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盪盡群雄(三十五)(2 / 2)

坐在龍椅上,身上穿著龍袍,眼前是叩拜的大臣,侯大勇的目光不留神就越過了這些往日地同殿大臣們頭頂,輕飄飄地飛出了崇元殿,恍惚間,在粟末靺鞨的打獵生活,在滄州初掌軍權,鄭州艱難創業,鳳州靈州與胡人的苦戰,大梁城的斗智斗力,如一幕幕活動地電影,在侯大勇眼前不斷地閃現。

又隨著幾聲萬歲,侯大勇又將心思收了回來。

此時,封沙帶著幾個軍士,擁著假柴宗訓,慢慢地朝崇元殿外走去,這個假柴宗訓,雖然是一個提線木偶。坐了許久的龍椅,也對著崇元殿的一切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同時,他內心深處也極為惶恐:下了龍椅,等待他的究竟是何等命運。正因為存了這種心思,假柴宗訓離開崇元殿時,步履沉重得就如他是真正的柴宗訓。

望著一張張笑臉,侯大勇身上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些笑臉就如一張張利箭,「嘣、嘣」直朝他的臉上射來。

「柴榮英明神武,開疆拓土,但是,柴宗訓被逼退位,居然沒有一個大臣為其抱一聲不平,成者為王敗者寇,這世道是如此地現實。這人心是如此難測。」

柴榮地音容笑貌,栩栩如生,就如在眼前一樣。侯大勇在心中嘆息一聲,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布滿心頭地負面情緒趕走。

禪讓。漢興元年的大典,就在侯大勇一絲傷感中結束了。

大典結束以後,侯大勇習慣性地就想朝外走,可是沒走兩步。他就停了下來,如今他已成了這里的主人,再不需要帶著林中虎等親衛匆匆地趕回家。

走出了崇元殿,大太監楊公公就迎了上來,柴榮是個明君,深知晚唐的歷史,每次看史書,讀到太監誤國總是感嘆再三。他對太監要求很嚴,只要發現太監和大臣結交,一律斬首,他繼位初年,就要不少與朝中大臣暗通曲款的大太監被斬首示眾。

楊公公是大符皇後的親信,而侯家是外戚身份,與一般臣子不同,經柴榮默許。楊公公就時常行走於皇宮和侯府之間。侯大勇很重視宮中這條錢,每次楊公公過來。他都要親自接待,厚重的紅包是少不了地。如今侯大勇成了皇宮中地主人,楊公公略有些矜持地笑容早已變成小心的媚笑。

宮中太監早已將新地萬紫宮細細地收拾了一遍,萬紫宮是柴榮所住的偏宮,以前住著淑妃,淑妃被打入冷宮以後,萬紫宮就空了來,淑妃愛花,她人走了,宮中的花卻留了下來,萬紫宮成為後宮中鮮花和綠樹最多的宮殿。侯大勇和符英都不想住在柴榮曾經住過地宮殿,一致選中了這個繁華似錦的萬紫宮。

等到侯大勇走進了萬紫宮,符英早已在院中迎接,她的表情頗為復雜,似笑非笑,似怨非怨,按照在南城侯府的習慣,上前挽住了侯大勇的胳膊,依偎在了侯大勇身旁。

「怎么沒有看見兩個孩子。」

「進了宮,宗林就要單獨住,他在福齊宮里,小梅陪著他,小文在福達宮里,也睡了。」

侯大勇皺著眉,道:「宗林和宗文還小,一家人住在三個地方,哪里還有家地感覺,讓孩子們都住進了萬紫宮來。」

城南侯府雖然寬闊,可是與皇宮相比,就小得可憐,符英行走在皇宮中,只覺得心里空落落沒有著落,好不容易等到侯大勇回來,挽著郎君的胳膊,溫曖而熟悉的味道直入符英心肺,她這才有了腳踏地的感覺。

「郎君已是一國之君了,天子無小事,天子無家事,若宗林、宗文住進了萬紫宮,那置宗虎、宗武於何地,大臣們將如何看此事。」

符英頭靠在侯大勇地胳膊之上,有些感嘆地道:「郎君,今日進了這皇宮,我總有一種如在雲霧中的感覺,總是想著住慣了的在南城的家。」

侯大勇寬慰道:「這里就是你的家,住久了就習慣了,只是,我極不喜歡這些太監,過幾天把他們趕出宮去。」

「沒有太監,還叫皇宮嗎?」

宮中自古以來就有太監,在符英心中,沒有太監那還叫皇宮嗎,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就昂著臉看著侯大勇,笑道:「皇宮里向來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沒有太監,那誰來侍侯這些妃子們。」

兩人說笑了幾句,符英突然又想起了遠去的妹妹,有些傷感地道:「小妹真的就要出海,還有,封宗訓為鄭王,我真擔心以後有麻煩,更難以收場。」

「留下宗訓有何妨,曹王熙讓、紀王熙謹、蘄王熙悔,我也一個不殺,沒有這點肚量,為夫如何能統御四海。」侯大勇挽著符英的肩膀,道:「小妹有了身孕,此事斷不能為外人所知,她必須走,宗訓若願意,也可以到登州去與小妹一起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