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盪盡群雄(十一)(2 / 2)

「你是柳江清,曾經的大梁城南尉,現在是監察御史。」灰衣人滿臉神秘,道:「我雖然不知你慈州之行是何目的,若所料不錯,是為了慈州大小官員而來。」

柳江清此時腦袋徹底清醒過來,他搖擺著站起身,對著灰衣人道:「是閣下救了我。」

「是。」

「我在刺史府上被人下毒,你怎么救得了我,還有,你怎么認識我?」

「我是刺史府的人,其他就別問了。」

柳江清突然想到他的屬下,就問道:「怎么就我一人?我的伙伴在哪里?」

灰衣人搖了搖頭,露出可惜之色,「若毒葯不起作用,王宏達會起疑心,這樣也救不出你,所以我將草葯滲進毒葯中,將毒性減得很輕了,沒有想到毒性依然霸道,你的同伴沒有頂住,我已將其好生安葬了。」

慈州之行,是柳江清成為監察御史之後的第一次外出,所辦其實是一件小案,但是,就在慈州這種小地方辦這種小案了,卻莫名其妙地折損了兩名手下,他腦中有些亂,坐回床上。把腦袋埋在雙手間。

灰衣人理解他地心情,解釋道:「慈州之混亂,始於王宏達之任上,王宏達曾是建雄節度使陳思讓的牙將,兩人親如兄弟,要動王宏達,必然要過陳思讓這一關。」

柳江清抬起頭,道:「我奉侯相之命到慈州查案。只查案,不處理,不論王宏達做了什么事情,肯定有人管得住他。」

灰衣人道:「王宏達是一個武人,他只管練兵、喝酒,倒也沒有惡名,這些帶兵打仗的武人憑著戰功,當上了刺史、團練使、防御史以及節度使。都是這般模樣,王宏達不過是其中平凡的一個,不太好也並不太壞。」

又道:「柳城尉不能再回城了,想必此行你已有收獲,就回去吧。」

柳江清睡了三天。突然間醒來,頭腦一直不太清醒,此時才發現灰衣人一直稱呼其為城尉,便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到底是何人。為何知道我曾經是城尉。」

「我們是有緣之人,此事容以後再說,我給城尉准備了馬匹、盤纏和相關文書,等城尉休息幾天,就可以回大梁了。」

柳江清還不敢完全相信此人,故而沒有將他手下另外兩人行蹤告訴灰衣人,點點頭,道:「只能如此了。」

柳江清站起身來。試著活動幾下身體,仍覺得胸腹如火燒一般,「好歷害的毒葯,幸虧有先生相救,否則我已成了孤魂野鬼。」

灰衣人一直不肯說出身份,交待完事情之後,便離開了小院,小院里有兩位相貌極為憨厚地仆人。柳江清試探著出言詢問灰衣人地底細。卻一問三不知,只得作罷。

柳江清和另外兩名手下分開之時。曾經約定過,若在慈州出現意外,就到河中府廣順客棧匯合,休息三天之後,柳江清便順著無定河南下,一路上,灰衣人給的相關文書皆為正式通關文書,他南行十分倒十分順利,到了河中府之後,便住進了廣順客棧,

就在柳江清在慈州碰了一個大釘子的時候,大周南征軍與武平周保權地談判已經徹底破裂,大周軍兵分兩路,水陸並進,長江水師二百多艘戰船順江而下,直逼岳州;步騎則出澧州,直撲郎州。

武平周保權年齡雖小,卻比南平高繼沖要有血性,他也在將領張從富的幫助上,積極地調兵遣將。

大將楊師潘與張文表激戰潭州,雖然將張文表擊敗,楊師潘所部也傷亡慘重,楊師潘本人中了箭傷,此次武平軍領兵大將是另一名主戰將領張從富。

在武平,張從富是和楊師潘齊名的將領,他見大周軍水師聚集江陵,早已料到大周會水陸同時南下,也作好了相應准備,他親自率領步騎軍布防於澧州,而命令武平水師在三江口嚴陣以待。

七月中旬,長江水岸,兩百多艘戰船順江而下,面對寬闊的江面,長江水師統領楊樂和端在最大的一條玄龍船上,江風吹得旗幟獵獵作響,也讓他漂亮地胡須隨風起舞。

楊樂和在長江上滾了二十多年,對這山山水水極有感情,當戰船出了江陵城,望著一道大壩,他感嘆道:「當年恆溫鎮守江陵,派了陳遵負責造擋水堤,荊江大堤一成,就護得了江陵百萬百姓,這才有——江左大鎮、莫過荊揚的說法,遙想當年恆公,不覺為之神往。」

楊樂和身邊站著一名輕甲之人,他是侯大勇派到長江水師的參軍沈懷鏡,作為宰相侯大勇派來地參軍,楊樂和對於沈懷鏡的來意自然心知肚明,禮讓有加,防范有加。荊江河道中行船,舒緩的水波和兩岸的無限風光,讓沈懷鏡不由得想起許多優美的詩句:

「雪照聚沙雁,花飛出谷鶯,芳洲卻已轉,碧草森森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