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 金風玉露一相逢(上)(1 / 2)

逃亡犯報告 小雨清晨 2479 字 2022-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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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8。

天花板上,數不清的超小型內嵌燈泡努力工作著,一起發出微弱的光亮,將整個房間照得足夠明亮。

厚重的毛絨地毯上,胡亂丟著三只鼓鼓囊囊的黑色布袋。它們安安靜靜地呆了幾分鍾,當厚重的鐵門發出了較為響亮的,每晚固定的第二次機械響動後,其中的一只,微微地顫了顫,漸漸有了一點點動靜。

「喔……」

正捧著碗勺,就著頭頂絲絲涼氣往下咽肉的南瓜,立刻注意到了這種情形。他趕緊碰了碰身旁的黃哥,卻只換來了一只拍在後腦勺上的巴掌,以及一個很明顯的「少管閑事多吃飯」的翻白眼神。

正是此時。

驀然間,仿佛一只安靜酣睡,卻被某人無意間踩中了尾巴的小貓一般,某只黑色布袋,微微顫動的幅度猛然加劇。

這份變化的速度極快,不到一秒鍾,它蹦跳的頻率和方式,簡直和一尾剛從河中撈到了干涸沙地上的大魚分不出絲毫差別。

表達的情緒也同樣如此。

「啊!」

一聲凄厲絕倫,充滿了絕望與恐懼的慘號,倏地塞滿了整個房間。然後,它們立刻和0.1秒之內產生的沉悶回音混在一起,更顯出無盡的掙扎與彷徨。

「啊!」「啊!」

仿佛早已約定好了信號一般,另外兩只布袋,也同時傳出了號叫,也同時像第一只布袋那般,猛烈地跳躍翻滾。

幾秒的喧嘩過後,率先從沒有加上任何限制的布袋口,胡亂鑽出來的部位,是兩只骨節粗大的爪子,和一張蒼白如紙的臉龐。

臉龐上,兩只剛從黑暗封閉環境中露出來的眼睛,雖然仰面對著密密麻麻的燈泡,卻不但沒有縮小,反而睜得更圓。

這種異常的現象,配上臉龐上張大的嘴巴,緊聳的鼻翼,驚駭的神情,完整真實地體現出剛剛參觀地獄歸來的感受。

「老胡!老胡!」

另一只袋子中,剛冒出來的部位,發出了又一聲絕望無助,仿佛帶著無數詛咒痛罵的悲聲。

老胡立刻張開嘴巴,試圖回答,結果卻完全張不到合適的幅度,只能從胸腔鼻腔中,發出好幾個類似於呻吟,也類似於哭泣的嘶啞聲音。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後,老胡才勉強掙扎著回應道:「楊……楊……哥……我……這……在這……」

「你沒事……我……我也沒…...我們都……」

來不及查看四周的情景,看到老胡後,楊哥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表情也稍稍正常了一些,但旋即又變得更為激烈。

因為,他的情緒,他的記憶,他的一切自然反應,又一次隨著他的回憶,跳回了好幾個小時之前。於是,他的眼睛,仿佛又一次看到了某只仿佛來自地獄,瞬間出現在自己喉嚨附近的手掌;他的耳朵,仿佛又一次聽到了骨節移位的喀嚓輕響。

房間里的人,同時聽見了一陣「格格格」的聲音,這是因為,楊哥的牙齒正在發抖。

不,他渾身上下都在發抖。

這位平時隨意打個阿欠,都會令許多部門點頭哈腰,許多小弟凜然聽命,許多員工疲於奔命,許多民眾奔走相告的大老板大佬,此時卻有如篩糠一般抖動著,在他的身上,鑰匙互相撞擊,腰帶摩擦拉鏈,紐扣敲打腕表,爭先恐後地跟著發出各種希奇古怪的聲音。

最精彩的部分,體現於楊哥的頭部,他嘴唇哆嗦著,臉上快速變幻著或驚喜,或驚懼,或不可思異,或不敢相信的表情。

下一刻,幾乎是同時,楊哥、老胡、以及另一名剛從袋子里鑽出來的家伙,急切地伸出了雙手,摸往自己的喉嚨,然後又摸到了自己的下巴。

「嘶……」「嘶……」「嘶……」

很痛。----1a7489稱不上慷慨,不過,在幫他們重新接好下巴的時候,倒是使足了力道,杜絕了產生任何後遺症的可能。

楊哥吸口涼氣,趕緊放開雙手,不再碰觸那兒。這個時候,久違的疼痛,令他一下子想起了當前最應該做的事情。

於是,楊哥的臉色,霎時間變成了沉著凝重的模樣,他雙手握拳微伸,交叉護在胸前,而兩只眼睛,也立刻射出了警惕防備的目光,瞬間朝所處的空間整個掃描了一圈。

立刻,楊哥看到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情形。

他看到了三名赤裸上身的男子,這三名男子身體魁梧,肌肉扎實,斜斜靠在類似於ktv封包的牆角,正各自捧著一只碗勺吃著東西,他們安安靜靜地,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朝他們看上一眼。

綁架!

楊哥馬上想到了這個詞語,他偏了偏頭,立刻在老胡的臉上,發現了同樣凝重,同樣擔憂,也同樣帶著疑惑的神情。

他們是什么人?哪里混的?哪個公司?把我們綁到這里來干什么?求財?尋仇?為什么把小羅也一起綁過來?

種種疑惑涌上了楊哥的腦門,他趕緊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壓下,抓住了當前最優先,最關鍵的重點。

既然沒有立刻動手,而且派上了三人看守,證明對方有求與己,安全暫時得到了保證。得到這個結論後,楊哥的神情很快恢復了溫和從容,而他的動作,也重新變得不緊不慢。

以最和善的聲音,楊哥道:「嘿!幾位兄弟……」

沒有人理他,甚至沒有人抬頭。

半晌後:「你們好,三位兄弟……」

沒有人理他,甚至沒有人抬頭。

「三位……」

楊哥連叫三聲,對面三名赤裸上身的男子,唯一的回應,仍然是某些沒教養的人所特有的,嘴巴吸啜湯汁所發出的呼嚕聲。

「他們有毛病?或者是啞巴?」老胡插口道。

「病你媽,啞你爸,老子……」立刻,對面蹲在左側的男子,倏地抬起頭來,左手將碗勺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右手立即重重地在地毯上拍了一記,待要立起,卻又立刻被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名年紀稍大一些的男子扣住了手臂。

也正如楊哥立刻在老胡的背後輕輕拍了一下。

「幾位大哥……」

楊哥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叫罵的詞句,他努力保持著最為和善真誠的模樣,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們為難的……也絕不是想打探你們的事兒,只是想問問我們到這兒來,有多久了?」

回答他的,仍然是嘴巴吸啜湯汁所發出的呼嚕聲。

楊哥既不沮喪,也不惱怒,他反而笑嘻嘻地,繼續東一句西一句扯著話,似乎正在尋找一個能引起對方興趣的話題。

不過,早在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楊哥便微微地挪動著步子,將自己的身軀,悄悄地移到了小羅與老胡的身前,擋住了來自前方所有的視線角度。

他的努力得到了回報,很快,小羅輕輕地碰了碰他的手臂。立刻,楊哥假裝毫不經意地回過了頭,望見了一臉烏黑的,簡直能擰出水來的表情。同時,左側的老胡,也對著他微微搖頭,嘴唇微動。

雖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但從老搭檔嘴唇動彈的幅度中,楊哥少有地讀出了四個文縐縐的漢字:「插翅難飛。」

插翅難飛?怎么可能?這可是民居!