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鹿死誰手(三十四)(2 / 2)

老人偷眼看了看柳江清,見他面無表情的樣子,知道要裝下去沒有好果子吃,就悻悻地爬起來。

柳江清又下令道:「重點搜查帳房及王德成的房屋,要一寸一寸地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帳冊。」

事情遠比柳江清預想的順利,當軍士當真掘開了主屋的地面,赫然發現了一個木盒子,里面正是柳江清想要地帳冊。

三司會審就等著柳江清從澶州取回的帳冊,據王德成交待,錢糧之事,他一筆也沒有經手,只是為了預防這筆錢糧出事,他對前後三筆的使用情況都有記載,包括每一筆款項是什么時候到達澶州、經手的當事人、錢糧存放的地點、每一次打開庫房的時間及經手人名字,還有更重要的是鄭有林數張簽了字的憑條。

這本帳冊,就成為了關鍵線索和證據。

柳江清自然深知這本帳冊地重要性,他把薄薄地一本帳冊放在了自己懷中,沒有在澶州停留,帶著手下精悍的騎手們,沿著黃河岸邊直奔大梁。

數天後,到達了大梁城外地陳橋驛,饒是柳江清從小的石山長大,騎術了得,也累得全身散架,其他人等自然也不例外。

陳橋驛是大梁城東面的一個著名驛站,素來只接待七品以上的官員,柳江清有資格住進驛站,只是軍士則沒有資格住進來,只能在外面宿營。

柳江清進入了驛站,見驛站空無一人,便提出讓軍士進驛站休息,驛丞直屬兵部,城南尉對其並無管轄權,只是城南尉是一個官不大、權卻不小,驛丞是一位頭腦靈活的小伙子,稍稍猶豫,就爽快地讓軍士們全部住進了驛站。

吃罷驛丞的老酒,柳江清手提腰刀,在屋內坐了一會,這才上了床,睡覺之時,他腰刀出鞘,就放在隨手可觸到的地方。

半夜時分,屋外輕輕地響起敲門聲,柳江清從床上一躍而起,提刀立在門後,道:「誰在外面。」

「我是劉眯眼。」

劉眯眼是昝府的一名清客,總是陰沉著臉,昝居潤甚為信任他,柳江清多次在昝府和他一起喝酒,也算得上較為熟悉之人。

柳江清身付重責,極為警惕,他低聲問道:「你到這里何事。」

「阿郎讓我來的,難道你信不過阿郎。」

昝居潤身為宣徵北院使,多次留守大梁,也是實權人物,柳江清中了進士以後,就成為昝府的常客,他最心愛的女人小暑是昝居潤所送,他能成為禁軍巡檢,也是當時任東京留守副使的昝居潤一力促成,柳江清對昝居潤多有感激之情。

只是,柳江清頭腦頗為冷靜,在柴榮駕崩以後,他敏感地意識到大梁城表面平靜,實際上已是危機四伏,他不願輕易上船,就小心翼翼地昝居潤等重臣保持著距離。

「在下負在重責,夜已深,還是不見面為好,回到大梁後,我再到昝府去陪罪。」

屋外一聲低嘆,「阿郎啊阿郎,你非要說柳郎是重情義之人,這次你看走眼了,人家可是攀上了高枝了。」

柳江清思索片刻,還是把門打開了,自己不開門,就意味著直接得罪了昝居潤,昝居潤身居要職,實在沒有輕易得罪的道理,何況聽聽劉眯眼說些什么也沒有大不了的問題。

劉眯眼進了門,直截了當地道:「阿郎想讓我看看那帳冊,只看一眼,並不帶走。」說完,劉眯眼遞給了柳江清一個條子。

柳江清看了許外,才把條子放在油燈上燒著,道:「你只能看,不能帶走。」

劉眯眼點點頭,道:「這個自然,你放心。」柳江清取出帳冊,鄭重地遞給劉眯眼,然後不經意地把手放在刀柄之上,只要劉眯眼有何異動,柳江清有把握一刀制服他。

劉眯眼卻極守規矩,坐在油燈前,極慢地讀了一遍,讀完之後,把帳冊還給了柳江清,拱手道:「阿郎沒有看錯你,我走了。」

劉眯眼出了驛站,立刻翻身上馬,一陣狂奔之後,閃進了一條小道,進了一個農家小屋,小屋從外面看沒有一絲亮光,走進去,卻亮著一盞油燈,一張小桌上早已置好了紙筆。

劉眯眼進了小屋,也不說話,拿起筆,在紙下筆走龍蛇,屋內之人都屏聲靜氣,不眨眼地看著劉眯眼。

劉眯眼一氣呵成,然後把筆扔在了地上,臉上已是大汗淋漓,他長舒一口氣,道:「總算不辱使命。」

劉眯眼記憶驚人,已把看過的帳冊全部默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