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迷惑(1 / 2)

一人星球 浴火小熊貓 2323 字 2022-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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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艾麗也設為與朱理同等級別的狙殺對象?

希禮一凜,當時現場清醒的只有朱理和艾麗,朱理的話,當然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敵方究竟有什么理由要將一個中士——即便是和執政官關系極為密切的一個中士——視為和執政官這個首要刺殺目標等級相同、必須殲滅的對象呢?

他想了一想,問朱理,「在你被彈片擊飛之後到你再次清醒,大約有多久?艾麗和敵方的駕駛員說過什么你覺得奇怪的話么?」

朱理思忖一會兒,搖搖頭,「我雖然被榴彈碎片擊中了,但是一直清醒著。只是……」他將左手握拳放在下巴上,食指摩擦著嘴唇。

半晌,他不太確定地輕輕說,「我只是有這種感覺,後來的四名機器人駕駛員,態度和最先來的那一批不太一樣。第二批機器人趕到之後,他們對艾麗似乎極為忌憚。」

希禮笑了,「如果我突然看到雷安·瑞柏林能熟練駕駛龍翼戰艦,我也會震驚而忌憚呀。」

朱理並未因為希禮提供的理由而感到釋然,他緩慢地搖頭,不是,不僅是因為這樣。

他有一種直覺,不僅僅是因為這樣。

希禮不再追問,拍拍朱理的肩膀,「也許過一陣子你會想起別的什么。許多人在經歷混亂場面之後記憶往往會出現斷點。」

朱理「嗯」了一聲,隨即長長嘆口氣。

希禮聽出他嘆息中包含的憂慮,「艾麗她現在怎么樣了?」

「打了鎮痛劑睡著了。」朱理蹙眉嘆氣,「她從那天開始,就一直失眠。情緒低落,沮喪,每次看到關於傷者的新聞都會哭。我能看得出她一直在自責,可是這根本不是她的錯,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她不僅沒有任何錯,反而表現英勇,救了九位同僚的生命,為什么會這樣自責?」

「大概是又想起了海拉的事吧!艾麗感到的也許不是自責,而是一種無法改變事實的無力感,海拉大屠殺對她造成的心理創傷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嚴重得多,不過——」希禮長呼一口氣,耷|拉下腦袋,「真要說到自責的話,我才應該最自責呢。安保可是我負責的。我的請罪信估計這會兒已經在內閣里被傳閱遍了,沒准那幫老東西正想著什么罪名把我調走,或者再派個人來架空我。」

這次換朱理拍拍希禮的肩膀安慰他,「別擔心,陛下會想辦法為你周旋的。最不濟,你降級唄,但是你還是會留在我身邊擔任護衛隊長,這個職務的任命權在我手里,誰都動不了。」

希禮挑眉,「要是陛下也讓你換人呢?」

朱理也挑眉,「我說了,誰都動不了你。」

希禮輕笑一聲,雙手斜插在褲袋里,「看來我當年抱住的是一條金大腿啊。」

朱理微笑著不再理他。

因為爆炸襲擊,朱理回蘇芳的日期推遲了近一周。

襲擊後的第三天,王都世嘉全城掛起了印有白色雛菊的淺藍色旗子,女王和王夫瞬凝在王宮廣場舉行哀悼儀式,悼念在這次恐怖襲擊中死去的無辜人民和英勇犧牲的官兵。

執政官朱理亞斯親王和他的女伴也參加了哀悼儀式。

親王的女伴這次依然穿著龍騎機兵隊的制服,但是脫帽致哀時,從一開始就關注她的人們立刻發現這次她的鉑金色頭發並沒像從前那樣用發蠟全部梳攏在腦後,而是隨意的垂在臉側,如果不看她身穿的黑色軍服,這位金發少女看起來最多十八、九歲,稚氣未脫,她微卷的金發環繞在臉龐,遠遠看去有些像古老宗教畫中頭上散發金光的天使,面容秀麗,安詳悲憫。

愛好八卦的曲元記者們趕快又拍了一組美照,原來,一向給人以冷艷印象的蘇芳斗王,也有這樣感性脆弱的一面啊。

當艾麗向死難者獻花束的照片被發到網絡上之後,許多人對王都世嘉這次的爆炸襲擊的印象定格為這樣的畫面:一個金發少女的側顏——她的雙|唇抿得緊緊的,從鼻尖到下巴是一條堅毅不屈的弧線,但她的冰藍色的眼睛里充滿哀傷,她手中握著象征哀悼的白色雛菊|花束,可身上穿的是象征世間最強大武力的龍騎機兵隊的黑色制服,腰間懸著一對佩刀。

哀悼儀式結束之後,老王叔主動派人求見朱理,這場襲擊牽扯他至深,也促使他更快地投向了朱理。

老王叔擔心,如果再不趕快拿出誠意,王府中下一個被軟禁的對象極可能就是他了。他的擔心實在是杞人憂天。

對於朱理來說,這倒是因禍得福。

老王叔原先開出的條件是他無論如何也給不了的,現在他主動降低了條件,自然再好不過。

希禮和老王叔的幕僚們立刻開始新一輪密談,不久之後,遍布、王都乃至整個曲元的情報網絡將會被逐步重建。

這些密謀安排妥當之後,朱理准備啟程回蘇芳了。

這支從蘇蘭托首府蘇芳來的龐大艦隊艦支逐一從王都世嘉升空,世嘉天空中的烈日似乎都被遮蔽了,陰涼了許多。

以三艘龍翼戰艦為首,艦隊穿越了世嘉的大氣層,加速,在群星之間緩緩行進。跟在艦隊最尾端的兩艘灰黑色的運輸艦在艦隊全部升空之後調轉方向,和大部隊脫離,向著相反的方向駛去。

在被龍翼戰艦拱衛的大型戰艦的主艦橋上,以朱理、龐倍兩人為首,龍騎機兵隊的騎士們站成整齊方陣,正對舷窗,向這兩艘戰艦漸漸消失在星空中行軍禮。

那兩艘小型運輸艦中,裝載著六名年輕人的遺體。

他們曾經是他們中的一員,和他們一起戰斗,一起生活。

他們無法再和他們繼續戰斗,生活,但是,他們,永遠是他們中的一員。

他們的遺骸將會被送回帝都,舉行國葬,埋葬在帝都的騎士公墓,和數百年來犧牲的騎士們的英靈一起。

艾麗仰望著舷窗,熱淚盈眶。她在心里再次念了一遍那六個人的名字。

她咬著嘴唇,無聲地拷問自己,如果,如果她早一點把她所知道的都告訴希禮和朱理,事情會不會有所不同?

當她得知包裹炸葯的是一種模擬骨質的材料所以安保人員才檢測不到之後,她心里的震驚、悔恨讓她想要尖叫又想要怒吼,她不住流淚,一遍一遍看著電視新聞,內心絞痛。她想要告訴自己,這不是她的錯,但她又不斷質問自己,真的不是我的錯么?真的么?

如果不是我當初要保持「中立」,兩不相幫,作壁上觀,會有現在的局面么?

在戰爭中,不可能有什么「中立」。所謂的中立,不過是想要置身事外,保全自己,其實是種最為卑微的自私。

除了自責,在艾麗內心最深處,還藏有更為隱秘的東西:她不願意相信這場爆炸是雷安做的,她自認為自己曾經愛上的那個人絕不是一個如此殘忍冷酷的人,可是種種證據都指向他。這種感覺,就像深感自己的深處極為珍視而寶貴的東西被什么給污染了,可無法去清洗,痛苦而折磨。

朱理能看出她在自責,但他絕對無法窺知她這些深藏的想法。

他努力想要安撫她,可是他越是加意體貼,她就更加內疚。

到了後來,她只想躲著他。

朱理立刻也察覺了艾麗在刻意回避自己,他跟希禮抱怨了一通之後也只能暫且遷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