得,趙大郎和魏相還想著撤退,真是讓朕失望。」

柴榮猛地抬起頭,用刀子一樣地眼光看著范質,道:「幽州城就算是鐵核桃,我們也要把它敲得粉碎,誰敢再提撤軍,就以動搖軍心論處,你這朕這句話傳給北面行營諸將。」

一錘定音,范質也就無話可說。

古北口戰場激戰正酣,契丹軍和周軍在山上山下一陣亂戰,鮮血浸透了南山和北山口。

韓通率領著控鶴軍趕到古北口以後,和袁彥所部三千人,光紫駝所部四千人會師一處,山腳下的禁軍達到了二萬三千人,其中步軍一萬六千人,騎軍七千人,勢力大增的禁軍,立刻堵住了下山通道。

從山腳到南山門是一條窄窄的通道,契丹軍一萬四千多人,在山上根本擺布不下,耶律洪山就用六千人攻打南山口,另外八千人馬就在山腳下安營,這樣既防止周軍從背後襲擊契丹軍,又隨時可以為山上部隊提供支持。

周軍大部隊和契丹軍在山下對峙,大戰一觸即發。

半山上的耶律洪山已經殺紅了眼,數天來,契丹軍傷亡過千,只不過攻占了三道壕溝,而周軍一邊利用壕溝抵御契丹軍的進攻,一邊拼命地挖崛新的壕溝,王騰驤要讓這些壕溝吞噬掉契丹軍軍士的性命和士氣。

達柯手臂上中了一箭,他坐在第三道壕溝邊上喘著粗氣,此道壕溝已被填平,新土表面是一層黑乎乎泥土,這全是契丹軍士鮮血凝結而成。達柯抬著頭,目光有些呆滯地看著第四道壕溝前地柵欄,柵欄後面隱隱有周軍的身影在移動。

耶律洪山對眼前的戰事也有些氣餒,拼命撕數天,還沒有徹底毀掉周軍外圍工事,最硬地骨頭——古北口軍寨沒有絲毫損失,耶律洪山望著灰褐色的寨牆,又看著滿有疲色地軍士們。心中升起了一絲寒意。

一名契丹傳令兵,滿臉大汗地從山腳跑到南山門。

「周軍有多少人?耶律洪山雙眼發出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