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果然不動，模樣卻有些委屈。

「老計，小蕊她要泡多久才能好？」虛若谷問道。

計老仍是有些不滿，對於虛若谷沒多少好臉色，不過仍回答道：「這要看個人的意志承受能力，蒼穹天水能夠無視境界桎梏，直線提升肉身和神識，修為暴漲，且不用擔心域外心魔侵擾，不過這種霸道提升伴隨著強烈痛苦……就拿你來說，現在是返氣境，只要意志足夠強大，能夠忍受那種煉獄般的煎熬，一路提升到返虛境高階巔峰層次都不是問題，不過仍是比不得真正的返虛境高階巔峰，因為缺少真正境界上的感悟，你借不到時空之勢，這點蒼穹天水也幫不上忙，需要你在將來修行之中自己努力。」

「那么辛苦凝練的蒼穹天水，居然只有這點作用？返虛境高階巔峰而已？」

計老語氣中有著幾分不屑：「你懂什么，那是因為你修為境界低而已，拿我來說，現在是天量境高階巔峰，只要我能在里面浸泡片刻，就能直接提升到摩訶境高階巔峰……如果是五維境界強者，只要蒼穹天水足夠，甚至能夠直接提升功體，由最弱的臣體，提升到王體、皇體、甚至聖體！老主人創造出蒼穹天池，有一部分打算就是讓轉世之身的肉身提升到聖體，將來好煉化世界之碑！」

虛若谷不禁狠狠抽了一口涼氣，他現在算是明白了，蒼穹天水，乃是可以讓修士在一個大境界之中無限制提升，甚至對五維境界強者都有效果，如此說來，當真是無價之寶！

不過，這種大境界上的桎梏，萬化聖體當不在其列，虛若谷琢磨著，只要自己吞食足夠多的蒼穹天水，直接突破進入四維境界都不是問題。

他的目光不由更加炙熱了幾分。

片刻之後，浸泡在蒼穹天水之中的小丫頭有些躁動不安起來，小臉露出了些許痛苦表情。

「小主人，忍耐！要忍耐啊！」計老不斷提醒，生怕小丫頭受不了從中出來，那就太可惜了。

虛若谷也是在通過心靈感應不斷地給小丫頭加油打氣。

小丫頭雖然心智懵懂，但在虛若谷的鼓勵下，始終堅持了下來，嫩呼呼的臉上不斷淌出汗水，小臉很是糾結，看得虛若谷都是一陣心疼。

每一秒都顯得十分漫長，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天一夜。

終於，虛若谷感覺到小丫頭的心靈戰栗起來，雙目緊閉，臉色煞白，似乎是到達了忍耐的極限，當即伸手一揮，小丫頭便是從池中脫離出來，身上沾染的蒼穹天水如水銀一般，盡數滑落池中。

虛若谷連忙把她摟抱在懷中，感覺她的身子如火一樣熱，臉卻格外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虛……」

小丫頭發出了稚嫩的聲音，對虛若谷艱難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就昏迷了過去。

計老上前把脈，數秒之後松了口氣，道：「沒事，眼下小主人體內累積了太多天水之力，需要經歷一段時間的消化，到時候她的修為，將提升到返虛境高階巔峰的層次！甚至可能直接晉入四維境界！」

「你不是說，蒼穹天水的功用，限制於一個大境界之內嗎？」虛若谷詫異道。

「小主人的神識，早就到達了摩訶境高階巔峰，只不過因為曾經的受創，是屬於類似封印的狀態，只有小主人神識恢復，記憶復蘇，就可以無視境界，一路提升，回到上一世的巔峰狀態都不是問題！」計老充滿了喜悅，道：「剛剛小主人居然叫了虛公子你的名字，這是很好的兆頭，可見她的神識已經在恢復了！」

在這當頭，虛若谷很煞風景地恬著臉問了一句：「所以，現在輪到我了吧？」

計老臉色僵了僵，冷冷地道：「一個時辰，只准泡，不准喝。」

虛若谷立刻小雞啄米，將小丫頭送到計老的懷中，然後一下就沖進了池中。

再度見到小主人以來，第一次有了近距離接觸，計老的臉色好看了不少。

他也不離開，抱著小丫頭就坐在了一邊，一遍關注著小丫頭體內的變化，一邊盯著虛若谷。

虛若谷很想將這一池水都給喝掉，無奈計老盯著，而且有言在先，所以也只好作罷。

說起來，這計老雖然沒給他多少好臉色，但為人的確是地道的，首先對於逆皇有著絕對的忠心，要知道這蒼穹天池中的天水，早在千萬年前就可以使用，其一直忍耐住了誘惑，未曾私自動用，苦苦等待著小丫頭和逆皇轉世之身的到來，這點難能可貴。其次，虛若谷和逆皇結拜，計老雖然頗不喜歡他，但仍是主動提出了讓他浸泡蒼穹天池，並無刻意藏私，這點也是被虛若谷看在眼中，記在心上。

所以，對於計老偶爾的冷眼嘲諷，虛若谷才權當做沒有聽到，也不願意陽奉陰違，大占便宜。

不過，饒僅僅是浸泡，好處也是巨大，虛若谷感覺到自己的肉身和神識都得到了極大的滋養，迅速提升起來。

簡直就像泡溫泉一樣舒暢，渾身暖洋洋麻麻的，

泡著泡著，虛若谷就睡著了，至於計老所說的浸泡時的巨大痛苦，他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計老原本想看看虛若谷嘶聲慘叫的狼狽相，沒想到這小子居然睡著了，而且不是假寐，是真正地睡著！

「怪物！這小子絕對是一個怪物！」計老暗暗咬牙。

泡了幾分鍾，虛若谷的身軀微微震了一下，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眨巴了兩下嘴，又睡著了。

計老蒼老的面容微微一變，因為他一眼看出，虛若谷這是突破了，直接從返氣境初階，突破到了返氣境中階。

「即便是在蒼穹天水之中，也不該這么迅速才對……」

計老卻不知道，一方面是虛若谷肚子里還有不少存貨沒有消化，另一方面他對蒼穹天水中的吸收達到了幾乎百分之百，這一點，卻是其他任何修士都望塵莫及的。

相比肉身提升，蒼穹天水給他最大的好處是神識提升，每時每刻，都比得上在不斷吞噬虛階功法，所以程度一到，自然而然就突破了。

過了一刻鍾，虛若谷的身子又抽搐了一下，不過這時候他睡得很舒服，連眼睛都沒睜開。

返氣境高階！

計老更加意外了，此子還真是不凡，難道真如老主人所說，潛力巨大？

又過了一刻鍾，虛若谷連震都沒有震，只是剎那之間，一股深不可測的時空氣息，從其體內散發出來。

計老瞪大了眼睛。

返虛境初階！而且是真正的返虛境初階！

「沒道理啊！完全沒有道理！蒼穹天水雖然能夠幫助提升肉身和神識，但卻不可能提升境界感悟，返氣境和返虛境之間，乃是有一道巨大的門檻，需要領悟何為天地時空，精神與時空共鳴，方能真正突破，借時空之勢為己用！這個小子，難道真的是一個天才？」

計老完全被這不合常理的事情給弄糊塗了，他甚至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叫虛若谷的小子，跟小主人一樣，都是某個強大存在的轉世之身，而且記憶已經蘇醒，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對於境界體悟如此水到渠成。

虛若谷若是知道其猜想，指不定會向天大笑三聲，萬化聖體的玄妙，尤其是你這糟老頭所能揣測一二？

當初蚩尤聖尊講得很明白，萬化聖體不存在境界上的桎梏，只需要吃，不斷地吃，就能一路修為狂飆！

若非是有著這等逆天之能，三億年來的三名「化天魔功」傳人，也不可能搞得數個真界大世界人心惶惶，掀起腥風血雨。

就這樣，在計老的不斷跌破眼鏡中，每隔一段時間，虛若谷就像放屁一樣震一下，每一次震動，都代表一次突破。

不過，返虛境畢竟是返虛境，和返氣境截然不同，每次突破需要的時間變得延長許多。當一個時辰最後即將結束的時候，虛若谷已經突破到了返虛境高階。

「應該止步於此了，就算是借助蒼穹天水，他最多也就只能在此止步，不可能再突破一個大境界，進入四維境界稀量境！否則——」

「否則」這個念頭還沒有轉完，計老突然就感覺到，一股奇異的「道韻」，從虛若谷的體內散發出來。

憑空的，計老發現，虛若谷的意識不見了，他的肉身成了一具空殼，每一處，就算是一根細微的毛發，都散發出大道的氣息，如同組成天地億萬法則、維系時空一切運行的「道」，在他的身上落下了一道投影，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仿佛在這一刻，他的肉身化為道身，闡述出了道的一切真意。

他的舉手投足，他的發絲飄揚，他的呼氣吐息，都代表了道的極致。

就算是根本沒有修煉過的凡人，在這一刻看到他的軀體，也能生出無窮的感悟，立地的道，立地成佛，眨眼之間受到接引神光接引飛升都不是問題。

虛若谷此刻的狀態，太驚人了。

不是從返虛境高階巔峰，突破大境界，進入四維境界，而是進入了不屬於四維境界的另外一個玄異的境界！

計老的眼瞳，在這一刻無限收縮，心臟怦怦地跳了起來：「這是——難道他竟然，也進入了傳說中的那個境界？晉入五維境界的先決條件——返道境！」

在許多修士看來，返虛境之上，就是四維境界稀量境，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其實在這中間，還有一重不為人知的境界，返道境！

而這返道境，乃是一個過渡的境界，在這過程中甚至會因為一些原因修為倒退，乍一看，對於修行並無多大幫助，反而是拖住了後退，無法擁有晉入四維境界之後，舉手投足毀滅宇宙的無極力量。然而真正有見識有抱負的人卻知道，這返道境，對於將來沖擊五維境界，乃是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可以說，不晉入返道境，永遠也無法沖擊五維境界。

就拿計老來說，因為早期修行之時，不知此等秘聞，所以現在雖然是達到了天量境高階巔峰，但此生已經沒有任何希望沖擊五維境界。

其中的關鍵，乃是在於，進入返道境之後，修士的精神、精氣與道相融，慢慢的乃是能夠凝練出一枚天道種子。

這個過程，被稱為煉虛合道！

而這天道種子，形象地說，就是沖擊五維境界的資格憑證，若是沒有，就徹底失去資格。

而想要晉入返道境，其唯一的條件，便是極限神識！

從三維境界開始，每一次修為突破，都必須是極限神識，一次一次，直到返虛境高階，缺一次都不可以，唯有如此，方能順勢晉入返道境！

就是這么一個簡單的要求，令得無數修士折腰，許多人選擇了放棄，因為太折磨人，太飄渺了。

達到極限神識何其之難？更不用說每一次都是極限神識，能夠做到這一點者，毫無例外都是兆億無一的絕世天才！更何況，因為想要達到極限神識，勢必會推遲境界突破的時間，看著資質不如自己的人紛紛超越自己，掌握更強的力量，叱吒風雲，而自己還是如同蝸牛一樣一步步往上爬，這種精神上的折磨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的。

如此種種，使得能夠晉入返道境的修士少之又少，能夠達到者，勢必都擁有大毅力，大智慧，大氣運，缺一不可，而一旦出現，必然會成為無數門派無數勢力拉攏和栽培的對象。

為的，就是一尊五維境界大能！

在這真界九大世界，唯有達到五維境界，才堪稱為巨擘！

不知有意無意，蚩尤聖尊傳承給虛若谷的信息當中，並沒有與返道境相關的信息，或許是遺忘，或許，是考驗。

好在，虛若谷這妖孽，一直以來近乎本能地覺得，自己將神識提升到極限狀態再突破比較好，放棄了一次次快速突破的誘惑。

終於迎來了今天，開花結果之日！

「這家伙……也許真的如老主人說的那樣，將來會成為了不得的大人物。」計老目光一閃，深深吸了口氣。

對於虛若谷的感觀，乃是在這接連的震撼之後，有了些許變化。

許久許久，虛若谷蘇醒了過來，目光之中帶著從未有過的清明，有洞悉一切的睿智。

他仍然仰面浸泡在蒼穹天池之中，目光卻仿佛東西了無盡的空間，時空，望入了冥冥之中的虛空大道。

在他的黑色眼瞳之中，竟然倒映出了另外一個自己，赤身**，盤膝於九天之上，身與道合，不分彼此。

「你醒了？」計老緩緩出聲，看他的眼神有著幾分異樣：「你現在是晉入了返道境，以身合道，以神合道，身體很大一部分精氣和精神都寄托於虛無天道之中，乃是成就了一具天道化身，本身的實力，將會大幅衰弱，現在，僅有返氣境高階，不過，肉身倒仍是返虛境高階巔峰的層次！」

「返虛境之上的，返道境么……」虛若谷淡然一笑，從蒼穹天池之中飛離起來，落到了冰雪地面上，道：「會持續多久時間？」

「這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什么時候能夠早一天將天道化身凝聚成天道種子，什么時候就能脫離這種境界，直接踏入四維境界稀量境！」

計老回答道，終於決定放下老臉，向虛若谷表達出自己的一絲善意：「天道種子，乃是晉入五維境界的憑證，有了天道種子，才能形成真正完整的時空體系，使得身體各個組織細胞都發生質變，成為真實時空，成就時空之體。

「而天道種子本身，也是有優劣之分，其中蘊含的天道越是完整，成就的時空之體功體也就等級越高……」

「這其中的差別，就比如虛界時空和真界時空的差別，真皆是空比起絕大對數的虛界時空都要來的穩固，而從第一界到第九界，這種穩固程度，乃是逐次遞增……」

「第九界，乃是真界之中最為廣博最為穩固的世界，也只有這樣的世界，才能容納五維境界強者。如果將世界當成一個彈力床，所謂強者就是散布在彈力床上的一塊塊石頭，實力越強重量越大，而五維境界強者，就是一塊千鈞巨石，從高空墜落，砸在一張彈力床上面。可想而知，只要任何一個五維境界強者降臨到第一界，整個第一界都將崩潰……否則的話，當初也輪不到老主人一路打到第七界了。而這禁忌血山之中，主人僅剩的一顆心臟，也早就被那等存在一擊抹殺。至於這禁忌血山區域，因為當年老主人施展出一門秘式，強大到足以洞穿誅天法則，形成永不彌合之傷口，這才使得老朽在此地得以存留，不過不可以走出禁忌血山，否則沒有任何方法瞞騙天機，立刻就要被驅逐。」

「而真界存在之初，就存在著近乎完美的世界法則，限制了每個世界所能存在的強者層次，超過某個境界的強者，就會被驅逐出世界。不過，也是有一些比較流傳的法門，能夠封印自我修為，瞞騙過世界法則，不過從本質上說，也仍是在遵守。」

計老扯了一通，又將話題轉了回來：「你既然身在真界，那你的天道化身肯定也是寄托在真界時空當中，只是，九大世界的天道各有不同，天道化身寄托的世界層次自然是越高越好，層次越高，天道種子中凝聚的天道就越復雜高深，只是這要看你自己的無悟性，這一點，誰也幫你不得。」

虛若谷還是頭一回聽說這些事情，沉思數秒之後問道：「我大哥當年是將天道化身寄托到了哪一界？」

計老不無自傲地道：「第七界！」

虛若谷卻沒有怎么吃驚，只是若有所思：「第七界，大哥修煉到了皇體級別的時空之體，那么若將天道化身寄托到第八界，是不是就能修煉到聖體？而寄托到第九界，就能修煉到神魔體？」

計老露出訝然，點頭道：「虛公子果然聰明，不過虛公子有一點說錯了，就算是在各個世界凝練出了天道種子，也不一定能夠達到相應的體質，只能說，這顯現出一名修士晉入五維境界之後的先天極限，最多能夠將時空之體提升到那種層次。每一名五維境界強者，剛剛突破晉入之時，都只是最低等的臣體而已。而有的修士，凝聚出來的天道種子雖然先天不足，但通過後天一些方式的彌補，也是可以突破原有的極限桎梏，將肉身進一步提升！」

虛若谷思索片刻，微微點頭，旋即抱拳向計老躬身施禮：「多謝指點。」言真意切，沒有半分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